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所有人都守在微博前, 當晚,他們見證曆史。
陳既清的微博關注很幹淨,隻有十個, 一個經紀人一個公司,剩下八個是經常合作的品牌方。
然而, 常年不變的數字十變成了十一。
第十一個關注是一個私人賬號, 並且很明顯是一個女性的, 百分之百的人都認定就是那位原型。
三個熱搜還沒降下去, 又空降一個熱搜#陳既清關注。
陳既清就是內娛的一顆巨星,並且永遠發光, 永遠不會墜落。
他的知名度, 影響力是無人能及的。
新增關注的事還沒發酵多久, #陳既清小作文的詞條瞬間爆。
你們好, 我是葉緹的男朋友,讓你們久等了, 多的話我不說,不是因為別的, 隻是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把她介紹給大家。
先說個大家都知道的吧, 我進娛樂圈的答案是她。
十年前的我並不自信並不耀眼, 有個詞挺貼切,默默無聞, 如果你們知道以前的我, 可能不會喜歡我, 那個時候的我很糟糕很差勁, 我不學無術, 時常混日子, 打架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她發著光。
向來目中無人的眸映進一道身影。
是的,你們沒想錯,就是一見鍾情。
遇見她之前我對一見鍾情是嗤之以鼻的,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我還不願抽身,任由沉淪。
我17歲開始喜歡她,一喜歡,就是十年。
在她麵前我一直是膽小鬼,在我27歲這一年,我終於勇敢說,她是我的。
具體內容我不展開。
我們愛情的細節,我們知道就夠了。
還有一件事很抱歉,這兩年我不在進修,在治病,我的病遺傳父親,是再生障礙性貧血,大家放心,現在已經痊愈。
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手術中我差點死掉,是靠喊她的名字我才活下來。
我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大義凜然,我是個自私的小氣鬼。
自私到不想放手,讓她等了我兩年。
我不是聖人,我是凡人。
我有凡人的欲望。
一個怕疼的女孩在身上紋了大片紋身。
她不嫌棄沒頭發的我,她不嫌棄滿身傷疤的我,她為我哭為我笑,她說她很確定她隻愛我。
她說陳既清很好,明明她才是最好的。
我想要保護她一輩子,護她一生周全,她說她不想做我身後的女人,她想做我身邊的女人。
任何荊棘,任何挫折,我們共同麵對。
我們的愛情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是兩個人的雙向奔赴。
我們都是彼此的選擇。
……
還有一件事想拜托大家。
我家小朋友很膽小,她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不需要暴露在大眾眼下,也不需要活成所有人都喜歡的樣子。
希望你們不要過多關注她,簡簡單單的,安安靜靜的,就好。
最後,謝謝你們的支持,我會努力創作更好的作品。
……
這是陳既清一年前就寫好的東西,他想好兩個結果,一個成功一個失敗。
除了這段文字,還有另一段,未公布的這一段字數很少。
不管怎麽樣,我的選擇不會變,我愛的人不會變,我會永久退出樂壇。
謝謝你們的支持,要好好生活,天天開心。
他早就做好任何準備,唯一不變的是那顆愛葉緹的心。
現在,結果是好的,這段文字永遠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他堅定、孤注一擲,字字鏗鏘有力。
他不在乎外界的聲音,他把愛宣之於口。
年少悸動的對象,愛情萌芽的初衷,一腔熱血的選擇。
是撞了南牆頭破血流也不回,更是毫無怨言的承擔和接受。
陳既清像一座屹然不動的大山,遮擋所有風雨,他的心聲高聳又堅毅,任何人不可動搖。
世人隻知道他溫柔清雅,潤潤君子,他不為人知的那一麵,偏執又固執,他為愛瘋狂,大膽示愛。
陳既清是個矛盾體,但又不是。
他不喜歡藏藏掖掖。
他們的愛情就該是光明正大的,坦坦蕩蕩的,腳下有光的。
他作風低調,卻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找到了那個女孩,想要守護一輩子的女孩。
這是他唯一高調的一次。
我說一聲我愛你,
你說一句你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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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開始下雪,比演唱會那天更大。
天氣預報很及時,下一秒播報就來了,這場大雪預計是今年寒冬最大的一場。
很冷,但又不冷,火爐似的。
葉緹此時對網上的事情一無所知,擦著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她隨口喊了下在客廳的男人,“我洗好了,你去吧。”
洗澡時開了暖氣,暖氣和水汽都未散去,裏麵熱騰騰的,陳既清不介意,直接走進去,關上門。
髒衣簍裏是葉緹剛換下來的衣服,以前她是介意的,但和陳既清生活時間長後,又覺得這很正常。
陳既清自然拿起貼身衣物,放在水池裏洗,葉緹和他提過很多次,但他不聽,像個倔強的小鬼,非要幫她洗。
葉緹準備吹頭發時接到羅年年電話,她放下吹風機,“喂?”
“你看微博了嗎!!!”羅年年語氣很激動。
“沒有,怎麽了?”
“你快去看!”
葉緹不明所以,但還是先打開手機。
她點進掛在熱搜榜第一的詞條,看見內容後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陳既清出來時,屋裏一片安靜,就連兩隻貓都不再調皮,安安靜靜躺著。
直覺告訴他葉緹在臥室,他走過去,看見她背對著門坐在床沿。
葉緹哭成一個淚人。
眼皮很腫,眼眶很紅,剛換的垃圾袋裏已經堆了好幾個紙團。
“陳既清。”葉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你別過來。”
男人的腳步停在幾步之遠。
“等我不想哭了,你在過來好嗎?”
她現在真的控製不住自己,淚腺像失禁一樣,隻要是陳既清這三個字,她的背脊就止不住痙攣。
她看見了那段文字,與此同時是數不清的私信,手機放在一邊,任由它不停響。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怎麽可以對她影響這麽大,現在她體會到了。
這種喜怒哀樂都因為他的感覺。
“好。”陳既清輕聲應下,並往後退了幾步。
兩人都一言不發,安靜的臥室隻有葉緹時不時抽涕聲。
過了很久,葉緹才說話,“你過來吧。”
陳既清注意到她頭發還是濕的,“先吹頭發。”
葉緹背對著他,任由他吹。
吹完,葉緹什麽都沒說,隻是把頭靠在他肩上。
窗簾沒有拉嚴實,縫隙裏可以看見外麵瓢潑的雪花,很大,下雨似的。
“顧川堯父親死的那天,是我們去學校拿畢業證的那天。”
“那天每個人臉上都帶笑,神采奕奕從學校出來,準備迎接新的開始。”
“一輛刹車失靈的貨車打破這一切,顧川堯父親為了救我,把我推開,他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我看見滿地鮮血,還有顧川堯不可置信,茫然,痛恨的眼神。”
“那刻起,我知道我完了,我將一輩子活在內疚和痛苦中,事情因我而起,我要懺悔一輩子。”
“……”
葉緹說了很多很多,說了她和顧母的約定,說了她和顧川堯的事。
這些她埋在心底好幾年,已經發爛腐敗,像一顆毒瘤,挖出來的時候是很痛苦的。
一旦挖出,事情將得到逆轉。
擠壓在角落的事終於大大方方說出來,心底的那塊巨石終於挪開一點。
陳既清擦掉她的眼淚,然後帶她來窗邊,打開窗戶,接住一片雪花。
“葉緹。”
“雪是冷的,但它會融化,融化在手心,它就暖了。”
“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有因就有果,壞的因不一定結出壞的果。”
“記得它嗎?”
陳既清把袖子撂起,手腕上的佛珠格外顯眼,“我為你戴上的。”
“我說過,我會渡你,讓你不再心有愧罪。”
葉緹學著他的樣子,接了一片雪花,它很快融化,很快變暖。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大到已經飄進窗,誰都沒去管。
葉緹用力埋進陳既清的頸窩,整個人不停發顫,她終於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地方。
她想要說,想要把所有都說出來。
“陳既清,你知道嗎。”
“爸爸說我出生的那天下了很大一場雪,那天很冷很冷,冷到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醫院更是冷清清。”
“我是清晨時分出生的,他說,他聽見我第一道哭聲時,冰冷雪白的走廊照進第一抹初陽。”
“我不知道那天是什麽樣子的,但是我想,可能和現在很像。”
“我的出生帶給爸爸希望,你的出現帶給我希望。”
“陳既清,你就是我的第一抹初陽啊。”
吹散我的塵埃,驅走我的陰霾,照亮我的一生。
飄零許久的孤舟終於找到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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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樹上,路燈上,哪哪都覆蓋一層薄薄的雪花。
明亮的路燈直直挺立在馬路上,暖黃色的光為在外奔波的人們點亮光明。
冬天是冷的,但又好像並不討厭。
誰也沒有理會網上的評論,他們不知網上早已哭聲一片。
今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嗚嗚嗚受不了了,太感動了,我真的哭死了。】
【這輩子流過最多的一天眼淚就是今天了。】
【哥哥你們要永遠幸福啊!!!!!】
【雖然但是……永遠支持哥哥!】
【我不是粉絲,不得不說,我看見這些話,我心狠狠顫了一下。】
【在頂流時期敢公開戀情不多見,收回我昨天的話,從此對陳既清黑轉粉。】
【這就是我喜歡的哥哥啊,永遠坦誠,不管怎麽樣,我會愛你一輩子。】
【我高中時也喜歡過一個女孩,但我太膽小了,她至今不知道我喜歡她,一周前她結婚了。】
【我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和喜歡的人表白,現在我決定,我要衝了!不管結果如何。】
【抱抱樓上。】
【天啊,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哥哥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說的不是陳既清,而是葉緹的男朋友。】
【……】
陳既清親自打上屬於葉緹的標簽。
他是她的所有物。
葉緹是含著淚睡著的,不是她想哭,而是她根本控製不了。
那段文字她明明隻看了一遍,卻像看了幾萬遍那樣清晰,那樣刻骨銘心。
她一閉上眼,那些文字自動浮現在腦子裏,一字一句都包含沉重的愛意。
最後是靠在陳既清懷裏,被他哄睡著的。
陳既清把她放到床上,輕輕擦她的臉,把淚痕都擦掉。
奶油和麵包變得異常安靜乖巧,走進臥室時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乖乖站在陳既清後麵。
陳既清低頭看它們,輕聲說:“媽媽睡覺了,你們也去睡。”
奶油喵了一聲,似乎不想走,最後是被麵包拉扯走的。
兩個白花花的小身軀依依不舍離開,小貓身一扭一扭的。
看它們出去後,陳既清輕輕關上房門。
葉緹的眉頭還微微皺著,陳既清在她身邊躺下,把她摟進懷裏,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
她蹙著的眉慢慢鬆開。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寧。
噩夢一個接一個襲來,各種摸不見底的黑暗,各種可怕的嘴臉。
這些噩夢都沒能讓她醒來,最後一幕卻讓她驚醒。
她夢見,天上下著雨,一座大山下,陳既清滿身是血,然後他離開了,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她猛地坐起來,大口喘氣,額頭上全是夢魘後的冷汗。
她不想再回想,隻要一想就驚慌心悸。
陳既清太完美了,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錯,完美到很不真實。
這個可怕的夢把她最擔心的事勾了出來,她怕陳既清會離開。
葉緹一動,陳既清就察覺到。
他從後麵擁住她,輕聲問:“做噩夢了?”
“嗯。”葉緹點點頭。
陳既清把她臉上的汗擦掉,“夢見什麽了?”
“夢見……”葉緹似乎很不想提及,動了動唇,最後還是說了,“夢見你走了。”
“不會,我不會走,一輩子都不會。”
“可是……這個夢太真了。”真到她快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夢是反的。”
“……嗯。”葉緹低低應了一下。
葉緹不想睡,準確來說是不敢睡。
陳既清打開床頭櫃處的小夜燈,陪她坐著,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
臥室太安靜,葉緹讓他講故事聽。
陳既清無奈應下,講著最尋常的童話故事。
他突然拉住葉緹的手,放在手腕上,就著她的手把佛珠摘下。
“怎麽摘了?”葉緹不解問。
“因為我知道,你心底的陰霾散去了。”
“它存在的價值就沒有了。”
摘下後,他微微用力,佛珠扯斷。
“這場夢,就是和過去徹底告別。”
珠子滾落到地上,發出輕微響聲。
有的滾到角落,有的滾到床底,消失不見。
“答應我,哭完這一次,就不要哭了。”
“為什麽?”
“向前看。”
“好。”
“葉緹,你要永遠記得。”
“雨大給你撐傘,天黑給你點燈,你大膽往前走。”
“……好。”
苦難一生,顛沛流離一生,最後終於找到歸宿,仿佛苦盡甘來了。
他們依偎在床上,頭抵頭,手牽手。
“陳既清。”
“我在。”
“陳既清。”
“我在。”
“陳既清。”
“我在。”
“……”
就這樣來來回回了十多次,困意席卷而來,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沒放開陳既清的手,抓得很緊。
快睡著時,陳既清的聲音猶如從天邊傳來。
“我一直在,你可以反複向我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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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葉緹醒來時隻有她一人,陳既清留了紙條,說去工作室。
這兩天擠壓的工作的確很多,她問他今晚回不回來,他說回。
葉緹拉開衣櫃,把那幾件布料很少的衣服拿出來。
她想她等不了那麽久了,她今天就要把完整的自己交給他。
什麽自愛不自愛的,她想不起來,也不想去想,她隻想感受陳既清的溫度,隻想和他融為一體。
時間滴答滴答,白天逐漸變成黑夜,立在馬路旁的路燈自動亮起。
陳既清回來的時候接近深夜,屋裏一片漆黑,一點光都沒有。
他蹙了蹙眉,壓下心裏的擔憂,直奔臥室。
“啪——”電燈按鈕按下,漆黑的臥室瞬間亮堂。
看清楚後,陳既清的瞳孔猛地縮了縮,來不及思考,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掀起被子裹住女人。
葉緹愣了下,還沒說什麽,就被男人打斷。
“你在做什麽?”明明是平常語氣,葉緹卻聽出一絲薄怒。
葉緹眨眨眼,斂去最後一絲羞恥,直直迎上男人的目光,“就是你想的那樣。”
陳既清太陽穴突了突,話語到了喉口還是咽了回去,他把掉在地上的睡裙撿起來,“穿好。”
“不穿。”
陳既清深呼吸幾下,放軟語氣,“等結婚……”
不等他說完,葉緹拉開身上的被子,站在男人麵前,距離隻有幾厘米。
“等不到,我等不到那天了,我現在就想。”
陳既清想把被子重新給她披回去,卻被她拉住手。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刻意不去看她暴露在外的肌膚,隻是越不想什麽,那畫麵就記得更清楚。
任何細節他都能回想到。
深色的床被上坐著一個白到發光的女人,黑色單薄的布料靠幾根鬆鬆垮垮的帶子連在一起,最後連接在頸後,係了個結。
陳既清動了動唇,想說什麽,但又什麽都沒說。
他可以拒絕的,他可以逃離的,但他沒有。
換句說話,他根本無法拒絕,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就是個卑劣的小人。
從床邊來到床上。
葉緹躺在男人身下,姿態順從,她的頭發長了,鋪滿整個枕頭。
房裏沒開暖氣,他們的身體卻滾燙得厲害,像寒冬裏點亮的一把烈火。
陳既清的眼眸還是一如既往平靜,隻是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緒,仿佛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葉緹。”他的聲音有些顫,額角沁出汗,聲線帶著最後的克製,“想清楚了?”
“很清楚。”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她不會後悔,也不可能後悔。
葉緹抬手撫上他的臉龐,似乎在暗示什麽,又默認了什麽。
須臾,陳既清突然頓住,他閉了閉眼,把那股勁壓下去,“今天不行。”
“為什麽?”葉緹不理解。
“要做保護措施。”陳既清給她蓋上被子,“我不想你吃藥。”
葉緹抿了抿唇,手肘撐著床,探著身子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包裝。
陳既清剛平複的呼吸重了重,似無奈似任命,“真是栽你身上了。”
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外麵的雪大大小小,落落停停,枝頭的雪擠壓太多,樹枝一彎,掉了一半雪下去。
夜還很漫長。
作者有話說:
緹緹和清清高中相遇我會放在番外寫,正文隻是提一下,不具體展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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