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好還是保持距離。
「簾嫂帶他住在別一處!」
「你!為什麼不讓他在這裡住?」姚可心臉色微變。
暮琛猛地放下筷子,攥住她的手腕:「什麼時候說實話,什麼時候見你兒子!」
「……」
「怎麼,還是不願意說?」
「……」
「你到底騙我多少事?」他深洞的眼眸盯著她,彷彿要看穿她。
姚可心心口一沉:「我沒有騙你什麼,資料上寫著單身母親,只不過恰巧與你的亡妻很像而已。」
暮琛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單身母親?恰巧?那個男人是誰?讓你偷東西的人?」
「沒有啊……」姚可心目光游移,「六年前與你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懷了哈里,現在兒子也還給你了,我就不能找別的男人?」
「……」
「少爺,這麼喜歡管我的私事?」
暮琛陰沉沉地看著她,驀然收手:「很好,我承認過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都睡在一張床上了,你是不是也忘了?」
姚可心嘴巴張了張:「我沒忘啊!那個男人是我的前男友,這次從美國回來就是看看我而已,不會連人都不讓我見吧!」
他陰聲笑道:「你給我編,繼續編。」
「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用力一掌震在桌面上,碗碟顫了顫,示意她閉嘴。
姚可心咬了咬下唇,看來他一早就開始懷疑她的身份,原因就是莎華的資料吧?
她不知道這個別墅里設置了監控器,以前暮琛好像沒這個習慣?
他不太喜歡把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僕人的眼皮底下。
是她大意了!威爾斯進來別墅,不知道他會不會認出威爾斯?
一碗麵條在極度複雜的情緒下吃完,只因為她不想浪費掉他五年後第一次為她下廚的手藝。
「吃飽了?」他冷冷地問。
「……」
「記住這味道……」他的臉驀然放大在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頜,用力地在她的唇里纏吻著。
如同恩愛的夫妻,密不可分地纏綿著。
吻結束后他便把她抱起來,往樓上走去……
就像他以前喜歡抱著她上樓下樓一樣,他抱得那麼自然。
姚可心僵在他的懷裡,他在對她做一切,應該都是他想為死去的姚可心做的。
她的心撼動著!
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堅持多久,她很怕暮琛下一次用溫柔擊潰她,她會哭著說出一切。
他沒有把她抱回卧室,而是進了他的書房。
傭人已經在他的書桌邊放置了一張大大的絨毯沙發。
她被輕柔地放上去,身旁有幾本書籍。
她隨意地拿起來一看,都是些有關於舞蹈方面的……她開始緊張了,他是在故意試探對吧?
暮琛打開電腦,坐上老闆椅,他要開始準備辦公了。
姚可心微微詫異,他該不會是打算讓她在這裡陪著他工作?以前工作的時候不是不喜歡被外人干擾的么?
「你為什麼不去公司上班?」
暮琛冷冷地說:「你想去我公司?」
「……」
「等你的傷好了,我不介意帶你去,繼續做我的秘書!」
言下之意,他是因為她才留在別墅里。
他把她關起來,也把自己關起來,隔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想。」姚可心撐起身子,「我想回房間去睡覺。」
暮琛冷冷勾了下唇:「你希望我把辦公地點改在卧室?」
姚可心鬱結「你就非得守著我?」
暮琛的防線已經崩塌了,或許是對姚可心的思念讓他的內心世界崩潰。
一個星期後……
「琛,我對比了花紋與傷痕,完全吻合。」瞿卞自己都不敢相信。
暮琛修長的手指在電腦上健步如飛地打著密麻的英文,聽見這句話瞬時停了下來。
這五年多來,他對姚可心想念到骨子裡,可這個女人居然沒死····她沒死···
到底是什麼原因,她要離開他,還害怕跟他相認。
低沉的男音傳來:「可她給我生了個兒子,你當時說可心失去生育能力,到底機率是多少?還是完全不可能?」
「生了個兒子?」瞿卞不敢置信,他一向都對自己醫術信心十足,不可能會判斷錯誤。
暮琛冷著臉:「以可心當時的情況來看,真的沒有懷孕的可能?」
「當然,子宮受損太大!」他毋容置疑的聲音,「難道,老天憐惜她,送她一個孩子?」
暮琛猶豫了一下:「你能不能檢查齣子宮的受損程度?」
「你的意思是,讓我看看這個尹沫兒有沒有受過傷?」
「嗯,有沒有難度?」
瞿卞為難的皺起眉頭:「可以檢查,如果她恢復的好的話,可能會有難度!」
暮琛點頭:「檢查需要多久?」
「半小時就行!你不介意我···?」瞿卞尷尬,這檢查不僅會看到女人的私密部位,還會伸手送儀器進去,這個大少爺會不會同意?
「說了我就會在意,你是個專業醫生對不對?」暮琛安慰自己。
「是的,我是個醫生!」瞿卞秒懂他的意思。
冷峻的男人僵硬站在露台上,臉上有沉甸甸的陰狠。
「聽說少爺昨日為了抓一個女人,出動了精銳隊,轟動全城……」
西蒙的嗓音傳來:「老爺對這件事表示相當關注,希望少爺注意自身安全,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讓對方找到弱點。」
「……」
「另外,老爺為您選了一位未婚妻,希望快點得到孫子。」
暮琛捏緊了手機,嘴角挽起諷刺而陰狠的笑。
拳頭用力砸在牆上,震痛了手骨……
……
傍晚。
看守別墅的門打開,車就像喝醉了酒,歪斜地衝進去,差點撞到一棵樹。
驚險萬分!
「少爺,你沒事吧!」幾個看守趕緊跑過去看情況。
車門砰地打開,暮琛一身醉氣地走下來,腳步都有點歪斜了。
喝得這麼醉還開車回來——重點是,走山路,簡直是拿性命在開玩笑。
還好山路兩邊都是護欄,暮琛上下五年多,儼然習慣了每一個轉彎,每一個地勢,所以迷迷糊糊的也能安全歸家。
家,這個暮凌花匙·別墅就是他的家。
有姚可心感覺在的地方才是家。
修長的手扯著扣子,他踉蹌往別墅走去,傭人很快被驚醒了,看著少爺爛醉如泥地倒在沙發上,慌張地趕過來服侍他。
傑森一整天都忙進忙出,聽說老爺要少爺去見未婚妻,這會兒也是第一時間接到消息,興奮地趕下來。
「少爺,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少爺……」
傑森湊過去的臉被暮琛一掌打開。
他嘴裡呢喃著姚可心的名字……彷彿又回到五年前。
「快,立刻去打盆冰水過來。」
「冰……冰水?」傭人嚇到了。
「照我的命令去做。」
很快傭人就打了一盆涼水過來,還未完全消融的碎冰塊在水中碰撞著。
傑森接過來,朝沙發上的暮琛潑了過去……
徹骨的寒意衝擊。
暮琛幾乎是立即清醒,憤怒地睜著一雙嗜血的眼眸。
傭人們全嚇得退避三舍。
暮琛看著傑森手裡拿著的水盆,一把揪住了衣領:「你特么的,是不是活膩了!」
「少奶奶……」
拳頭霍霍生風地襲~來,差點就砸到了傑森帥氣的門面上。
然而,在聽到少奶奶三個字時,又奇迹地定格了。
「少奶奶找到了。」傑森緊張地說,「少奶奶她真的沒死。」
暮琛冷冷眯著眼,半晌沒說話。
「少爺?你醒醒啊……」
「我現在很清醒!」
「尹沫兒就是少奶奶,是哈里的親生母親,小少爺是你和少奶奶的親生兒子。」傑森有些詞不達意,「快,去把瞿醫生叫來!先把視頻錄像放給少爺看。」
錄像里,另一處別墅里,哈里在客廳跟傑森玩著組飛機。
「哈里,你媽咪已經招了,你爹地已經將她送進了判官手裡。」
「判官是什麼?」視頻里哈里眨巴著眼睛,他心裡也是有些害怕,大概猜到媽咪出了大事,爹地才將他送到這裡。
「哈里,你不要傷心,媽咪已經····」傑森故意遲疑。
哈里驚恐的看著傑森,眼淚啪啪的流了下來:「你們殺了我媽咪?啊···嗚嗚嗚···你們是壞蛋!壞蛋!」
「你媽咪犯了錯誤,要受到懲罰!」
哈里被突如其來的話嚇的不知所措,哭泣道:「我媽咪就是爹地最愛的人,他把媽咪殺了就永遠見不到她了···嗚嗚嗚····」
傑森立馬接話道:「爹地最愛的人?是誰啊?」
「姚可心,我媽咪就是姚可心,嗚嗚嗚····你們殺了我媽咪,你滾!你是個壞人!還我媽咪!」
大屏幕里,傑森抱著大大的相冊,指著姚可心的以前照片問道:
「她原本是這個樣子對嗎?」
哈里看了眼照片,繼續哭道:「我沒見過媽咪這個樣子,只知道媽咪有一張照片上的人就是她,媽咪也說過她以前就張這個樣子。」
……
瞿卞走下樓,聲音忐忑:「檢查過了,子宮因為生下孩子,原本的創傷還在,生產被撕拉的明顯,是個奇迹。」
暮琛深凝地看著錄像聽著瞿卞的話,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彷彿已經死去了般。
遙控器被死死地攥在他的手心裡,他完全變成了一個雕塑。
呆板的臉嚴苛漠然,沒有一絲表情……
「少爺?」
忽然血管的某一處彷彿爆炸了。
凝滯的血液開始相通,紊亂地逆流……
暮琛皺緊了眉,猛地咳嗽一聲,四肢五臟都彷彿被扭在一起,破裂了。
他痛苦蜷住身形,嚇得傑森不知所措。
「少爺,少爺,是不是舊傷複發了?」
彷彿有無數的針管同時刺進他的身體里,腦子深部。
暮琛流著大顆的冷汗。
他日思夜想的人原來一直……
【暮琛,我愛你,我願意一直陪在你身邊。】
【親愛的,謝謝你····】
【謝謝你,帶我來這麼美的地方!】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暮琛,我願意嫁給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直到海枯石爛。】
【暮琛,我這輩子最瘋狂的事,就是愛上了你。】
【我不在乎名份,只願能陪他到老。】
【只要你說,陪我,我願意付出一切陪在你身邊。】
暮琛像被黑化過的天使,沐血重生,雙瞳泛著詭異的血光
「姚可心……」暮琛面色冷清,目光震痛,「為什麼是你?你為什麼要騙我?」
「為什麼你總是讓我心痛?為什麼你要我讓心痛——?」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
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觸到了,一陣刀割的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彷彿被斧子砍過的銳痛讓他根本站不住腳。
暮琛的心口一陣一陣地緊縮著,眼睛紅得像是撕裂開來,即將變成兩個血洞。
傑森擔憂地看著他——
少爺沉寂的樣子就彷彿靈魂被剝離,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
蒼白的臉木然獃滯,沒有光亮的眼落下銀線……
她怎麼會對自己如此殘忍?
而他愛上了一個殘忍的女人……
暮琛在走進書房站了一夜,不管傑森怎麼勸,他都彷彿聽不見。
清晨,第一縷光灑進來。
姚可心身上還包著繃帶,微微疼痛地蹩眉。
她輕顫著眼睫毛睜開眼,看到暮琛的背影。
他背對著她站在牆前。
姚可心沉默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騙我?」
姚可心自嘲的笑了笑,昨晚傑森就來求了她N次讓她勸勸少爺,她沒去,她在等他冷靜,她已經知道身份敗露了,原來她終究躲不過他···
突然一雙手從身後抱住暮琛,他的身形一僵。
姚可心的臉靠在他的背上:「親愛的?」
暮琛地摘了她的手,回過身的同時,將她推開了半米遠。
這個推離的動作很迅速,基本是反應行為,就像姚可心是洪水猛獸……
暮琛看她的目光也帶著極致的疏離,突然間,兩人隔了一道無形的牆。
姚可心的心口一疼,他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
「回床上。」他冷冷地命令。
「……」
「你需要休息。」
他放下手,離她半米遠。
姚可心就要朝他走近,他居然朝後退了一步:「我叫你回床上!」
姚可心的身形驀然僵在半空:「你厭惡我了?還是恨我了?」
「……」
「是不是?給我個答案?」
「……」
「既然你是這樣的態度。」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又何必找我?」
難道他知道她是姚可心后···真的恨她了?
暮琛冷聲笑著:「從今天起,我們最好還是保持距離。」
疏離高傲的口吻。
姚可心彷彿沒聽懂?
保持距離?這話是暮琛說的?
他想跟她保持距離……他不是想她想瘋了嗎?
傑森敲開門,拿了茶水進來,看到姚可心已經睡醒了。
「少奶奶,早餐想吃什麼?」
暮琛轉過身:「扶她上床休息。」
換做以前,自然是他霸道蠻橫地攔腰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
他怎麼會肯讓別的男人碰她——就算是傑森也不行。
聽到少爺的命令,傑森也楞了,端著水在那裡呆站著。
「不用了,我有手有腳,自己會動,還有,不要叫我少奶奶,我受不起,我也不是。」
姚可心走回床邊,躺下,眼淚跟著流下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