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翌日, 薑沫一踏進SKY集團大樓,前台便笑意盈盈地迎上來:“陸夫人來了。”
還是上次攔她的那位前台妹子,熟麵孔, 但這次她的態度已截然不同。
薑沫頷首:“早。”
前台主動幫她刷開門禁,按了電梯:“陸總今天早上似乎另有工作安排,還沒到。”
“沒事, 我是來給他驚喜的, 你可別告訴他。”
薑沫俏皮地眨了下左眼。
前台妹子仿佛過電一般身子酥麻:“好、好的,一定!”
大堂的光景在電梯門之間縮小成一條縫,最後完全消失。
電梯側麵鏡子倒映出薑沫平直的嘴角,絲毫不見剛才的笑容。
進了陸雲和辦公室, 將門關上,薑沫立刻開始翻箱倒櫃, 她是來找線索的。
陸緯廷口口聲聲說他給他父親下的隻是安眠藥,是陸雲和將下毒之事扣在他頭上,騙取了父親的信任從而奪走集團的控製權。
薑沫想信他,又不敢信。
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他又一個謊言?
當時陸緯廷入獄,擺在台麵上的隻有他竊取公章的事情, 並沒有說到下藥這一件事。
現在回想起來, 三年前集團易主、陸緯廷入獄之後, 陸銘佑確實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從來不關心他的情況, 之後因為怨他盲目相信陸雲和, 令哥哥含冤入獄,更加不跟他來往,是以沒有發現其中的曲折。
但陸銘佑的身體狀況這三年來似乎是越來越差了, 從這兩次碰麵來看, 他確實不像生病那麽簡單。
如果下藥一事是真的, 那陸銘佑隱瞞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麽,是為了陸家和集團的名聲,還是為了保護陸銘佑?
在別墅裏待了那麽久都沒發現蛛絲馬跡,想來陸雲和沒有在家裏留下什麽線索。
薑沫隻能來他辦公室碰碰運氣了。
陸雲和的總裁辦公室旁邊就是他的個人設計室,這半層樓非常清淨,是以當走廊出現腳步聲時,薑沫一下子警覺起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薑沫急得團團轉,這大辦公室怎麽就沒個藏人的地方?
視線落到那張大辦公桌上,薑沫病急亂投醫,咻的一下鑽到桌子底下。
下一秒,腳步聲的主人進來了。
“部分樣衣已經通過審核,和生產部門溝通後可以投入生產了。”
一雙長腿出現在薑沫視線裏。
陸雲和來了,薑沫意識到這點,心虛地往桌子底下又縮了縮。
陸緯廷點了點桌麵:“你不要忘了,這個位置本該是我的。你能考慮到的東西,我更早就想到了。”
“做得不錯。”
陸雲和沒將他話裏話外的挑釁放在心上,語氣輕描淡寫。
陸緯廷嗤笑一聲,用得著他來評價他?
薑沫一雙美腿盤著,蜷縮在桌子底下。
穿著黑色西裝褲的腿出現在視線裏,薑沫一凜,連腿上的酸麻感都忘了。
陸雲和:“薑沫生日那天,你在槐城吧。”
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薑沫耳朵豎了起來,他關心這個幹嘛?
“是又如何?”
陸雲和抬眸:“她雖然沒提過,但我知道她很希望你能陪她過生日。你為什麽不來?”
薑沫微微睜大眼睛,焦點落在陸雲和的褲子上,她早就習慣了生日一個人過的冷清,隻是這一年陸緯廷出獄了,讓她心裏起了一些不該有的期盼。
隻不過粉絲見麵會開始前陸雲和還在外地,她便自然而然對他沒有什麽期待。而對於陸緯廷,她是真切地希望他來陪她過生日的,又因為怕打擾到他,沒有主動跟他提起。
沒有想到的是,直到她粉絲見麵會出了事故,全網都知道了,她的哥哥也沒有來關心過她哪怕一句。
而那個她不抱期望的人,卻在最危險的時刻擋在她麵前。
現在這個人又在為她說話抱不平。
他在背後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薑沫眼眶一熱。
陸緯廷笑了一下:“不去當然是因為忙。”
陸雲和眼神一沉:“你所謂的忙就是和詹總一行人在尚樂酒吧玩了一個通宵?”
陸緯廷怔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嘲諷道:“你還真是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哦對,差點忘了,尚樂的唐老板是你的好兄弟。所以你跟我提這些有什麽目的?顯擺你在槐城遍布眼線?”
薑沫心髒像被針紮了一樣,腿麻的感覺已經不值一提了。之前還可以欺騙自己是哥哥太忙了,他隻是不會表達自己的關心。
可現在他的反應真真切切地告訴她,她錯了。他是真的不關心她的死活。
剛才心裏那一絲因陸雲和而湧起的暖流被漫天的雪淹沒,好冷。
眼前的褲子忽然動了起來,離開了她的視線,不一會兒又回來,桌上響起一聲悶響,陸雲和似乎放了什麽東西在上麵。
陸緯廷看著麵前小巧的紅色滾金線絨布盒子:“什麽意思?“
陸緯廷說著打開盒子,一條粉鑽項鏈赫然躺在中間,看成色是極品粉鑽。
他是行家,仔細觀察下辨認出了這條項鏈的來源:“蘇富比拍賣行前段時間剛成交了一顆開拍以來價格最高的粉鑽,據說淨度和顏色都是極品。看來就是眼前這顆粉鑽了。SKY集團總裁出手就是闊綽。”
陸雲和合上盒子推給他:“粉鑽項鏈,薑沫喜歡會發光的東西,適合你送給她當生日禮物。雖然遲了,但好過沒有。”
陸緯廷手指敲了兩下桌麵,沒有去碰那個盒子。
半晌,他說:“沒想到你為了她這麽費心思。我實在想不通,既然你這麽在意她,當年為什麽選擇了集團,放棄了她?”
薑沫不自覺繃緊後背,屏住呼吸,這個答案她非常想知道。
風吹過魚缸裏的水,水裏的陽光蕩漾著,錦鯉遊動,流金燦燦。
陸雲和:“你本末倒置了。我是先選擇了她,才會保住SKY集團。陸緯廷,我不得不承認在她心裏你太重要了,你是唯一一個讓她感受到一點親情的人。因為不曾擁有親人的在意,你的關心才顯得彌足珍貴。其實真論起來,作為哥哥你給她的遠遠不夠,而這一絲親情也在三年前被你利用成為爭權奪利的工具。”
陸雲和一字一句認真道:“但凡你還有一點良心,不要再利用她,對她好一點。”
初冬的陽光柔和地灑進室內,有一縷光溜到了桌子底下,驅散了角落的陰暗,增添了幾分溫度。
薑沫睫毛顫了顫,雙手圈住自己,她的手臂太纖瘦了,忽然很想念陸雲和的懷抱,胸膛寬廣溫暖,抱住她的時候非常有力,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陸緯廷沒再說什麽,沉默著轉身,腳步聲漸遠,關門聲響起。
薑沫知道他走了。
桌上響起翻閱紙張的聲音,陸雲和開始辦公了。
陸緯廷一離開,薑沫緊繃的神經下意識放鬆下來,微微一動,腳上螞蟻噬咬的痛感席卷而來,薑沫不禁嘶了一聲。
陸雲和一頓,視線挪到腳下。
一隻素白的手抓上他的褲腳,上麵明豔張揚的美甲彰顯著主人的身份。
陸雲和略有意外,又覺得薑沫做出什麽事情都不算離譜,她確實什麽都幹得出來。
“桌子底下髒,出來吧。”
那隻手拽了拽他的褲腳:“腳麻了,出不來。”
薑沫的語氣比平時更軟,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陸雲和估算了一下她待在桌下的時間,忍俊不禁:“那你緩緩再出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薑沫吹胡子瞪眼,嫌棄似的甩開他的褲腿:“不出去了,你走開,別擋著我曬太陽。”
一隻手伸到麵前,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
“出來吧。”
薑沫撇過頭。
陸雲和失笑,半哄半騙道:“前幾天保潔阿姨清掃的時候說,地上有蟑螂。蟑螂這種東西你知道的,有一隻就證明還有一窩。”
薑沫脖子一寒,手比腦子快地盤到陸雲和脖子上:“快快快抱我起來。”
急得都結巴了。
陸雲和手圈到薑沫腰上,隨便一使力就將薑沫整個人抱出來,薑沫夠高,卻非常瘦,體重很輕,陸雲和抱她毫不費力。
陸雲和將薑沫放到桌上,自己坐到椅子上,給她輕輕揉捏小腿。
薑沫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務,視線落到那條粉鑽項鏈上,下意識用指尖摩挲著粉鑽。
陸雲和注意到了:“我幫你戴上?”
薑沫搖搖頭,把那個盒子退遠:“其實我沒有那麽喜歡這個。我有更好的。”
說著從包包裏拿出一條項鏈遞給陸雲和:“你幫我戴這個吧。”
項鏈底端穿了一顆戒指,戒指頂端玫瑰花型的鑽石在陽光下閃著熠熠的光。
是他送給她的求婚戒指,後來她從沒有戴過。
現在她自己給鑽戒穿了一條項鏈,還讓他幫她戴上。
魚缸裏的錦鯉躍起來又落下,濺起水花。
陸雲和的心裏漾起了波紋:“好。”
他接過項鏈,薑沫從桌上滑溜下來,陸雲和走到她身後,將她的頭發撥開,冰涼的項鏈貼上脖頸,溫熱的指尖偶爾觸碰到肌膚,冰與火之間的碰撞讓時間變得漫長。
戴好了,薑沫對著書櫃的玻璃照鏡子,盡管玻璃裏的自己不是很清晰,但她就是覺得這條項鏈待在身上很漂亮,笑眯眯地側側身子,欣賞自己各個角度無懈可擊的美貌。
玻璃裏倒映著陸雲和的身影,薑沫一頓,覺得應該主動跟他解釋一下。
“我昨天去了醫院,聽到了陸伯伯和緯廷哥的對話。他們說到了下藥的事情。”
透過玻璃,薑沫看到陸雲和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薑沫轉過身來,麵對著他:“緯廷哥跟我說,他下的不是什麽毒藥,而是對身體無害的安眠藥。是你在陷害他。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