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選擇。
在我忙於和陸許南鬥智斗勇的那段時間,在我和他去酒店談人生談理想的那段時間。
晨夕就已經去shikie專櫃任職了。
萬達里的shikie櫃員也是極其美麗的,每一個的長相都是上佳的,可這些女人在晨夕面前就顯得很遜色,晨夕有一張令人驚艷的美麗。
那是一個非常好的晴天,晨夕畫了一個精緻的妝容出門,即便是一個小小的櫃員,她也不能容忍自己過的邋遢。
老天爺既然給了她一張美麗的臉,她就不會自己糟蹋了。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故事,有故事的地方就有恩怨。
Shikie專櫃其他的櫃員對於晨夕這個新來的櫃員並沒有什麼好感,不待見三個字就差寫在她們的臉上了。
晨夕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冷眼,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嫉妒就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肯定。
那些女人在嫉妒她的美貌的同時,也就是對她的美貌最大的肯定。
很平常的一個下午,晨夕又是在虛偽的笑容中度過,每天都要違心的對那些貴婦說,你們用了這個產品一定會變得更加迷人。
事實上,晨夕認為那些無所事事的貴婦,再好的產品都救不了他。
臨近下班的時候,晨夕還在想晚上是吃酸辣粉還是吃蓋澆飯,專櫃卻來了一個貴客,就連經理都親自出來招待了。
因為是飯點,所以整個專櫃只有她一個人在。
那是晨夕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看起來很成熟,看起來四十歲的年紀,可是經理卻告訴他,這個男人已經五十多歲了。
這個男人保養的可真好,晨夕在心裡默默的想。
五十多歲沒有大肚子,眼角的皺紋也不是那麼深刻,穿著的很有風度,說話溫和,僅憑這幾點晨夕也知道這個男人年輕時應當也是受到女孩子喜歡的那種。
他似乎是來挑選禮物的,看了看專柜上的香水,然後轉頭望著晨夕,看見晨夕那張臉的時候,他眼底的讚歎隱藏的很好,他的聲音很有味道,「你好,你們這裡那種香水比較適合女孩子?」
晨夕笑的很穩妥,白色的裙子將她的身材烘托的很好,她拿出最貴的哪一款,「這個是我們品牌賣的最好的,也是比較適合女孩子用的香水,如果您是要送人的話,建議您挑選這一款。」
他拿著晨夕遞過來的香水,仔細打量著,沒有吱聲。
晨夕從他整個穿著和排場就知道這個男人不缺錢,她繼續說:「如果是您自己用的話,我們也有男士專用的香水。」
多賣出去一瓶,就多一些提成。
男人抬眼,直視著晨夕,而後緩緩道:「就按你推薦的這兩款,給我包起來吧。」
晨夕大喜過望,表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她瞪著高跟鞋去櫃檯給他包裝的很好,然後遞給他。
他看著晨夕嬌嫩的雙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謝謝你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可以的話,我想請你吃飯,表達一下對你的謝意。」
晨夕出社會早,經歷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事,她接觸過的男人也很多,這樣的話怎麼會聽不出來是什麼意思呢?
她低著頭,想了很久很久,然後才笑了笑說:「有的,我就快下班了,您稍微等我兩分鐘。」
男人點頭,輕聲道:「叫我欽文就好。」
晨夕一愣,「那行,欽文先生稍等。」
晨夕進員工間換了一件自己衣服,補了妝,然後就跟著這個欽文先生出去了。
去的依舊是和平飯店,上海名氣最大的飯點。
晨夕在吃飯的時候,覺得自己吃的不是米,而是金子,或者說是錢。
因為菜單上的價格貴的讓她這樣見過風浪的人都覺得可怕,這個世界真瘋狂,窮人窮的要死,比如她。
富人富的也要死,比如現在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這個男人很優雅,切牛排的動作一氣呵成,他將切好的牛排推到晨夕面前,問:「還不知道小姐你叫什麼名字呢?」
晨夕抿了一口紅酒,答道:「晨夕,早晨的晨,夕陽的夕。」
他頷首,「恩,倒是一個好名字,聽起來就很有生機。」
一頓飯之中只除了開口他們的這一段對話,在之後就沒有人說話了。
吃完飯的時候,欽文先生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後說:「我覺得晨夕小姐和我很談得來,不如去酒店再深入了解一下吧。」
晨夕的手一直糾著自己的衣角,半晌之後,她才抬起頭,在他的注視中,點了點頭道:「好。」
這一聲好字,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其中包含的意義。
晨夕原本以為他開的最起碼也是勞斯萊斯那種級別的車,沒想到他開的是一輛很低調的路虎。
他們兩人都坐在後座,前面開車的司機,見了她也沒有一絲的驚訝。
在去酒店的途中,欽文先生的話明顯就比在吃飯中多了許多。
「晨夕,之前是在哪裡就讀呢?」
「三中,不過沒有讀完就出來工作了。」晨夕如實的回答。
「看起來你應當吃了不少苦頭,女孩子沒必要把自己過得這麼勞累的。」他輕描淡寫道。
晨夕回道:「是啊,社會是最好的課堂,吃的苦頭多也是因為讀書少的緣故,不過,一個女子只有讓自己勞累了,才能讓自己過得更好。」
他似乎被她的話愉悅到了,覺得她說的很有意思,他說:「你倒是挺有事業心,家裡有幾口人呢?」
他突然轉換問題,晨夕微愣,「還有一個父親。」
「母親呢?」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也不覺得突兀。
「死了。」
晨夕的母親是在當年晨夕被拐的第二年,因鬱結去世的,一直到死都沒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
欽文先生的問話沒有讓晨夕有難受的感覺,問的恰到好處。
這個時候晨夕手機響起了我的電話,晨夕看了一眼,然後開了靜音。
不知不覺之間,車子已經到了目的地。
晨夕看著酒店大門,腳步似乎有千斤重,每向前走一步,心上的痛都要重上一分。
打開酒店房門的那一刻,欽文先生像是一個父親一樣眼神關懷著她,然後問:「你知道一個女人上了一個男人的車代表什麼意思嗎?」
晨夕臉色未變,然後說:「我知道。」
女人上了男人的車,和男人脫女人的衣服是一個性質的。
他坐在沙發上,喝了一杯咖啡,然後說:「我很喜歡你,你看起來很識時務,你年輕你漂亮,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慾望,你應該看出來了吧。」
晨夕站在他面前,「恩。」
他繼續說,絮絮叨叨的聲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可是我不年輕了,我已經五十多歲了,我甚至可以當你的父親,你知道嗎?」
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他已經五十多歲了,不可能沒有結婚,他是有家室的,甚至他的孩子都和她一般大。
「晨夕,你跟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那些漂亮姑娘該有的我都會給你,房子,車子,首飾衣服,我都可以給你,而我只要你安分的跟在我身邊。」
他終於說出了這句直白的話。
晨夕眼眶酸酸的,其實這麼些年,不乏一些男人說要包養她,可是她都沒有答應,哪怕是在窮的吃不上飯的時候,她也沒有答應。
也許是這個男人太有魅力了,也許是她不想那麼辛苦了,這一次她說了一個不一樣的答案,「我會好好待在你身邊的。」
最後一個字落地的時候,晨夕想,她已經不你年輕了。
她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偶像劇里的故事很美好,女主角哭一哭,就會有英俊多金的男主送上真心送上一切來守護的故事,她已經不會相信了。
她二十多歲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那幾年就快要過去了。
以前還渴望著自己打出一片天地,對未來,對生活抱有極大的熱情和希望。
可是現在她卻不確定了。
她想起來,前一天晚上,她還在糾結吃飯的時候是點六塊的素菜還是七塊的葷菜,最後她咬牙還是點的六塊的。
她在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欽文先生看著她,眼神的意思很明顯。
晨夕微笑,想到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父親回收垃圾的那雙沾滿污垢的手。
她想起她毫無尊嚴的青春。
她想起來她銀行卡上那個刺痛人心的餘額。
她想起房東刻薄的嘴臉。
她還想到了子書溫潤的笑,和他的包容,她的子書啊,深深的烙在她的腦海里,子書對她說的每個字,許下的每個諾言,她都還記得。
子書是那麼喜歡她,事事都為她想,怕她冷了,怕她餓了,怕她過得不好,小時候寧願自己餓了,也要讓她吃上飯,長大后,幾乎是把自己所有的錢都交給她。
子書說過,以後結婚了,一定要有一個兩居室,孩子一間,他們一間。
子書還說,他這個月,醫院會發獎金,他能帶著她去買新衣服了。
他什麼都好,他善解人意,他英俊瀟洒,他溫柔體貼,他用生命在愛她,他從小到大都在守護著她。
可是,為什麼他就是沒有錢?
為、什、么?
她不想在等子書了,也不願意再等了。
最後停留在她腦海里的是,老舊的牆壁上貼著的聖羅蘭每月出的新款口紅的海報,還有古馳的當月主打款的海報。
晨夕抬手,一顆一顆的開始解自己襯衣上的扣子。
衣服落在地上的時候,晨夕知道,有些東西從自己的世界里永遠消失了。
對了,欽文先生有自己的姓。
他姓陸,五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