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奉旨念書
第30章 奉旨念書
齊欒好不容易哄好了雲若妤, 但也沒覺得多少輕鬆,去書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容不得他再推三阻四的,隻是這後續的問題要怎麽辦, 是個難題。
齊欒深知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 旁人那是真正的寒窗苦讀,去參加科舉還有一搏之力, 他這算什麽?濫竽充數?
就是硬著頭皮上考場, 到頭來不都會穿幫的嗎?
若是落榜, 他的臉往哪兒擱?
五公主知道了還不得傷心死?
齊欒倒也不是真的介意被人看笑話, 畢竟也沒幾個人敢當著他的麵笑話他,但他一想到雲若妤哭,就愁的不行。
今兒個他總算是見識到了,哭的他心煩意亂不說,還那麽難哄。
齊欒愁的不行,完全不知自己這樣的心理究竟是什麽緣故, 隻是他也沒糾結太久就架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這些日子養成了良好的作息,讓他早早的犯困, 翌日早早的醒來。
如今齊欒已不需要雲若妤催促, 就能在四更天醒過來。
隻是今日,四更天已經到了,他也已經醒過來, 卻久久沒見到雲若妤的身影, 沒了熟悉的聲音,沒見到熟悉的人, 不知為何, 齊欒總覺得心裏有些失落。
齊欒回過神來隻當自己欠虐的慌, 沒人催促還不好嗎?還能多睡一會兒。
而另一邊的雲若妤其實早就醒了,她卻固執的躺在床上怎麽都不願挪動位置,但她也根本睡不著,時不時的翻來覆去,一會兒起來,一會兒又躺回去。
鹿竹和銀蝶住在雲若妤隔壁,聽到了屋子裏傳來的動靜,小聲開始交談起來。
“公主這是還在生氣嗎?”鹿竹疑惑的問道。
銀蝶聽了一會兒隔壁的動靜,肯定的點了點頭,“還在生氣。”
這要不是還在生氣,哪裏需要這麽翻來覆去的?
鹿竹和銀蝶不便忤逆雲若妤的意思,見主子沒打算在這個時候起,便也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
而雲若妤雖然睡不著,卻一直盯著床幔,安安靜靜的等時間過去,她說了不幹涉,就絕對不會去幹涉。
雲若妤想起自己昔日的一腔真心,隻覺得心裏堵的難受,她抓起一旁的被子蒙到自己的頭上,試圖讓自己再一次睡過去。
齊欒卻開始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他氣的不行,唯有披衣坐起,坐到書桌前點燈背書,時不時的問羅察一句雲若妤起了沒。
結果每次得到的回應都是:五公主屋裏的燈亮了。
齊欒本以為雲若妤很快就會過來,打起精神想要好好表現一番,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雲若妤。
再一次詢問的時候,羅察過來回話:“五公主屋裏的燈滅了。”
齊欒:“……”
這是怎麽了?還在生氣嗎?
齊欒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好闖過去一看究竟,如今這個時候也睡不著了,便隻能哀怨的看起書來,直到天色大亮,雲若妤才緩緩起身。
齊欒早已經等候多時,幽幽的抱怨了一句,“娘子,你終於醒了?”
雲若妤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甚在意,“夫君今日怎麽這般早?”
齊欒心說已經不早了,但他很聰明的沒有說出口,安安分分的用過早膳之後,齊欒示意雲若妤去換衣裳,“我們去書院報名。”
而雲若妤卻隻是笑著搖頭,“這是夫君自己的事情,夫君自己決定就好。”
齊欒聽到這話,又開始發愁,這是還在生氣嗎?
“娘子,我們昨日不是說好了,今日一起去書院報名的。”
雲若妤聽到這兒卻溫溫柔柔的笑了起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太強迫夫君,你若實在不願,我也並不勉強。”
她說話間又從匣子裏拿出十兩銀子來給齊欒,“這是給你準備的束脩。”
齊欒剛想說自己還有錢,雲若妤像是猜測到他要說什麽似的,告訴他那二十五兩銀子是罪證。
是不能用的。
齊欒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雲若妤這所謂的罪證,說的是誰的。
這到底是在諷刺雲逸,還是諷刺他啊?
最終雲若妤還是沒和齊欒一塊兒去書院報名,隻是告訴齊欒,自己相信他。
這一句相信,讓齊欒莫名的有些心虛。
他既已經答應雲若妤,自不會食言,隻不過這個去書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時下書院招收的學生分屬明確,童生和秀才,去的都是不同的書院,雲若妤認定他是個秀才,他能去的書院也隻有那麽幾間。
這秀才要報名也不是那麽容易,還得有文書為證,才可報名,他一個武將,上哪兒搞這東西去?
秀才的文書是考過了童子試才有的,還是由官府認證過的。
齊欒無奈,隻得進宮求見順帝。
可巧禦書房裏頭,順帝正在訓斥雲逸。
且說這幾日順帝和太子頗為忙碌,禦書房商議國事的大臣一批接著一批,從下朝開始到宮門落鑰方才停歇。
順帝一忙碌起來很多時候連用膳都顧不上,自然也沒顧得上雲若妤,順帝其實心裏頭記掛著,但他想雲若妤有齊欒照顧,若是有什麽要緊事暗衛也會前來稟告,遂而沒有怎麽上心。
還是皇後今日請他過去用膳,說好幾日都沒有聽到女兒的消息,有些擔憂。
順帝把暗衛找過來一問才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五公主和齊大將軍被官兵帶走?沒有絲毫阻攔?”順帝隻覺得不可思議,這都什麽事兒?
“回陛下,齊大將軍擔心傷到百姓,並未反抗,並且大將軍還示意我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們瞧著五公主並未受傷,所以才沒有做什麽。”暗衛三言兩語將這件事稟告清楚。
順帝聽罷倒也能夠理解齊欒的所作所為,畢竟當街動手若是誤傷百姓的確不妥,齊欒若是沒有把握也不會示意暗衛袖手旁觀。
“那為何事後沒有來報?”
“暗三曾將此事稟告七皇子,七皇子說此事交給他來處理,便讓暗三回去保護公主。”
順帝聽到這兒大致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和老大沒收到消息,一定同老七脫不了幹係,順帝揮了揮手便讓暗衛退下。
讓人把雲逸找來,問他為何不告知父兄齊欒和雲若妤被官兵帶走的事情。
豈料雲逸就一臉不服氣,並不覺得自己有錯。順帝火大的不行,便在這時,太子急匆匆的跑過來,說他聽到了不少新的傳言。
“又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傳言?上一回傳齊欒命不久矣,把人家惹急了直接就進宮來了,如今這事兒剛平息,他們的臉還腫著吧?這又要鬧什麽?金陵城這些當官的到底怎麽回事?沒別的事情要忙了嗎?成日裏學些婦人嚼舌根子。”順帝煩不勝煩,冷聲道,“說說,這次又是什麽?”
雲衍下意識看了雲逸一眼,有些為難的把聽到的傳言說了一遍。
順帝聽完整張臉都黑了下來,詫異的看著站在一旁的雲逸,“你做的?”
“什麽?”雲逸傻了眼,他看見父兄的神色,立馬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怎麽可能?兒臣怎麽可能讓人傳這種流言?”
他是瘋了還是傻了?
“兒臣不過就是想讓齊欒在牢裏待幾天。”雲逸有些氣弱的開口,“除此之外,兒臣再也沒有做什麽了。”
何況為了不讓雲若妤難過,他之後可什麽都沒有做,怎麽可能會讓人傳這種流言?
“就想讓齊欒在牢裏待兩天?敢情這事兒還是你做的?”順帝冷笑一聲,他說高遠怎麽有那麽大的膽子把齊欒扣押起來,原來問題是出在這兒?
“給朕跪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順帝剛訓斥了兩句,外頭內監就稟告,說是齊欒求見。
順帝和太子對視一眼,紛紛覺得齊欒是過來告狀的,順帝不好把齊欒拒之門外,隻得宣召,“不知愛卿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齊欒一進禦書房就瞧見了跪在地上的雲逸,他似笑非笑的看了雲逸一眼,便略過他去,朝順帝和太子行禮,“此前有些關於微臣的謠言,微臣要來解釋一二。”
齊欒本不想說這件事的,但他瞧見雲逸也在場,大概明白雲逸的所作所為是暴露了。
既如此他也不介意添一把柴火。
“謠言?”順帝當然知道是什麽謠言,可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裝傻,“定是有什麽人在胡扯,愛卿莫要放在心上。”
順帝本以為他這般說了,齊欒就會明白他的意思,順著台階下了。
可誰曾想齊欒半點也不願手下留情,他看了一眼雲逸,直接跪了下去,“臣前些日子剛從京兆府監獄裏出來,在獄中時聽見了不少傳言,說臣戀上一農婦,對五公主始亂終棄,所以臣特意前來澄清流言。”
順帝心道齊欒果真是過來告狀的,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愛卿被扣押在京兆府監獄一事,朕也有所耳聞,這是雲逸的錯,朕讓雲逸給你賠個不是。”
順帝說完示意雲逸道歉。
雲逸卻說此事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兒臣從未讓人傳什麽流言。”
“七皇子,如今說的是您處心積慮將臣送進京兆府監獄一事,並非說流言一事,七皇子殿下咱們還是就事論事為好。”齊欒看了一眼雲逸,也覺得流言和雲逸脫不了幹係,“況且這流言一事,說不定就是七皇子殿下故意為之,你為了陷害臣,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雲逸聞言瞪了齊欒一眼,“還不是你欺騙小五在先,若不是你欺騙小五被人拆穿,怎麽會被官兵抓?還有我怎麽會讓人傳那些流言?這要是被人聽了去,豈不是覺得本皇子的皇妹比不上一個農婦?”
“若非七皇子讓侍衛和一大嬸做偽證,京兆府尹怎麽會以我訛了你二十五兩銀子為緣由扣押我三日?”齊欒半點沒想著要息事寧人,這事兒他本就委屈,便是陛下也不見得會偏心,“還有,那農婦就是五公主,七皇子這麽比就沒意思了。”
“你……”雲逸氣的不行,就沒有同齊欒扯流言,又把話題掰了回來,“誰讓你自己貪心,非要訛我二十五兩銀子的。”
“分明是七皇子沒聽懂人話,弄錯了我的意思多給了十兩,況且那香囊是五公主親自繡的,怎麽就不值這些銀子,我還覺得賣的太便宜了些。”齊欒半點不肯示弱。
“難道七皇子是覺得,五公主親自繡的香囊不值這些錢?”
雲逸聽到這裏冷笑連連,覺得齊欒是故意在父皇麵前賣乖的,“現在知道心疼小五了?你早幹什麽去了?要不是你當初非要退婚,哪有如今這些事?”
“七皇子,請不要轉移話題。”
“你怕不是心虛了吧。”雲逸隨意的瞥了他一眼,若說一開始還有些心虛,這會兒是半點心虛都沒了,並且還覺得自己正義極了,“似你這般三心二意之徒,就應該在牢裏醒醒腦子。”
“老七!閉嘴!”順帝眼看雲逸越說越過分,冷聲嗬斥他閉嘴,順帝和太子也不過是剛剛才知曉齊欒被抓進了京兆府大牢,但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原因進去的。
本還想私底下問問,誰知道這兩人一點兒也不願閑著,三言兩語就鬧了起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著,順帝和太子父子倆聽得忍俊不禁,憋笑憋的委實辛苦,但總不能讓他們倆一直這麽吵下去,適時的出聲解圍,“行了,當朕的禦書房是菜市場?這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老七,道歉。”
雲逸不情不願的道了歉,順帝見他滿心的不服氣,也懶得慣他這臭毛病,讓他去太廟抄佛經去,抄滿七日才能回府。
雲逸黑著一張臉走遠了,順帝才語重心長的同齊欒說話,“老七不懂事,愛卿莫要同他一般見識。”
齊欒謙遜的行禮,忙道不敢。
順帝今日行為,已經給足了齊欒麵子。
齊欒當然不會再繼續蹬鼻子上臉,“微臣今日求見,是有一事想請陛下和太子殿下解惑。”
順帝和太子聞言好奇極了,但二人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竭力克製住自己二人竭力克製住自己那一副看好戲的心態,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何事?”
“五公主非要微臣去書院念書,前些日子也是因為這件事,公主殿下同微臣鬧了不愉快,微臣答應了公主殿下去書院念書……”齊欒有點鬱悶的把自己為難的事情說了出來。
順帝和太子對視一眼,紛紛覺得這事兒有點古怪,這念書不是早就有了的事兒嗎?
之前怎麽沒見齊欒這般頭疼,如今這是怎麽了?
還答應了去書院念書?
是不是有點兒入戲太深了?
順帝和太子捫心自問,紛紛覺得比起齊欒來,他們自愧不如啊…
“公主殿下認定臣是個寒門出身的窮秀才,希望臣可以考取功名,報效社稷。”齊欒無奈的答道,事情真相如何,多少同他說的有點兒出入,隻是齊欒專門選了順帝愛聽的話往外說。
順帝聽罷,龍心大悅,便笑著安慰齊欒,多念念書也是一件好事,“這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愛卿多看看書,於兵法上也能有些進益。”
齊欒聞言抬眸,提醒道,“陛下,臣十五歲時,就用兵法勝了南疆。”
“咳……”順帝有些尷尬,“朕就是隨口一提。並非說愛卿念書少的意思。”
禦書房的氣氛安靜下來,多少有些尷尬。
順帝不得不僵硬的轉移話題,“不過說起秋闈啊,朕還真有一些煩心事,這前些日子顧首輔還同朕說人才難得,這能當官的可不僅僅是要學識出眾,更要緊的是人品過關。這考察人品其實也有專門的官員去做,可學子們認識教考官,都會下意識的表現出好的一麵來。”
“這件事到底還是需要朕可信之人親力親為,但朕和太子平日忙碌,錦時也忙的腳不沾地,愛卿如今在京中養傷,不如趁此機會,幫朕一個忙,看看那些學子們的人品如何,倘若日後金榜題名,可否堪當大任。”
“能為陛下辦事,是臣的榮幸。”齊欒很快就應承下來,“可是陛下,臣畢竟不是秀才,去書院念書事小,這今歲秋闈要怎麽辦?”
“這好辦,秀才的文書,朕讓錦時替你去辦,至於這秋闈……你既已經去書院念書,不如順勢就考了,也好全了小五的一點心願。”
齊欒:“……”
參加秋闈,這是順便就可以辦到的事情嗎?
齊欒總覺得陛下是在說笑,“陛下,這件事微臣恐難以勝任。”
“怎麽會難以勝任?愛卿天資聰穎,如今不過弱冠,便已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不過是考個秋闈,不會難倒愛卿的。朕一直相信,愛卿昔日去參軍,那是因為要繼承鎮北侯的衣缽,便是不走武官的路子,能力也不會在錦時之下。”順帝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各種給齊欒戴高帽,齊欒目瞪口呆的瞧著說書一般的順帝,很想知道陛下誇得人到底是誰。
“陛下,五公主說,文臣和武官是不一樣的,臣本想提議去考武舉,公主說參加武舉的,定是自幼習武的,就如同秀才們自幼念書一樣,她擔心臣考不過別人,臣覺得的確有理,臣恐是考不過那些寒窗苦讀的學子們……”齊欒理智的開口,內心一片木然。
他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也實在沒想到陛下會這般的不靠譜,順勢去考個秋闈?
若是他僥幸過了,是不是明年還得再順便考個春闈?
這都是僥幸過了的情況下,大辰學子千千萬萬,單單是金陵城的秀才,都有上千人,一個地方能考上舉人的才多少?
陛下這就算要給他戴高帽,也有些太假了。
“臣隻是擔心公主會失望…”
“愛卿難道是擔心考不上?你隻管去考,這每年科舉落榜的也不在少數,你好好的同小五解釋,她不會不理解的。”
“陛下…臣不能落榜的。”齊欒抬起頭認真的告訴順帝,“在五公主的認知中,臣三年前已經落榜過一會,若是這次在落榜,她隻怕會很失望。”
齊欒頭疼的不行,這要是不考上,五公主的眼淚不得把他給淹了?
順帝:“……”
這會兒不僅僅是齊欒頭疼,就連順帝都開始頭疼起來,他明明都已經想到女兒會是什麽反應,怎麽還趕不上女兒的想法?
他都已經能想到落榜的情況,結果女兒的認知都已經是落榜後,這快人一步也不用這麽快吧?
順帝按住自己的額頭,試探的問道:“要不,朕找錦時給你補補課?”
還有幾個月你就努力努力,考個舉人回來?
齊欒:“……”
陛下難道真的以為,他能考過這秋闈嗎?
“陛下,臣畢竟是個武將,若是,若是朝中大臣們瞧見,會不會對臣有所意見?”齊欒尚在催死掙紮。
順帝卻鐵了心要把齊欒送去書院考科舉,“朕給你下一道聖旨,你就當奉旨念書吧。”
齊欒:“……”
陛下這到底是跟誰較上勁了?是他嗎?還是方才那個不停吹捧他的自己?
作者有話說:
老丈人為了哄女兒,是可以出賣女婿的。
公主傷了腦子,認知出了問題,不是他們不說,而是說了她也不相信的。
大姐夫和二姐夫都是文臣,以後可以給男主補課的(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