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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心裏舍不得

  第8章 他心裏舍不得

    一向不願出門去拜訪夫子的夫君破天荒鬆了口,雲若妤別提有多高興,便是夫君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她也沒有太過在意。


    雲若妤一門心思的在準備銀兩,就連午膳都沒有來得及去準備,鹿竹和銀蝶便和廚娘們一起忙碌著,銀蝶有些失落,“公主今日怎麽還不過來?”


    話音剛落,銀蝶就被鹿竹數落了一頓,“還想著公主做了飯菜之後讓你試菜呢?”


    “這不是,公主做的飯菜好吃……”銀蝶沒什麽底氣的說道。


    也不怪她饞,公主做的菜,陛下和娘娘還有太子殿下他們,都喜歡。


    隻是公主殿下做菜隻是興趣,全憑心情,興致高了會做,心情不好便不會做。陛下和娘娘他們雖然喜歡吃公主殿下做的飯菜。


    但也不會把親生女兒當禦膳房的廚子使喚。


    所以公主每次做菜他們都很期待。


    “若是讓娘娘她們知曉將軍每天都能吃到公主親手做的飯菜,隻怕是要出大事。”


    以往也不是沒出現過陛下和娘娘兩個人搶一盤菜的事兒。


    鹿竹和銀蝶想到這裏,愈發覺得,公主對將軍情根深種。


    失憶了都不忘給將軍準備飯菜。


    還每天都不重樣的。


    自然這話,也隻有她們倆私底下說說,將軍府中的其他下人,是沒有這個膽子議論主子的。


    這座府邸是順帝賞賜的,府中原先還有一些婢仆,都是當初一塊兒賞賜下來的,隻是齊欒常年不在金陵,便是偶爾回京也是住在本家,富商那些婢仆便全被他遣散了出去。


    齊欒不在京中的時候,便是由他的母親齊夫人定期派人來打掃,他此番身受重傷他回京休養,不願意住回本家讓眾人擔心,這才住到了將軍府。


    齊夫人便選了一些婢仆過來伺候,都是在齊欒幼時伺候他的人。之後雲若妤出事,齊欒將她帶回將軍府,留下伺候的人,都是一個個把過關的,沒點兒承受能力和守不住話的,基本全都被送了回去。


    雲若妤全然不知廚房發生的一切,這會兒正坐在房中,抱著自己的木匣子開始數起銀子來,木匣子一共有兩層,上頭是一些碎銀子,打開夾層,下麵壘著一排整整齊齊的銀元寶。


    這些都是太子給雲若妤準備的,原本他還在擔心要怎麽和雲若妤解釋,結果雲若妤自己就給兄長選好了身份——


    受過齊欒恩惠的人。


    自然而然的,太子也就順理成章給了雲若妤一筆錢。


    她把這些銀子整整數了兩遍,一共拿出了十六兩銀子,八兩銀子是束脩,還有一些便給夫君準備禮物用,若是有剩餘的,還能讓夫君買些筆墨紙硯。


    雲若妤看著那十六兩銀子,萬分糾結要不要再拿出四兩,這樣可以湊個整。


    她想起齊欒書桌上的硯台有些陳舊,便想著添些銀子給他換一個。


    幾次三番把那銀子拿出來又放回去,最終心一橫,還是拿出了二十兩來。


    當雲若妤把那些銀子盡數交給齊欒,向他說明自己心意的時,齊欒根本不知要如何接下,“二十兩實在多了些,不需要這麽多。”


    “要的,夫君平日裏辛苦,這次雖說是去拜訪夫子,可倘若夫君瞧見自己喜歡的東西,也可以買下。”雲若妤說的越是誠懇,齊欒的心情就越是複雜。


    這份複雜的心情一直持續到酒樓。


    因為雲若妤一心想讓他出門拜訪夫子,自然不會阻攔齊欒。


    齊欒今日出門,尤其的順利。


    羅察連同和齊欒一塊兒入京的將士們一個個安安靜靜的坐著,莫說是交談,便是連眼睛都不敢隨意亂瞥。


    他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將軍看起來,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


    眾人趁著齊欒低頭看地圖的時候,捅了捅身邊的羅察問他知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羅察是齊欒的副將,知道的事情自然比他們多些,就是什麽不能說,都快要憋瘋了。


    他暗暗的咬牙,把圍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給推開,“成日裏關心這些有的沒的,將軍的心思也是你我能夠猜測的?”


    將軍哪裏是看起來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唄。


    今兒個早晨出門的時候,公主殿下不僅沒想著要挽留他一下,還一個勁的催促他快些走。


    將軍當時那臉色就黑了下來。


    羅察看著蒙在鼓中的眾人,隻覺得自己知道的實在是太多,偏偏還無人可訴,隻能生生憋住。


    眾人雖然心裏宛如被貓撓一般,很想把羅察抓過來問個清楚,但礙於齊欒的威嚴,也隻能想想。


    “聽羅副將說,將軍今日召集我們在此,是有要事要商議?”


    齊欒微微頷首問道,“南疆最近有什麽動作?”


    因為多年的敵對關係,齊欒對於南疆,那是半點好感都沒有,若是光明正大的對上,不搞些小人行徑,齊欒還能覺得是個可敬的對手。


    但他們總要搞些下三濫的手段。


    對於這些,齊欒當真是看不上的。


    這本是羅察昨日要稟告的事情,卻因為種種原因托了許久,“回將軍,南疆一直派探子打探您的情況,您先前回京養傷,那邊就有傳言,說您此番身受重傷,恐…恐…”


    “傳言說我快死了?”齊欒嗤笑一聲,對這樣的傳言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屋子裏以羅察為首的將士們,紛紛沉默下來。


    “一天天哭喪著臉,我隻是受傷,又不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等老子哪天死了,你們再來哭喪。”齊欒冷冷罵道。


    “將軍。”


    “您這說的什麽話?”


    此起彼伏的不滿聲音響起,一個個都不願聽齊欒說這樣的話,齊欒隨意的掏掏耳朵,淡淡勒令他們閉嘴,見他們一副神情失落的模樣,非但沒覺得感動,反而覺得怪惡心的。


    “還有其他事嗎?”


    “南疆那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如今流言傳入京城,您又久不在朝堂露麵,所以京中也有不少官員有這樣的想法,猜測事情的真假。”


    齊欒聽到這裏,心中不知要作何感想才好,看來這天底下盼著他不好的人,比比皆是。


    不僅有外敵,如今居然還有內憂?


    這是怕他死了,他們還得來府上吊唁?


    齊欒本想諷刺兩句,隻是想到屬下們的反應,硬生生的忍住。


    他在京城逗留許久,卻未曾出現在朝堂之上,朝臣們會有所議論是在所難免,下屬們的意思齊欒也清楚。


    他威懾南疆許久,如今久不露麵,對方自然會多些心思,“本將軍是否去上朝,莫非還要他們說了算?”


    他如何不知道他隻要穩穩當當的往朝堂上一站,所有的流言都會不攻自破,隻不過,憑什麽?

    文官和武將的確多有齟齬,但齊欒總以為在外敵麵前,是可以一致對外的。


    齊欒的那些下屬們自然也是心生不滿的,但如今流言愈演愈烈,若齊欒再不出麵,一形勢隻怕是會對他愈發不利。


    “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不如何。”齊欒冷淡道,他生平最討厭的便是被人脅迫,無論是因為何種原因。


    去上朝並不是難事,讓他反感的是朝中那些聽風就是雨的大臣們,“這件事情容後再議,南疆可還有其他消息傳來?”


    羅察和另一個將領對視一眼,說起千山和千夜的消息來,他二人是齊欒的心腹,此番齊欒回京,他倆還一直留在南疆查探消息。


    “千夜他們還沒有找到……”


    “我說的不是這事,沒找到便沒找到,無礙。”齊欒隨意擺擺手,儼然沒太放在心上。


    千夜和千山是留在南疆找南疆巫醫口中的聖花,那種傳說中的花,存不存在都沒人知道,何況是尋找?


    齊欒這次傷勢頗為嚴重,軍醫說會影響壽數。而那傳說中的聖花可以延年益壽,齊欒心中其實是不怎麽相信的,他不信南疆的巫醫,更不信南疆的所謂聖花。


    在齊欒看來與其去費心費力找這聖花,還不如回京多吃幾支人參來的實在。


    偏這些下屬們深信不疑,齊欒隻當他們是在南疆待得太久,被影響的太深。


    “南疆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鬥爭愈發激烈,隻不過南疆的國君並沒有明確表示要支持誰。”


    齊欒聽罷點了點頭,南疆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向不和,這兄弟二人一個主戰,一個主和。


    不過是一個蠢些,一個聰明些。


    聰明些的那個,知曉一味打仗消耗不起,便主和,以期能夠休養生息,來日再戰。


    他隨意的點了點頭,便說自己知曉。


    “傳消息回去,盯緊了他們兩個,若是有什麽異動一定第一時間來報。”齊欒對南疆大皇子和二皇子奪權並沒有什麽在意的。


    隻是不願他二人爭權奪利,禍害邊疆百姓罷了。


    該談的事情也談的差不多,眾將士們久居邊疆,極少有時間來到金陵的酒樓,如今托齊欒的福,能在金陵待那麽久,還能來金陵的酒樓,他們一時之間心猿意馬。


    眼巴巴的看著齊欒,問道可不可以喝酒。


    若是以往,齊欒自是想也不想的答應下來,但如今可不行。


    他兜裏的銀子,統統都是雲若妤給的。


    公主殿下早上出門前還特意交代,讓他買些自己喜歡的,齊欒看著雲若妤那依依不舍的模樣,隻覺得兜裏的銀子分外燙手。


    他自己都舍不得動那些銀子。


    如何還願意給他們買酒?

    “本將軍如今在府中養病,已許久未得朝廷俸祿,金陵美酒遠赴盛名,自然也是價值不菲……不過,本將沒錢。”齊欒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眾將士們其實大多數都聽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們是真沒想到,大將軍如今連迂回和含蓄都不願再用。


    直接就是一句,沒錢?


    “將軍可還記得昔日在邊疆,您說等回了金陵,一定帶我們嚐嚐金陵的酒水。”一位將士不滿的開口。


    齊欒似笑非笑的扯過一旁的水壺,慢慢的給他倒了一杯,“挪,酒沒有,水倒是挺多。”


    所有人:“……”


    大將軍這是在耍賴嗎?

    “若是無事,本將就先回了。”齊欒在眾人那哀鴻片野中,慢悠悠的離去。


    留下眾人議論紛紛,“將軍這麽著急回府做什麽?”


    “自然是回去看公主,五公主如今不是住在將軍府?”


    “不是說將軍不喜公主?”


    “怎麽可能?你們難道從來就沒發現過?從前金陵送來書信時,將軍那日的心情都會好許多嗎?”


    “喔——口是心非,口是心非啊。”


    眾將士們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齊欒離開廂房之後,找到掌櫃給他們點了一桌子酒菜,隨後拿出自己的印信,讓掌櫃到時候去府中結賬。


    掌櫃仔細的瞧了瞧,多嘴問了一句,“可是將軍府?”


    齊欒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大自然,但很快就被自己給掩飾過去,“送去鎮北侯府上。”


    雖說父親和叔伯們如今不在家中,但祖父和母親在,如今府上是母親掌家,這銀兩,母親應當不會不管。


    齊欒無法釋懷自己如今這年紀,在外頭賒了賬還要把賬單送回給母親的行為,索性開始掩耳盜鈴。


    誰讓他的私產和鋪子分紅,還全部都在侯府母親手中,他將軍府上,可沒有庫房這種東西。


    等日後還於母親便是。


    想明白這事之後,齊欒慢慢走在城中散步,路過一家書齋,想起雲若妤讓他給自己買些筆墨紙硯。


    齊將軍認真的想了想,隻覺得那些東西並不怎麽用的上,小公主攢點銀子也不容易,還是不要亂花的好。


    他默默的離書齋遠了些,腳步順勢一拐,拐去了另一條街,毫不猶豫踏進抱月齋的大門。


    作者有話說:


    看看我的求生欲,將軍不是媽寶男,他平時不住將軍府的,然後常年在外打仗,賞賜的那些田地和鋪子,肯定要有人打理,他還沒有成親,所以是母親打理的。俸祿確實沒多少,現在都被公主霍霍完了。


    然後公主現在病了,他肯定不能回家唄,公主的情況越少人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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