第八十四章 他配不上我
蘇仁這個人早就鑲嵌進半娘的血骨之中,要有多大的決心才能將蘇仁從她的世界里抽離?
不過一秒的決心,她就徹底的捨棄了蘇仁。
那天,她拋下我從家裡出門去見宋只未,他們兩個就是在那次捉姦大戲之後才認識,後來經過宋只未有意無意的接近就成為了熟識。
說起來可能沒人相信,宋只未對半娘一見鍾情了,就是電視劇里演的那種,他以前是從來不相信這種事的,等真正發生的時候,他才驚覺,哦,原來真的會因為一眼就愛上一個人的。
他愛上誰不好?偏偏愛上蘇仁的情婦,他在心裡是唾棄自己的,他告訴自己不要深陷進去,過兩天就好了。
直到那天他在公司樓底下再一次看見她,她上了蘇仁的車,兩個人毫不避諱的去餐廳吃飯,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忽視心裡的感情。
如果說以前他對蘇仁是恨,那現在他對蘇仁就還有嫉妒。
嫉妒是萬惡之源。
宋只未拍了他們相擁的照片,發給了蘇仁的妻子,出人意料的沒有下文,他後來想了想,蘇仁的妻子怕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商業聯姻的婚姻從來不會有愛情的。
他只是想讓半娘離開蘇仁,蘇仁根本不是什麼好男人,他給不了她幸福。
所以他把她約出來了。
說些什麼才能讓她離開呢?他坐在餐廳里想著。
半娘到達餐廳的時間比他想象中要早,與第一次見面不同的是,她這次完全露出了一張漂亮的小臉,嫩滑的肌膚在冬天顯得更加白,她一坐下來,都沒有好好看他,開門見山的問:「有什麼事吧,我是看在你是奈奈的師弟的面子上菜出來的。」
宋只未將面前的熱可可推到她面前,笑的人畜無害,「你先答應我不會遷怒到我身上。」
她拿起杯子,捂手,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說:「那你自己掂量著說,我不愛聽的話你就可以閉嘴了。」
他斂起笑,「你不愛聽我也要說,你離開蘇仁吧。」
她放下杯子,瞪著他,「用得著指手畫腳嗎?」
她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說:「蘇仁不是什麼好人,他對你不好。」
半娘不耐煩的打斷他,「我知道。」
這些話她已經聽了無數遍了,不只是我還有很多人都曾跟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他不愛你。」
她被他的話逗笑了,「早知道你跟我說這麼無聊的話,我就不該出來跟你在這浪費時間,這些話我都聽爛了,我真的不想再聽了,耳邊都要聾了。」
「蘇仁要把你送給別人的床上。」他在她震驚的目光中繼續說:「我是他公司的一個員工,職場上的骯髒的事情我比你清楚,我親耳聽見的,你不要不信我。」
她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羞怒的,將杯子里的水朝著他的臉灑去,「滾蛋吧你!」
她氣喘吁吁的走了,他坐在座位上,也沒有用紙巾擦拭自己臉上的水漬,他沒有說假話,這是他聽見的,客戶經理在廁所里說著他有多渴望上了這個女人,說一定會讓蘇仁把她送到自己床上爽一個晚上。
他想蘇仁那樣的男人,在利益面前,一定會答應的。
一語成讖。
幾天之後半娘陪著蘇仁參加一個酒會之後,才相信宋只未說的話。
那個大腹便便的經理對蘇仁問:「小姐能否陪在下喝一杯?」
她下意識就要拒絕,可是蘇仁答應了。
他笑著對她說:「好好陪著他。」
灰飛煙滅大概說的就是她的感受吧,儘管她的眼眶已經紅了,她還是含笑點頭去了。
只是喝幾杯酒,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酒這個詞似乎是和性分不開的,那個噁心的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帶著她朝別的地方走去,逼著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她仰頭喝酒的時候,餘光看見他轉身離開會場的身影。
蘇仁走了。
就這樣將她拋在了這裡。
大概十分鐘之後,她的頭開始昏起來,她的身體開始發熱,她不傻,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渾身無力被人帶進酒店裡,而此刻的蘇仁在車上,閉著眼睛默默的計算著時間,五分鐘之後他睜開眼,對著前座的助理說:「你去把她從裡面帶出來。」
她酒量不好,這會應該差不多了,蘇仁想。
助理進去在大廳里找了個遍,也沒看見人影,無奈的對著自己的老闆說,「沒找到人。」
蘇仁的臉上隱隱有了怒氣,「再等五分鐘,等她自己出來。」
五分鐘之後,蘇仁面色陰沉的讓司機將車子開走了,同一時間裡他的手機響起來了,他看著上邊的備註,他的耐心已經被磨光了,毫不猶豫的掐斷了電話。
半娘在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最後的一絲僥倖都沒有了,她的臉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那人奪過她的手機朝地面上一砸。
「還想求救?老子告訴你吧,就是你金主把你送過來的,今晚你就好好伺候伺候我吧。」
她笑的眼角的細紋都出來了,眼淚也出來了。
那個夜晚她不知道被用了多少種姿勢,被折騰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現在回想起來,她覺得她能活下來都是奇迹。
原來捨棄就是這麼的簡單。
半娘絮絮叨叨的跟我說完這些,我發現我已經不會憤怒了,我緊緊的保住她,我紅著眼睛說:「他配不上你。」
「對,他配不上我。」配不上我對他的愛。
「那你還要這個店嗎?」我問她。
畢竟這個店是蘇仁替她開的。
她說:「不要了,賣掉,然後我就要回家了。」
我真心為她高興,可我又有說不出的傷感,她走了,子書也要不在了,我孤零零的在上海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半娘抱緊了我,將頭擱在我的肩膀我,冰涼的眼淚打在我脖子的肌膚上,她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我想去看看我的爸爸媽媽,我要他們的墳前磕頭。」
我說:「好啊,你記得替我問他們好。」
她推開我,擦了擦了眼淚,一雙眼睛紅腫的不得了,她說:「我替你問候多沒誠意,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才不要替你問候。」
我也笑,只不過笑的不怎麼好看就是了,「好,有機會我一定去。」
她的咖啡廳九點開張,九點打烊,我們在裡面坐了一個上午,到中午我們也什麼沒吃,我們兩個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一直說話,說些天南地北的話,今天那個明星出軌了,明天那對明星結婚了。
我們企圖用蒼白的話語來掩飾空洞的內心。
下午兩點鐘,她開車將我帶往監獄的方向,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三點鐘,我實在沒忍住,對著自己的肚子說了一句,寶寶對不起。
然後從半娘手裡拿過一根煙,抽了起來。
三點五十五,我從車上下來,她坐在駕駛座上,我抬頭看著面前這個巨大的鐵門,眼睛紅紅的,胸腔中也泛著劇痛。
這邊風好像都要凜冽一些,刮在人的臉上像是耳光一般生疼。
我沉默著,耳邊有各種各樣的聲音。
四點的時候,我腕上的手錶響起「嘀」的一聲提示聲,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終究是流了下來,我感覺自己彷彿聽見了「砰」的開槍聲。
從此之後,我的世界里,再也沒有了子書這個人。
我的臉色漸趨麻木,轉身,頭也不回的一步步往半娘的方向走。
這個冬天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