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隔間的門是中式的木欄柵, 再加一層薄薄的滌綸,外麵能看到裏麵,裏麵也能看到外麵, 但看不清,模糊般若隱若現, 讓人升起窺探的欲望。
白色的浴巾落在葉緹腳邊, 她的身體忍不住輕顫, 唯一的遮擋沒了她隻好抬高手臂環住自己, 試圖給自己一絲無濟於事的安全感。
女人在昏暗的暖光下泛著透亮的白,緊致的衣物把曲線一筆一畫描繪出來——修長的頸脖, 飽滿的胸脯, 平坦的小腹, 筆直的雙腿……
陳既清的眸子此時像無盡頭的深淵, 深沉又危險,溫潤被潛伏的攻擊性湮沒。
喉頭幹澀得發癢, 他咽了一下,喉結滾動緩解這股意動。
空氣又濕又熱, 還有一絲蠢蠢欲動的躁動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旖旎。
葉緹的眼睫眨得厲害,緊致無措地咬著唇, 對接下來將發生的未知感讓她不禁升出逃離之意。
眼前的男人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她張了張嘴,發出一個音, “你……”
陳既清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好一會她都沒再開口。
他伸出手, 問:“下去泡?”
葉緹發現男人很狡猾。
他從來不會表露心跡, 而是用行動一步一步試探你的底線, 明明在突破你的防禦, 卻讓你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隻能甘願受到蠱惑,跟著他的步伐走。
但,葉緹一點也不反感,一點不。
男人的每一步都給予了很大的尊重和自由,他不會讓你丟臉,不會讓你沒了尊嚴。
他會無聲無息告訴你,什麽是好感,什麽是喜歡,什麽是不受掌控的悸動。
和陳既清在一起後,她懂了,懂什麽是多巴胺瘋狂分泌的感覺。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是他們突破那塊遮羞布的第一步。
日後將有更親密、更令人上癮的事。
葉緹看著出現在視線範圍裏的大手,她知道現在隻有兩個選項,不是離開就是留在這裏,這似乎是男人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這一次,她沒再猶豫,她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兩人的溫度一樣,很滾燙很滾燙。
陳既清握住她的手,大手包裹著她的,他看著她,仿佛在確認什麽。
這次葉緹抬起了頭,兩人隔著一層捉摸不透的霧氣相對視,她幅度很小地點頭。
男人走得很慢,明明幾步的距離,被他花上好一會時間。
他想,如果葉緹不願,他會鬆開。
葉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既清——”
“我是你的人。”
陳既清攥著她的手無意識收緊,他聽懂葉緹是什麽意思,他不再刻意放慢腳步,踩著周圍砌的小石階跨進水裏。
進去後,他仍拉著葉緹沒放,石子很滑,他確保女人站穩才鬆開。
兩人坐在池子裏,沒有麵對麵而是在一排上,水漫到肩膀處,全身的內髒好像受了擠壓,一股沉重得悶。
他和她的手臂之間隻有一寸的距離,溫熱的水流緩緩流動,在肌膚上帶起一陣又一陣癢。
葉緹白色的裙擺受到了浮力,在水下飄動著,蹭刮著陳既清的腿,她注意到這一點,心跳快了些,伸出手往下壓了壓。
陳既清突然有了動作,他伸過來一隻手,撫上她壓裙擺的手背,高大健壯的身軀慢慢探過來,氣息逼得極近。
無聲的曖昧和情迷在瘋狂滋長,已經分不清是誰的呼吸,隻知道很熱很躁,一股失控在兩人之間蔓延傳遞。
葉緹的身子被陳既清掰了過去,這會她又不敢看他了,垂著眼,纖長的睫毛不停發顫。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胸膛,那裏被澄清透明的水籠罩著,變得扭曲虛幻,她看不清他身軀的線條和紋理。
但,她能感知到,男人的有力和強勁,屬於男性的荷爾蒙。
“葉緹,你看我。”陳既清說。
葉緹放在水下的手一縮,什麽都沒摸到,隻摸到根本抓不住的流水。
她頓了兩秒,抬起頭。
兩人的距離極近,在她抬頭的一瞬,她的鼻尖堪堪蹭過他的唇。
他本該微涼的唇現在燙得厲害。
有一縷濕掉的發絲貼在女人的頸部,他抬手輕輕弄開,葉緹一顫,打了個激靈。
放在頸部的手順著脖子的線條來到她的後腦,他用力一扣,女人的臉抬起。
陳既清深邃的眸子捕捉著女人的臉,冷淡的聲線中透著一絲沙。
“葉緹,發現了嗎?我們已經和普通情侶一樣了,你會和我發小脾氣,你會和我撒嬌。”
“我很高興能看見你這一麵,這樣很好,不要有負擔。”
“在你麵前,你的男人陳既清,很普通。”
葉緹覺得自己快要被陳既清的目光灼傷了。
“陳既清是葉緹的男人,葉緹是陳既清的女人。”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仿佛要穿過眼睛刺進她的心裏。
“並且。”
“是唯一。”
他一字一頓,說得很慢,像擂鼓般重重敲擊心髒。
這一刻,葉緹仿佛被毒啞般說不出話來。
下一秒,真的就在下一秒,葉緹直接破防。
陳既清拉起她的手,問:“你想摸我的腹肌嗎?”
葉緹:……嗯?!!
“陳京姝說想摸周鈺白的,你想摸我的嗎?”
“我的腹肌比周鈺白的更明顯,手感更好。”
“……”又來了!!!
,
經曆這一遭,這塊無形的羞恥布算是撕破得七七八八了。
陳京姝和周鈺白回到隔間時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了。
陳京姝進來時一臉震驚,“你們不會一直呆在這裏吧?”
“你們也不怕暈死在這裏。”現在周鈺白和陳京姝統一戰線了,陳京姝說完後他默默補刀。
陳京姝雙手抱胸,視線掃過陳既清再掃過葉緹,“這裏就一個小池子,有什麽好玩的,你們在這裏呆這麽久不無聊嗎?”
言下之意是,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麽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周鈺白現在是陳京姝的嘴替,他說:“你們不會在這裏做了?”
葉緹紅了臉,幸好剛才被熱氣熏熱了,紅得看不出來。
做當然是沒有的,畢竟是公共場合,周圍都有人,而且這池子別人也要用。
做是沒做,但親了。
想到剛才的激烈,葉緹雙手雙腳發軟。
她想,羅年年這個老色女翻車了,陳既清和她所有的描述都相反。
她跨坐在男人腿間接吻,強勁有力的手臂圈住她,被迫張嘴,被迫承受,濕漉又狂熱的激情,令人發軟、臉紅心跳的曖昧喘息。
唇、下巴、頸脖、鎖骨、胸脯,肩膀,每一處都留下男人的印跡。
他的那處,比體溫更高的溫度,比胸膛更硬的程度。
“怎麽,你做了?”陳既清睨著他,語氣不鹹不淡。
陳京姝的身子比來之前多了幾個紅印。
周鈺白更慘些,胸口都是女人的指甲印,掐的,劃的,肩頭還有個牙印。
“那當然沒有,我可是正人君子。”周鈺白沉默,沉默完大聲反駁。
“我可去你媽的,誰他媽拉我去廁所讓我用手給你弄出來。”陳京姝想到剛才的事就來氣,原因無他,隻因被人差點發現。
別看她在周鈺白麵前是個女王,實則在陌生人麵前就是隻兔子。
快被人發現時,她忘記周鈺白的命根子還在手裏,下意識一捏,差點捏爆。
聞言,周鈺白摸了摸鼻子,剛才的事他也不想來第二次了,他怕他下次運氣不好,成了個閹人。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陳京姝說。
一眾人朝出口走,然後男女分開,走進更衣間。
泡太久了,手指腳趾的皮膚都褶皺起來,皺巴巴的像樹皮,有些發白。
陳京姝和葉緹進去時剛好有兩個空位,兩人一左一右。
溫熱的水從龍頭裏灑出來,發出嘩嘩聲,陳京姝洗了會,覺得無聊,主動搭話,“葉緹姐,你和我哥在池子裏到底做什麽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她很難想象兩個人能幹坐兩小時。
葉緹洗頭的動作一頓,“沒做什麽。”
她的聲音很輕,被流水聲蓋住,陳京姝沒聽清,“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說,沒做什麽。”葉緹抬高音量。
陳京姝努了努嘴,她才不信,不過既然是人家的閨房趣事,她還是少問得好。
“你說是我和周鈺白先結婚還是你和我哥先結婚啊?”陳京姝說。
葉緹被這話驚到,下意識睜眼,忘記她還在洗頭,白花花的泡沫順著水流進眼裏。
酸澀和火辣一並襲來,葉緹倒吸一口涼氣,第一反應是閉緊雙眼,隻是這樣眼睛會更痛,她連忙把頭湊到花灑下麵,頭昂起,努力睜開讓水把泡沫衝掉。
陳京姝見葉緹一直沒說話,好奇地探過來,一看她動作就知道她眼睛進泡沫了,她連忙走過去幫葉緹一起弄。
兩三分鍾後。
“葉緹姐,你眼睛好些了嗎?”
葉緹的眼睛有些紅,陳京姝擔心地問。
葉緹擺了擺手,“沒事,已經不痛了。”
這短短幾分鍾太窒息了,人越急的時候就越亂,鼻子裏還進了很多水,又酸又堵。
關了花灑,她大口喘著氣。
“真沒事了嗎?”
“沒事了,你去洗吧。”
見葉緹真沒事,陳京姝放下心,走之前她那雙黑色的大眼睛在葉緹的身上流連一番。
她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抓的地方不是別的,正是那沉甸甸的胸。
“我去,這個手感,這個飽滿度。”陳京姝抓上癮了,還想再摸摸,被反應過來的葉緹擋住。
一隻手都抓不住,她哥真的享福了,她在心裏感歎。
“你、你去洗吧。”
“別害羞啊葉緹姐。”
有時候女生比男生更喜歡漂亮姐姐,一種同性之間的吸引。
陳京姝這才發現葉緹身上的紅印也不少,特別是腰那塊,一看就是勒的,她一臉我都懂的樣子。
“有事再叫我哦。”見葉緹漲紅了臉,陳京姝不再逗她,轉身去自己的隔間了。
換好衣服出了更衣間,倆男的已經在外麵等了。
周鈺白走過去攬過陳京姝,“我們剛剛定了位置,去吃飯吧。”
從酒店大堂往出去,外麵天已經黑了,他們朝左邊走。
陳既清和葉緹走在後麵,他伸手牽住她,“眼睛怎麽紅了?”
出來前葉緹特意在鏡子前看了看,其實不怎麽紅了,就是眼皮有點腫,她沒想到陳既清會看出來。
“沒什麽,就是洗澡的時候泡沫進眼睛了。”她不甚在意說。
“我看看。”陳既清把她拉到一邊,彎腰盯著她的眼。
葉緹有些不自然地向撇開,被他用手捧住,躲也躲不了,隻好乖乖站著任由他看。
過了一會,陳既清低頭在她眼皮上方落下一吻,很輕很輕。
“不舒服告訴我。”
溫情的蜻蜓點水總是比狂烈的熱吻更令人心動。
葉緹無意識揪了一下衣擺,“嗯。”
兩人過去時陳京姝已經在點東西了。
她招呼著葉緹過去,給了她一份菜單,“葉緹姐,你看看你想吃什麽。”
還沒等葉緹接過去,陳既清就把菜單拿走了。
陳京姝and周鈺白and葉緹:“?”
“你幹嘛?”陳京姝問。
“她喜歡吃什麽我都知道。”
陳京姝and周鈺白and葉緹:“……”
周鈺白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搶過陳京姝手裏的,“寶寶,你喜歡吃什麽我也知道。”
他的語速很快,生怕說晚了。
陳京姝:“……”
一頓飯在兩個男人的比較下開始了。
這不是餐桌,而是男人無硝煙的戰場。
陳既清掀眸睨了一眼給陳京姝喂飲料的周鈺白,手裏剝蝦的動作不停,聲音淡淡,“幼稚。”
周鈺白:“……麻煩你先把蝦放下。”
陳京姝:“就是就是。”
一個完整的蝦從蝦殼裏脫落出來,陳既清沾了沾蘸料,遞到葉緹嘴邊。
“吃。”
葉緹僵著臉看了看陳既清,又看了看蝦,好像不吃她下一秒人頭落地。
她把碗拿起來,想讓他放進去。
陳既清拿著蝦的手往前湊了湊,一定要讓她吃。
葉緹一邊在心裏腹誹這男人幼稚,一邊張開嘴就著男人的手咬住蝦。
陳既清這才滿意。
周鈺白嗤笑一聲,“嗬,幼稚。”
一頓飯又在兩個男人的比較下結束。
隻是一會功夫陳京姝和周鈺白就不知道去哪了,陳既清拉著葉緹出去逛了逛。
他們走到酒店外麵,來到街頭,街頭人很多,兩側店鋪都亮著燈。
兩人路過一家花店,陳既清突然停下,進去買了束花。
花店裏不缺糖,很多人都喜歡送用糖製成的花束,老板娘把花遞給陳既清,又送了顆糖給他。
倫敦街頭,路燈下,一個男人,一捧花。
“現在是21日21時,以後每個月的這個時候,我都捧花見你。”
周圍的人望了過來,葉緹紅了臉,她覺得陳既清越來越會說情話了,肉麻歸肉麻,但心裏的雀躍怎麽也忽視不了。
他攤開掌心,裏麵是一顆橙色包裝的糖,很巧,又是甜橙的。
夏天的橘子汽水是少年懵懂的開始,他們的開始是一束向日葵、一顆甜橙味的糖。
捧花見麵永遠是最浪漫的事。
他說。
“手中花,掌心糖,送給心上人。”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