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南方來信
第65章 南方來信
雲若妤發現自從他們去過醫館之後, 齊欒又開始忙碌起來,常常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
好在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雲若妤已經習慣。
齊欒雖然恢複忙碌的日子,卻沒有再忽略雲若妤, 晚間歸來的時候, 定會去尋雲若妤,就算是尋常的說說話, 也是好的。
至於留宿, 齊欒依舊是拒絕, 雲若妤雖不明白為何, 但也學會了給自己挽回尊嚴,給齊欒找借口。
她搞不明白齊欒為何避開她,諸多的試探也為搞明白,但若說齊欒不喜歡她,又說不過去,幾次三番的搞不清楚來龍去脈, 雲若妤索性不去理會。
隻當齊欒這般,怕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許是有什麽隱疾難以啟齒。
身為妻子, 不能給丈夫寬慰也就罷了,還總是那這些事情去煩擾夫君,這是她的不是。
雲若妤真正的做到了吾日三省吾身。
每天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過錯。
盡量的做到不去打擾齊欒, 幾日下來她倒是習慣, 這話說的多了,說的雲若妤自己都快要相信, 恢複了從前的怡然自得。
這就導致齊大將軍開始陷入糾結當中, 他想知道為何雲若妤最近都不纏著自己了。這明明是自己昔日心心念念的事兒, 如今心想事成,卻沒有想象中的愉悅。
齊欒心中不悅,見到手下將領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
因為齊欒忙著想法子多賺些銀子,他們聚會的地點,就從酒樓,改成了商鋪。
齊欒一邊看著賬本,一邊聽他們說話。
說的便是昨日的消息。
齊欒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並未在意他們說的話,“若是尋不到也不必強求。”
眾人一聽這話,哪裏還坐得住?紛紛開始勸說齊欒。
齊欒聽得有些煩躁,聲音也冷了幾分,“不過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傳言,有沒有那聖花還是個未知數,讓千夜和千山不必再尋找,還是早點回軍營,南疆畢竟不是大辰,不可久留。”
這件事情齊欒早已經說過好多次,可不論是他們幾個,還是留在南疆的千夜和千山,都不拿他的話當一回事,還說軍令有所不受。
齊欒如今不在軍中,也拿他們沒有什麽辦法。
原先還是個沒影的事兒,他們都不肯放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點兒眉目,他們愈發不願意放棄了。
羅察見說不通,就兵行險招,說起雲若妤來。
齊欒本想嗬斥他們閉嘴,待聽見這話之後,卻有些好奇,“此事當真?”
羅察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大將軍心中最牽掛的,果然還是公主,這自己的毒久久不曾痊愈,卻一點兒也不上心,他們不過說了一句這聖花也許可以治愈五公主。
將軍就收起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了。
這真的是……
“千山和千夜查到了什麽消息?這聖花到底是個什麽玩意?”齊欒追問道。
眾人紛紛嘩然,心中默默腹誹,不是一個勁兒的說這是什麽虛無縹緲的傳言,當不得真的嗎?怎麽如今這般在意了?
但上峰畢竟是上峰,他們就算心中有怨言,也不能多言。
隻能耐心的開始解釋。
齊欒其實聽過這聖花很多回,但他壓根就沒當一回事,聽的也是一知半解的,如今倒是有點兒想知道,這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
羅察等人心中有所察覺,卻也不敢亂說話,但他們心中還是鬆了一口氣,好歹將軍願意對這件事情上心了。
一時之間眾將士們熱情高漲,隻是話說了沒有多久,暗衛便過來了,“齊將軍,陛下急召您入宮,南疆有異動。”
齊欒聽罷再不曾多言,立刻回府換了官服去了宮中。
禦書房裏。
順帝看著折子皺眉,文官和武官涇渭分明的站在一旁,待見齊欒過來,統統都鬆了一口氣。
“臣齊欒,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齊欒尚不知來龍去脈,但見群臣聚首,也明白此事應當頗為棘手。
“齊愛卿請起,今早朕剛剛收到了戰報,說是南疆有異動。”順帝也沒有賣關子,最近齊欒做了點什麽,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本就是召齊欒回京來養傷的,倒也不必給他安上一個失察之罪。
在順帝的訴說當中,齊欒終於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何事。
南邊氣候炎熱,多有雨季,可從去歲的雨季過去之後,便再無降雨,起初他們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這個情況愈演愈烈,如今竟然演變成了幹旱。
這本不是什麽大事,大辰近年來無甚戰事,風調雨順,國庫也有盈餘,隻需部擬出章程賑災即可。
但那邊境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南疆。
南疆本因為戰敗,和大辰止戈,簽訂下和平盟約,如今因為南邊幹旱,南疆便又開始蠢蠢欲動。
齊欒回京養傷,留在南邊的倒也不是什麽泛泛之輩。
隻不過,在南疆軍隊眼中,威懾他們的,從來都是齊欒。
齊欒不在邊境,順帝心中亦有諸多擔憂。
“陛下且安心,臣傷勢已然有所好轉,原本就是這幾日想來奏請陛下準許臣回邊關,如今正是個好機會,臣便提前幾日出發。”
齊欒的聲音鏗鏘有力。
禦書房中一片安靜。
這本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但齊欒的傷勢如何,順帝比任何人都清楚。
隻是旁人不清楚。
如今南邊內憂外患,打仗怕是下下策,便是僥幸取勝,怕也是要損失慘重,順帝本不欲開戰,卻不知南疆如何想。
他們若是知曉齊欒不在軍中,也許會破釜沉舟。
這一回,齊欒還必須要走,不然隻怕後果不堪設想,“顧卿留下,齊卿留下,你們且散了。”
順帝單獨留下了顧錦時和齊欒。
朝臣們不敢妄加揣測帝心,紛紛跪安離去。
禦書房中隻留下君臣四人。
順帝問齊欒傷勢如何,齊欒也未曾拿喬,“若是南疆執意開戰,臣昔日能打的他們丟盔卸甲,如今亦能。”
順帝久久未曾言語,他絲毫不懷疑齊欒的赤膽忠心,隻不過這會兒有點煩躁,“朕是問你傷勢如何,又不是問你能不能打敗南疆。少同朕扯這些有的沒的。”
齊欒:“……陛下,臣的傷勢無礙,今日即可動身。”
“你有事沒事,朕還不清楚?聽聞你最近都快把太醫院首座給嚇出病來了?”順帝隨口說道。
齊欒隻說自己沒事,太醫院首座那也跟他沒關係,那都是因為雲若妤。
“南邊幹旱,朝廷自是要賑災的,此番賑災便由錦時主持,朕會下旨讓你二人一同前往南疆。”順帝心中早已經有所打算,他不過是擔心齊欒會衝動。
“臣遵旨。”顧錦時和齊欒一同跪地接旨。
如今賑災一事迫在眉睫,也不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隻是沒法子慢悠悠的去篩選,他二人便是最好的人選。
齊欒一直到宮門落鑰才離去。
和顧錦時一左一右分別離開。
齊欒在路上的時候一直想著回府要和雲若妤如何解釋,雖然心中躊躇,可腳步卻未曾停歇,一路走到了正院,鹿竹和銀蝶見到他歸來剛要進屋稟告雲若妤,便被齊欒攔下,“我自己進去就好。”
她們倆連忙讓了路,齊欒走進屋子,才發現雲若妤靠在軟塌上睡著了,一旁的小幾上還放著一些糕點,紋絲未動。
齊欒認出來,那是雲若妤做的。
這糕點做法繁雜,雲若妤不愛做,她自己好似也不愛吃,但因為他喜歡,她經常做,一開始齊欒還以為是府中廚子做的。
直到那一次他發現她精通廚藝,才發現了這件事。
靠在軟塌上的人睡得其實並不安穩,齊欒也沒有想過要叫醒她,隻是坐在一旁看著。
“夫君……”雲若妤淺淺囈語,齊欒聽得真切,唇邊泛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鬢邊碎發不知何時落在了她的臉上,帶來了些許癢意,雲若妤有些難受,想要用手抓掉,齊欒的動作卻比她還要快些。
兩人動作一致,毫不意外的,兩人的手指也碰在了一塊兒。
因為這動靜,雲若妤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心中愉悅,語氣也軟軟乎乎,“夫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喊我?”
“見你睡著了,便沒有想著吵醒你。”齊欒的聲音有些淡,聖旨已下,他明日辰時便要離開,歸期不定,齊欒知曉自己的傷勢並沒有那麽快好轉,他其實早已經歸心似箭,隻是放心不下雲若妤。
如今更不知道要如何同她解釋。
“夫君你嚐嚐我給你做的糕點。”雲若妤端起一旁的糕點,很是高興的遞給齊欒,“你嚐一嚐,是我做的好吃,還是抱月齋做的好吃。”
這糕點齊欒嚐過很多回,她於廚藝一事上,頗具天賦,無論是什麽食材都能處理的極好,就算是清粥小菜,也是味道一絕。
齊欒笑著接過,還未放到嘴裏誇讚的話就已經順勢而出,“自然是夫人做的最好吃。”
雲若妤心中滿意,催促他再吃一些。
齊欒滿腹心事,本無口腹之欲,卻見雲若妤興致勃勃,也不想掃了她的興致,但該來的事情還是會來,無論他怎麽隱瞞,很多事情都隱瞞不了。
況且如今的情況更是麻煩,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夫人,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麽事兒呀?”雲若妤沒當一回事,隨口問道。
“明日,我要同顧老板去南疆一趟。”
哐當一聲,雲若妤手中的盤子掉在地上,裏頭還有兩三塊糕點,也悉數的滾落到地上,她心中一顫,似有些難以置信,“怎,怎麽會那麽突然?為什麽要去南疆?你先前怎麽沒有同我說過?”
南疆距離金陵千裏迢迢,雲若妤也唯有在地圖上才瞧見過,她一直都以為,那對於自己是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她聽說過許多關於南疆的傳言,一直都隻當是個傳言,卻沒想到齊欒如今告訴自己,他要去南疆。
“是臨時決定下的。”齊欒蹲在地上,小心的撿起那些瓷片放在一旁,那滾落在地上的糕點也被他珍惜的撿了起來。
上頭沾染了稍許灰塵,他也沒怎麽嫌棄,吹了吹就放吃了下去。
雲若妤並未關注到這些,她尚不能接受齊欒要去南疆這件事,如何還關注得到其他?
“為什麽呀?”
“你要去多久?去做什麽?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雲若妤心中慌亂,她其實都清楚,夫君是個商人,素來都要走南闖北行商的,若是安居一隅之地,他們也掙不下如今的家業。
但這段時間的陪伴,讓雲若妤忘記這些。
果真,時間一久人就會不受控製的生出貪念,她既舍不得錦衣玉食的生活,又想要夫君可以常伴左右。
當真是……貪心。
“你先別著急,慢慢的聽我說,你也知道先前大辰和南疆交戰數年,一直分不出勝負,直至去歲,南疆兵敗,簽下和平盟約,南疆無一戰之力。
大辰也需要休養生息,如今旱災突起,唯恐南疆有不臣之心,所以他決定要走一趟。
雲若妤方才激動,如今冷靜下來,倒是對齊欒的話有諸多的疑惑,這道理她其實都懂,隻是這和夫君能有什麽關係?
“你一屆商人,既不能領兵打仗,又不能出謀劃策的,你去南邊做什麽呀?”雲若妤心中甚是疑惑。
齊欒被問的啞口無言,他……
“我是去賑災的。”齊欒找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借口,“我雖不能領兵打仗,但也想要盡一份綿薄之力,不忍看見同我一樣的百姓受苦,顧老板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金陵商會一致決定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況且我原本就打算過了端午之後,去一趟南邊……”
“聽說那邊的東西和金陵大不相同……”
齊欒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金陵很快就會得到消息,這是個非常容易積攢名聲的時候,金陵的這些商人們,勢必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就算雲若妤心中有所懷疑,也不會露出馬腳來。
“可是,這多危險啊,若是萬一開戰,會不會有所波及?”雲若妤心中擔憂,想要勸齊欒不要去,若他想要幫助更多的人,他們多捐些銀子即可。
“夫人,據我猜測,這仗是打不起來的。”齊欒耐心的勸說,他人都還在金陵,這仗要怎麽打?他和南疆的軍隊交手許久,對方是幾斤幾兩,他如何不知?
若他不去,倒真的有可能生事。
“我原本就要去南邊做生意,如今不過是提前一些時日過去,此乃一舉兩得之事……”
雲若妤聽了許久,到底還是沒有繼續攔著齊欒,“你心中已有打算,你自行決定便是,我不會攔著你做善事,隻希望你可以好好的保重自己。”
齊欒聽得清楚明白,恍惚之間,他想起了幼年的時候,父親出征,母親站在家門口送他離開的場景。
母親的臉上亦有許多的不忍,每每想要開口挽留,卻從未說出口。
隻希望父親可以保重自己,“你護著黎民百姓,我心中的驕傲萬分,可你是我夫君,驕傲之餘我亦擔憂萬分,唯願君珍重。”
齊欒看著雲若妤,看著她眼中和母親如出一轍的擔憂。
了然的笑了起來,他將雲若妤拉進懷中緊緊的抱著,認真的許下承諾,“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他心中,有了牽掛。
“阿妤,你一定要等我回來,等我回來之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齊欒不想在糾結雲若妤究竟是為何原因將他認成是夫君。
雲若妤尚未恢複記憶,可齊欒並未失憶。
她心智不全,但他卻不能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此去南疆,他除了評定禍亂之外,還會找到當初給他下毒之人,待他歸來,他會奏請陛下主婚,無論用什麽理由,他都會堂堂正正的迎娶雲若妤過門。
到時候她愛把他認成是書生或是商人都無礙。
無論她想要做什麽,他都不會再阻止。
齊欒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早已沒有昔日那般大度,從前想著他命懸刀尖,有著諸多變數,給不了她一世安穩,便想著解除婚約,金陵城有諸多青年才俊,陛下定能給她找到良配。
可如今……
齊欒是看誰都不順眼。
覺得誰都不靠譜。
隻要一想起這件事情,想到這個可能,心中就煩躁非常。
所以,還是他自己來照顧更好,交給旁人,他放心不了,也無法安心。
作者有話說:
過兩天換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