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葫蘆河神話淌不盡 五穀川青羊獲再生
話說老子師徒，在龍馬洞住過一宿，第二日清晨由白馬引領，走下龍馬山，進入三陽川腹地，來到到葫蘆河畔。
這葫蘆河又稱隴水。因河床狹窄多曲折，形似葫蘆得名。傳說在洪水泛濫之際，世上唯有伏羲女媧乘坐葫蘆才保住了性命。他倆是從大地灣的清水河流域漂落到葫蘆河流域后結為夫妻，繁衍人類。後來伏羲順流葫蘆河就到了三陽川卦台山演畫八卦。
老子師徒來到葫蘆河畔，但見古道漫漫，胡楊婷婷。駐足葫蘆河邊，蘆葦箐箐，黃沙蕩蕩。
向前行至半個時辰，來到岸邊一處山嶺下。順一條流入葫蘆河的小溪口繼續上行，來到一個山泉邊，只見那裡積聚了很多人，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徐甲上前打探，方知這裡叫子午嶺，葫蘆河一端便從嶺下流經這裡。據此十裡外，有一個名叫義渠的小村。這小村有位俊巧善良的牧羊姑娘，早年父母雙亡，在兄嫂欺凌之下，只得在漫天風雪中趕羊出走。為暖身禦寒，一邊放羊，一邊捻線織毛衣，怕在茫茫風雪中迷路，將羊毛繩一頭拴在村門口大樹上，另一頭緊握手中。結果越走越遠，毛線越捻越長。最後因凍餓死在這個山泉邊。鄉親們順著毛線終於找到了泉邊，悲痛中聚而不散。
一眾人見老子一行到來，且見騎青牛老翁仙風道骨，且又有鼠虎兔龍蛇等生肖陪伴，知其不同凡人，便都施禮請求老子為牧羊女操度。老子也無推托之詞，下得青牛，手指牧羊女，口念法語片刻。但見牧羊女輕輕飄起，化作一團青雲向高空散去。牧羊女伏卧過的山泉邊的痕迹化成一朵聖潔的雪蓮花。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小姑娘坐化於雪蓮成仙也！」如是，眾人頂禮拜膜蓮花后，擁送著老子師徒走齣子午嶺，方朝義渠方向歸去。還有人憤憤言道，要狠狠教訓一番那欺凌牧羊女之兄嫂。
此事不再細述。
卻說老子師徒一行，剛剛走下子午嶺，正在在葫河畔行進。突然有一隻名叫著「咕咕噔」聲音的小鳥，落入老子手掌。老子仔細觀察小鳥，只見其一只小腿上有濃密羽毛，另一隻腿上羽毛稀少。便問白馬可知這小鳥來歷。白馬便講起這小鳥的來歷。
白馬說，很久以前，有姑侄倆在子午嶺山中修道即成，約定雞叫時分升天；姑姑在當晚睡覺時對侄女說：「你安心睡覺吧，待雞叫時我們一塊升天。」可她在說這話時已對侄女安了賊心，半夜時她撇下侄女獨自飛天而去天，即將飛升到南天門前時，才學雞叫了三聲。侄女被雞叫驚醒，卻發覺姑姑已不見蹤影，匆忙中只扎了一條腿帶便衝出門去，一邊喊著「姑姑等！姑姑等！」一邊四處尋找姑姑。侄女最終沒有尋見姑姑，最後就變成了如今時常發著「咕咕噔」聲音的小鳥，小鳥一隻小腿上有濃密羽毛，便是傳說中沒扎帶的這隻腿，另一隻腿上羽毛稀少，便是扎了帶的腿。
老子聽白馬講過小鳥的來歷后，言道：「此故事勸誡人們要做人要誠實。」
金虎說：「我彷彿記得自己曾到葫蘆河邊喝過水。還偷聽人們講《陰陽寶珠》的故事，好像是勸誡人們要知恩圖報。」
眾生生肖一致嚷嚷：「講講，講講！」
於是，金虎就將了這個故事。
這故事也是發生在子午嶺一帶：有個一個窮放羊娃，在山裡救了一隻蛤蟆，精心餵養，蛤蟆為了報答放羊娃恩情，將它肚中的寶珠送給放羊娃。這個寶珠十分神奇，一面可刺陽，一面可刺陰，蛤蟆叮嚀他不能刺黑豆蟲（指沒良心的人）。放羊娃決定要當進寶狀元，帶上寶珠向京城去的路上，用陰陽珠刺救活了蜜蜂、蛇，也救活了一個被狗撕斷腸子和三條肋骨的人。結果被救活的那個人一把奪去寶珠，打死放羊娃，進京獻寶。因被救活后的那個人學問根底差得太遠，未當上狀元，皇上讓其暫讀書一年。進寶的放羊娃在蜜蜂和蛇的救助下活過來了。蜜蜂提出給放羊娃報仇，蛇提出咬傷公主，並讓放羊娃以靈丹治好就可以立功坐官，放羊娃因進京獻寶，而無寶被打入監牢。恰巧公主在後花園被蛇咬傷，皇榜貼出，誰能治好公主的傷，可招為駙馬。放羊娃自告奮勇，治好了公主的蛇傷，又當面和那「黑豆蟲」相對證，真相大白，當了駙馬，處治了「黑豆蟲」。
老子師徒一行講著故事，優哉游哉地走著。中午十分一行在葫蘆河邊歇息。
老子下青牛，柱拐杖到河邊，用隨身所帶葫蘆灌水，順便喝了一口，卻都吐了出來。原來葫蘆河水是鹹的。正準備招呼眾生肖離開，找淡水處，卻見幾個牧民們趕著上千隻羊來三陽川游牧。這裡綠草如茵，繁花似錦，又有葫蘆河，真是游牧的好地方。牧民讓羊吃飽后，就來到河邊飲羊，可萬萬沒有想到，這湖水是鹹的，根本不能喝。這可急壞了牧民們。他們知道，這附近除了這馬葫蘆河，就是其下游入渭水處，好在離此地不遠。就趕羊群來渭河飲水，卻不料渭河水也變咸，別處根本就沒有水。其中一位年長的老者回來，到老子跟前，作揖道：「老仙翁，看你以龍蛇虎鼠為伴，定有些來歷，請您做法，將河水變淡吧！」
老子說：「您稍等片刻。」便把臉轉向天馬，問道：「此水如何才能變淡。」天馬說道：「我在龍馬山被壓時，曾有一金馬駒子為我打通周邊岩石，我得以活動筋骨。每到子時，它還脖上掛一銀水桶，給我淡水喝。我問它水從哪裡得來的，它說就是葫蘆河中之水。我問它是如何將鹹水變淡水，它說它自有辦法。我說何不將河水變淡呢？它說時機未到。須等一騎青牛老者到來，焚香呼喚『金馬駒子』三聲，方可顯靈。我勸它何不打洞與我一同逃將出去，它說不敢放我出去。另外它原本本也並非肉體之身，河水變淡后，它必須看守在這。」老子聽白馬這樣一說，就對老牧民道：「今晚子時，招人再把羊群趕到河邊來飲水吧。」
當晚子時，老子點燃為佈道所備香火，連喊三聲「金馬駒子，快出來顯靈！」不一會兒，只見龍馬山裂開一條縫，跳出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霎時就不見了。這時，牧民已經把羊群趕到湖邊去喝水啦。奇怪，這是怎麼回事？老牧民來到葫蘆河邊捧起湖水嘗一口，果然又涼又甜，再一看羊群，咦，裡面怎麼多出一個小馬駒兒，在羊群中又跑又跳，來往穿梭，那一身毛髮，還閃著金光。等這上千隻羊都喝完了水，金馬駒兒又拖著一道金光跑進了龍馬山，葫蘆河及渭河水也立刻又變成鹹的了。
第二天一早，老牧民把這湖水可變淡的事傳揚開來。當天中午，許多牧民都趕著羊群來到龍馬山下，啃食鮮嫩的青草。僅三天的光景，龍馬山下就集聚了上千隻養，像珍珠一樣散落在三陽川草地上。
說來也怪，每天太陽落山之前，還沒有一隻羊到河邊去，可到半夜，整個羊都跑到河邊喝水去了。這河水真的變啦。牧民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一連三天，都是羊吃了一天草，半夜裡又去河邊喝水。
待到第四天早晨，老子終於見到羊群到葫蘆河中飲水了，河水終於完全變淡了。這些都是金馬句子的功勞，這也是金馬句子所說必須看守在這的緣故。
牧民們在離龍馬山不遠的地方支起帳篷，準備長住下來。還邀請老子師徒，多住了些日子。青牛、白馬樂得天天與羊群膩在一起，相互追逐撒歡。玉兔也時常跑進羊群，蹦跳著湊熱鬧。烏龍喜歡在湖水中遊玩，在湖面上飛起飛落。只剩得老鼠趴伏在老子腳邊，聽老子默誦一些似懂非懂的經文。
半月有餘，老子師徒繼續西行，牧民載歌載舞送行。
卻說老子騎青牛載老鼠，老虎載玉兔，天馬緊隨其後，上空烏龍尾盤青蛇護行，沿途講經傳道，走出三陽川繼續北行。半月有餘，來到一個名為五穀川的川穀，川穀中有一條大河，叫芒水，是流入渭水的一條支流。這裡水土豐美，是人類首次播種五穀的地方，還一直傳頌神羊因盜五穀種籽給人間，被送上台，捨身取義的故事。
據說，在遠古洪慌時代，人間是沒有五穀的，人類主要靠狩獵食獸肉披獸皮維持生計。後來到了炎黃時代，炎帝冒險嘗百草，確立可食蔬菜和野草。但人們長期使用，嚴重營養不良，面黃飢瘦。
有一天秋天，一隻神羊從天宮來到凡間，發現人類面有菜色，神情萎靡。問及原因，才知道人類不種糧食，連什麼叫糧食也不知道。神羊善心大發，當即告訴人們下次一定給他們帶些糧種來。原來當時只有天宮御田裡才種有營養豐富的糧食。玉帝不知人間疾苦，不願把糧食的美味拿給人類分享。神羊回到天宮后，趁半夜守護天神熟睡之際，偷偷溜進御田裡，摘下五穀（稻、稷、麥、豆、麻），含在口中，趁天未亮，溜至凡間，把種籽交給人類，又囑託了種植五穀的方法，就悄悄地回到天宮去了。
人類播下五穀種籽，當年就長出了莊稼。在收穫時，人類見到五穀的穗，即似羊頭，又像羊尾，收穫的糧食又香又甜，收穫的麻織成的衣裳又輕又暖。人們在秋收冬藏之後，便舉行了盛大的祭祀儀式，以感謝神羊的送種之恩。
盛火的祭羊儀式驚動了天神，又想到了人間出現五穀。立即想到神羊把谷各帶給人間。查明情況后，天神遷怒神羊，便將神羊發配人間作凡羊，而且像豬一樣任人宰殺食肉。
羊嫻靜優雅，人見人愛，缺憾是反抗性差。即使是被宰殺的時候，也只是咩咩哀鳴。豬則不同，雖不能逃命，改變被宰殺的命運，卻不惜氣力，聲嘶力竭，儘力扭動，以至於經常發生掙脫逃跑的現象。豬和羊有如此巨大的差異，都被人類所接受。因此當聽說軒轅黃帝要挑十二種動物為人類生肖，人們一致推舉羊和豬前去競選，作為生肖。儘管玉帝對羊盜谷之事耿耿於懷，但難拗人間眾人意見，只好同意羊當上了生肖。
日子久了，羊因經常被人宰殺而心中不忿，就與有同等命運胖豬述說。此時玉帝已進入天宮，青羊便萌生了與玉帝討還公道的念頭。羊善跑善跳，動作輕盈一些，因此腳下生風，首先來見玉帝。不想玉帝聽罷莞爾笑道：「爾現在雖然已經生肖，畢竟還是一隻凡羊，和豬一樣，既不能像馬那樣馳騁沙場，也不能像牛那樣拉犁種田，甚至不能像狗那樣看守門戶，終日無所事事，全部靠人們來飼養，卻不願人類食爾等之肉，則要爾等何用?爾曾有報效人類之心，朕是在成全爾，應予理解。回去轉告胖豬先生，他也應泰然處之，不必再前來討公道了。」羊初聞此言，心中不服氣，但思來想去，卻覺合乎情理。無可奈何之餘，雖然仍然感覺悲哀，也只得打道回人間。半路上碰到胖豬，只見其累得氣喘吁吁，步履維艱，仍然堅持要到玉帝那裡去。羊就將老天爺的話一一轉達，告訴豬不要去了。豬心中忿忿不平，仍覺不公。羊將其強拉硬拽拖回人間。
羊回到人間后，安然地面對生活，安心地享受良辰美景，傳宗接代。它以吃草為生，把自己的肉、奶無私地貢獻給人類。等到宰殺的時候，面對屠刀就想，這一輩子該吃的吃了，該看的也看了，該得的得了，沒有什麼太大的遺憾，因此只是因為留戀而嘆息幾聲。
儘管羊缺憾是反抗性差，但它的開闊胸懷，樂觀直面生死的心地，還是令人類敬仰。
後人王勃的滕王閣詩句，借用喻羊也很貼切：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再說老子一行來到五穀川，正趕上人們聚集在芒水河邊祭祀河神，緬懷大禹治水之功。
當年，大禹汲取其父鯀治水失敗中教訓，改變了「堵」的辦法，對洪水進行疏導。他在此地，為了治理洪水對五穀川的侵害，長年在外與民眾一起奮戰，置家庭於不顧，三過家門而不入。為完成治水任務，他遠離家鄉、親人，奔波在治水第一線。吃粗茶淡飯，穿破舊衣服，住極簡陋的房屋，終日跋涉在山川大地，皮膚變得黝黑粗糙，年齡不過三十，面貌卻憔悴蒼老，腰彎，腿曲，群眾見了，都不禁傷感落淚。大禹用疏導的辦法治水獲得了成功，他們培修高處使之更高，疏浚低處之使之更深，洪水順勢而下流向流沙，芒河通道逐步形成，使五穀川一大片沃野綠洲。周穆王西巡時，觀看當年大禹開鑿的峽口，親自選擇吉日，舉行祭河大典，並授予大禹為河神。此後，當地官吏和百姓，便年年祭祀，形成慣例。再后，官吏不知是何原因，不在參與，僅由民間自發祭祀。
老子一行來到川口時，只見上百之眾，朝南站立於河岸邊。眾人面前擺著水果，還倒卧一隻被捆綁四肢的山羊。隨後，他們開始焚香燒紙，并行跪拜叩首之禮。完畢后，兩名男子手持剪刀，向羊走去。老子見此情景，忙吩咐眾生肖隱藏起來，自己騎青牛急奔過去，並喊道：「且慢，且慢，刀下留羊！」
眾人聽到喊聲，都詫異扭過頭來。其中一名持刀準備殺羊男子，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攔祭祀河神？」老子跨下青牛，近前沖眾人作揖道：「老朽不敢阻攔祭祀河神。只因我與此羊是朋友，有幾句話想問它。」就在眾人更加詫異時，老子緩緩走進山羊，問道：「你當年在天宮偷五穀，被貶凡間，可曾後悔？」只見山羊強扭動身子，「咩咩」兩聲，便連連搖頭。老子又問：「今日眾人不念你功勞，反而要用你祭祀河神，你可委屈？」山羊又「咩咩」兩聲，連連點頭，淚水奪眶而出。老子又沖眾人作揖道：「老朽話已問過，不敢再多言。此羊殺留，請便！」說完，跨上青牛，掉轉牛頭，準備離去。
此刻，一直愣愣的看老子與山羊對話的人們，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都齊刷刷的跪在老子和青牛面前。持刀男子也把刀扔在地上，高聲懇求道：「老神仙莫怪，請多多指教！」老子將眾人請起，說道：「祭祀河神是祖上立下的規矩，不應更改。可焚香，燃放鞭炮祭祀，心到神知。此羊是有功之臣，理應得到關照。老朽意欲將它帶走，不知可否？」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老神仙尊便！」
於是，兩位時才還準備殺羊男子，忙著給山羊鬆綁，眾人散出道路。老子招呼中生肖過來，老子騎青牛載老鼠，老虎載玉兔，白馬、青羊緊隨其後，上空烏龍尾盤青蛇護行，浩浩蕩蕩，在眾人的驚愕目送下，走出五穀川。老遠，身後終於傳來祭祀河神的鞭炮聲。
後人有贊羊詩曰：
跪乳行孝報母恩，獻毛盡為寒士溫。
齋餐陋舍心安逸，捐毫吸墨寫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