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誰是鬼？
本來我跟著爺爺是進了村的，應該是沿小路朝朱大年家的方向走去，穿過那一片楊樹林就能看到村子里的房子。
可是此時我卻發現，周圍哪裡還有什麼楊樹林，我還是在那一片竹林里，剛才所經歷的就跟做夢似的。
這又一次讓我想起了張小光的經歷，難道是鬼打牆？
在我旁邊有著一個個凸起的小土包，這不是那些荒墳還會是什麼？
原本我以為跟爺爺一起朝村子里走了那麼長時間，都已經進村了，現在看來，我們根本就是在這幾堆荒墳中間兜圈子。
爺爺就是在我右前方位置，我朝那邊看去，發現爺爺正在點蠟燭，燭火漸漸地燒起來，橙紅色的火焰，沒啥不正常的。
等燭火亮了起來，爺爺也是一愣，罵道：「哎喲，他娘的，今天這是中了迷魂了，咋兜了半天還在這兒？」
他說完就想起了我，回頭看過來，臉上也是一驚，不過爺爺並沒有立刻說話，他只是沖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爺爺不出聲，朝我打手勢，意識是讓我趕緊到他那邊去。
可是剛才林小薇的話讓我心中直犯嘀咕，雖然我不大相信林小薇的話，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因為爺爺的身上的確有疑點，還有我所看到的青燈，我記得當時好像也沒看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對面的爺爺壓低聲音沖我喊道：「凡娃子，咋回事，你身邊站著個女鬼，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啊！」
爺爺一臉擔心的表情，我盯著那張臉，從小就跟著爺爺，我對那張臉太熟悉了，他不是我爺爺會是誰？
我正要過去，林小薇卻開口了。
「別過去，凡哥哥，他根本就不是你爺爺，他會害了你！」
這一下，我徹底迷亂了，到底該聽誰的，到底爺爺是真的，還是林小薇是真的？
如果爺爺是鬼變的，剛才跟著他走了那麼遠的路，他完全可以動手，可是他沒有。
可是，站在我旁邊的林小薇，也正是她剛才的話才讓我轉醒過來，要不然我現在還覺得自己已經跟爺爺進了村。
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該相信誰，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兩個中間必定有一個是鬼，又或者他們全都是鬼。
想到這裡，我立刻感覺周圍的溫度降了下去，這種恐怖的感覺讓人瀕臨崩潰。
「凡娃子，剛才我們中了你身邊那女鬼的迷魂，所以才沒走出竹林。你現在還愣著幹啥，等會兒那女鬼動手了，吸了你的陽氣！」爺爺說道。
我感覺到後背發冷，手上不由自主的有所動作，可我也知道，中指血一個月只能用一次，剛剛那次我已經用了。
爺爺那邊繼續說：「凡娃子，趕快過來啊，你的中指血一個月只能用一次，你對付不了她，再晚就來不及了，快，凡娃子，到爺爺這邊來！」爺爺在那邊沖我招手，他臉上一副為我擔心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我甚至在那一刻就要下決定了，制鬼的方法，如果爺爺是鬼偽裝的，可一個孤魂野鬼應該不可能知道的那麼詳細。
「凡哥哥，你要相信小薇，他絕對不是你爺爺，你怎麼會看不出來，他根本就是一個女人的模樣啊！」林小薇這麼說，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我想要掙脫，可她抓的很緊。
我晃了晃腦袋，仔細去看那對面燭光下的爺爺。
可是無論怎麼看，對面站的都是我爺爺，絕對不是個女人。
「凡娃子，別聽他的，鬼話你也敢信？」爺爺提醒道。
離林小薇很近，我能夠感受到她身上所散發的絲絲寒氣，還有她那冰涼的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腕，這怎麼可能會是人應該有的溫度？
「小薇現在應該還在我家，她是不可能大半夜出現在這裡的，你絕對不是小薇！」我的思維漸漸地清晰，小薇一個女孩子，她怎麼可能大半夜出現在這傳說還鬧鬼的竹林里，這不科學。
我說完就準備從她的手裡掙脫，可是她那雙冰涼的小手卻緊緊地攥著我的手腕，看似十分瘦弱的手卻很有勁，我根本沒辦法掙脫。
她一個小女孩的力氣竟然比我還大！
「凡哥哥，我知道我現在怎麼跟你說你都不會相信，可我真的是小薇，我絕對不會讓凡哥哥你去送死的！」她還是拉著我的手腕不松。
「看到了吧，凡娃子，她是不是小薇你還不明白嗎？凡娃子，在你右邊的口袋裡有一張黃符，拿出來貼到她的額頭上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鬼了！」爺爺站在對面說道，他知道我口袋裡有黃符，沒有他的提醒我還真都忘了這茬兒，出門之前爺爺的確給每人都發了一張黃符。
這讓我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林小薇是鬼，而站在對面的的確是我爺爺。
我把手探入自己的口袋裡，摸到了那張黃符，我拿出來準備朝那林小薇額頭上貼的時候，林小薇卻微微地搖著頭，她並沒有躲避，她在那一刻竟然掉了淚。
「凡娃子，貼在她的額頭上，殺了她，殺了她，她是鬼！」那邊爺爺一直在催促著我，而我在看到林小薇流淚的那一刻猶豫了，她竟然流淚了，鬼還會流淚？
她如果是鬼，為什麼不躲呢？
「凡娃子，你還在愣啥啊，鬼都善於偽裝，等會兒你放下戒備的時候，她就會吸了你的陽氣，你想後悔都來不及！」我爺爺還在催促。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今天晚上爺爺的確很怪。爺爺是個和善的人，他做事相當有分寸，他會對老爹發狠，但絕對不會對我如此吆喝著說話，也學爺爺是真的急了？
「凡娃子，小心身後！」爺爺喊了一聲，下一刻，爺爺就朝著我這邊沖了過來。
他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瞬間就出現在小薇的面前，那極其有力的手掌直接就卡在了小薇的脖子上。
我甚至感覺，小薇的脖子隨時都有可能被爺爺掐斷。
林小薇被爺爺掐著脖子摁在了墳頭上，她的臉色發白，白的嚇人，那根本就不是活人應有的皮膚。
可是，她卻在看著我，眼神中有小時候那種熟悉的感覺，這讓我產生一種錯覺，她好像真的是小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爺爺，不要！」我不由自主，沖著沖爺爺喊道。
可是爺爺根本不聽，他還是死死的卡著小薇的脖子，爺爺簡直就像瘋了一樣。
按照爺爺的說法，小薇是個女鬼，可是對付女鬼不應該用爺爺那一套制鬼的方法嗎，比如黃符，比如桃木劍什麼的，爺爺怎麼跟鬼掐上了？
小薇被死死地摁在地上，她伸手，咳嗽地厲害，眼睛還不停的往上翻，她從嗓子眼擠出一點聲音。
「凡哥哥……快……快走……」這是小薇的話，她真的是鬼嗎，我不信！
「爺爺，別，她說不定真的是小薇，爺爺，是不是你看錯了？」我去拉爺爺，可是當我碰到他肩膀的時候就感覺他的身上也散發著寒氣，我就像是碰到了冰塊一樣。
「凡娃子，她可是鬼，讓爺爺鬆開，你難道想被鬼給吸了精氣？」爺爺頭也不回的吼道，我被爺爺暴怒的情緒給嚇了一跳。
他越來越不像我從小熟悉的那個爺爺了。
而就在這一刻，我想到了一種方法，我手上還拿著那張黃符，如果我面前的真是爺爺，我現在貼上去也沒事，如果他不是，那黃符正好能起到作用。
爺爺正掐著小薇，他背對著我，我手上的動作他根本就看不到。
沒有猶豫，我拿著黃符沖著爺爺的後腦勺直接給貼了上去。
爺爺也感覺到了後腦勺上貼上了啥東西，頭也沒回就問道：「哎喲，啥玩意這麼燙，凡娃子，你幹啥呢？」
人對黃符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能夠感覺到燙，那說明卡著小薇脖子的人真不是我爺爺，雖然他看起來跟我爺爺一模一樣。
不是我爺爺，那他會是誰，難道真的如小薇所說，是個女鬼？
也就是這麼一剎那的間隙，小薇沖我使了個眼神，我明白她的眼神，她讓我趕緊逃跑。
可是，小薇還被那東西給掐著脖子，我怎麼可能丟下她？
緊接著，我就看到了貼在那東西後腦勺上的黃符開始冒煙了，他的身體開始抽搐著，口中喊道：「凡娃子，你怎麼能這樣對爺爺……」
爺爺的聲音都變了，變得男不男女不女。
我趁著這個間隙，我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沖著那東西的腦袋上就砸了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砸到，趁著這個間隙，我一把抓住小薇的手，沖著竹林外就跑了過去。
後邊是一陣陣的慘叫聲，那聲音的確很像我爺爺的聲音，可他絕對不是我爺爺。
我拉著小薇一直跑，一直跑，可是眼看著就在不遠處的路，我們倆就是一直在這竹林里繞。
後邊的慘叫聲已經漸漸地消失，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一個黑影，一張臉慘白慘白的，正在快速的向我們靠近。
這時候，小薇說道：「凡哥哥，閉上眼睛，一直跑，別回頭，就能夠出去！」
「那你呢？」我問。
她把手遞給了我，我握著小薇那冰涼的手，還是有些發憷。我閉上眼睛，一直朝著竹林之外跑去，本以為這樣會撞到竹子上，沒想到我竟啥都沒有碰到。
緩緩地睜開眼睛，身後不見那黑影，不過，我看到前邊有一處晃晃悠悠的燭光。
定睛一看，拿著蠟燭的正是我爺爺，而他也看到了我，正在沖著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