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外麵的太陽越升越高, 車子路過一家營業廳,葉緹叫陳既清停車。
過了十來分鍾,她從裏麵出來, 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
她打開通訊錄,然後把手機遞給陳既清, 笑盈盈地看著他。
“怎麽了?”陳既清問。
葉緹笑了下, “我剛剛把之前那張手機卡注銷了, 重新辦了一張。”
“陳先生, 想邀請你成為我的第一個聯係人。”
陳既清隻是盯著她,不說話, 良久, 他的身子探過去, 垂下深邃的眼眸看她。
男人熱烈的氣息侵襲而來, 呼吸近在咫尺。
陳既清啞著嗓音,“我的榮幸。”
葉緹看著陳既清的臉出神, 直到他把手機放回她手裏,她的思緒才回歸。
車子重新發動, 平穩行駛著。
葉緹看著外麵熟悉的景象,是332號。
他們的小秘密, 332號。
今天的332號和那日的332號有所不同, 那日是在傍晚,332號籠罩在一片金光下, 而今天的332號是明淨的, 亮堂的。
裏麵還是和那日一樣, 一樣的灰塵, 一樣的鋼琴。
陳既清拉著葉緹的手走過去, 把她的手放到琴鍵上, 而他的手輕輕扶在她的手背上。
溫度交融。
“你有天賦,答應我,不要浪費它。”
“我……不行。”
陳既清伸出雙手捧住葉緹的臉,兩人的視線直直碰撞在一起,擦出溫柔卻又激烈的火光。
“沒有人覺得你不行。”
“至少,我不覺得。”
葉緹腦中有一瞬空白,耳邊嗡嗡回響著男人說的話,至少,我不覺得……
在寂靜的332號裏,兩人的心跳聲慢慢趨於相同的頻率,也正在慢慢靠近。
“好。”
“我答應你。”
好一會,葉緹才出聲,這一次她的聲音裏帶著堅定和力量。
前路再無迷茫和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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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332號呆了一整天,回去的時候天已黑。
車子已經停了很久了,但兩人誰都沒說話,也沒有動作。
須臾,葉緹先解了安全帶,“那我先回去了。”
在葉緹拉開門的時候陳既清突然喊:“葉緹。”
“怎麽了?”
陳既清看了她好一會,“晚安。”
“晚安。”
葉緹下車沒走幾步,她就頓住了。
顧川堯在公寓門口。
隔著幾米遠,卻像隔著一條遊不過去的河。
連葉緹自己都沒發現,她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從見到顧川堯的那刻就慢慢斂了起來。
她沒注意到,不代表顧川堯沒注意到。
他心裏泛上一絲苦澀,視線來到葉緹後麵,看見那眼熟的車牌,心裏的苦澀更是放大了最大。
今天葉緹離開工作室後,他去了一趟養老院,他沒想到見到的是神誌清楚的母親。
他想說的話瞬間堵在喉口說不出來,兩人陷入沉默。
最後還是顧母先開口,顧川堯像石頭人一樣聽顧母說話。
他出來時已經是一小時後,他整個人顯得渾渾噩噩。
離開養老院後他在車裏坐了很久,他第一次反思自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
錯得很離譜,錯得讓人無法原諒。
他陷入自己編織的仇恨大網,一陷就是數年,葉緹好像……並沒有欠自己什麽。
其實熱搜的事他是有能力解決的,他明明可以不選那個最差的方案,可他那時心存恨意,他逃避,他退縮。
他想,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可能就是把葉緹推開。
他推開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
在葉緹不在的幾天裏,他承認他開始心慌,一種無法自控的失去感恐懼感,他再不能維持表麵的鎮定。
他想了很多,想葉緹的好,想葉緹的種種。
他回想他們的高中,但……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時的他心高氣傲,誰也不放眼裏,葉緹和他就是兩個極端,他怎麽會注意到她。
這很可悲又很可笑,你是我的整個青春,而我隻是你生命中一個路人。
顧川堯不確定葉緹會不會原諒他,可他還是來了,他想試一試。
他在樓下等了一天,以為等不到了,幸好,他還是等到了。
他甚至想對葉緹說,其實他是喜歡她的,他們是相互喜歡著的。
他可以不要明星這個沉甸甸的包袱,他們離開這個城市,做一對最普通的情侶,白頭到老。
葉緹一動不動站著,良久,她動了,她繞過顧川堯準備到公寓裏麵去。
顧川堯臉上此時不再恣意,也不再意氣風發,他啞著聲音開口:“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葉緹停下,側了側身看向他。
“你怎麽在這裏?”
“我問了助理你的地址。”
顧川堯看著葉緹,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視葉緹,他發現葉緹很美,真的很美。
美得驚心動魄。
他不知道今天離開後還能不能再見到葉緹,幹咽了一下後,他把心裏話說出來。
聽完他的話,葉緹眼裏帶著罕見的嘲諷。
“顧川堯,你還是不明白。”
“我和你,回不去了。”
“哪怕你不當明星,哪怕我們離開這裏,我們也回不去了。”
顧川堯的臉色一下白了。
葉緹捏了捏手機,不再看他,轉身進入公寓。
顧川堯眼神黯淡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樓裏。
他站在原地還是沒離開,他不知道他要在這裏站多久,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麽。
又是半個小時,公寓樓裏再沒傳來高跟鞋聲。
他知道,葉緹是不會下來了。
他也知道,葉緹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他不相信,他內心還在自欺欺人,葉緹隻是一時生氣不願見到他而已。
等她氣消了,他再來找她。
他顧川堯不是一個那麽容易會放棄的人。
他攥了攥拳頭,剛才還黯淡的眼此時變亮了些,隻要他堅持,他能把葉緹重新追回來的。
顧川堯準備離開,一回頭,卻看見了陳既清站在不遠處。
陳既清一身白襯,依靠在車門上,見顧川堯望過來,他慢慢走過去。
兩人誰都沒先開口,氣場無形碰撞著、對峙著。
看著陳既清風輕雲淡的樣子,顧川堯的視線裏帶著憤、怒、恨。
如果不是他,葉緹也不會離開自己。
“陳既清,我不會讓你如願的,葉緹以前是我的,以後也是我的。”
陳既清掀眸,眼裏的情緒一變,變得犀利,具有攻擊性。
“是麽。”
“那……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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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手機卡後,她把經常聯係的號碼加回去,沒加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人。
葉緹在公寓裏呆了好些天,一直沒出門。
辭職後日子是舒服了,但人懶了不止一點點,這天她像往常一樣睡到快中午才起來。
她喜歡刷會手機再起來,辭職後她把微博下了回來,注冊了個新號。
今天推薦的第一條微博是,世界這麽大,你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嗎?接下來是好幾張美景的配圖,國內外的都有。
葉緹發現,她好像很少出去玩,她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給了工作,唯一一次出去就是一個人去西藏。
她這些年賺了不少,卻很少有什麽是真正為自己花的,僅僅隻是維持生活日常開銷。
她看了看卡裏的積蓄,她決定徹底放鬆一回。
她找了羅年年,但這段時間羅年年拍攝檔期很滿,抽不出時間。
她一個人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票買好,東西準備好。
次日天才蒙蒙亮她就已經在去往機場的路上。
“姑娘,出差啊?”
“不是,我出去玩。”
“你一個人?”司機吃驚,好心提醒,“哎喲那你要小心點,我聽說國外治安挺亂的,不比國內。”
“我知道的,我就白天隨便轉轉。”
“你還是跟個旅遊團比較好。”
“……”
司機是個熱情的,還是個話嘮,一路上跟葉緹扯這扯那,葉緹也跟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碰到不會回答的問題就笑笑。
接近一小時車程,機場到了。
到了時間,葉緹去安檢,到候機廳候機,她運氣好,沒延遲,飛機準備起飛。
葉緹去的國家是英國,她想看看大本鍾,看看巨石陣,看看倫敦眼……
十來個小時後,廣播裏響起空姐溫柔的聲音,過了一會,飛機降落。
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空氣。
葉緹在心裏慶幸,她學的英語還沒忘光,普通的交流是不成問題了。
玩了幾天,葉緹來到特拉法加廣場,這裏聚集著鴿群,所以又稱鴿子廣場。
她到附近店鋪裏買了幾片麵包,撕成一小塊一小塊喂它們。
不遠處,有道身影定定站了很久,目光直直看向廣場中央的女人。
陳既清去過葉緹家,鄰居告知他葉緹出去玩了,但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問了羅年年,她也沒告訴他。
羅年年被葉緹警告過,再加上上次她已經告訴過陳既清西藏的事,所以這回她沒說。
他隻好等,等她回來。
前天維魯斯醫生聯係他,說有款新型藥,臨床試驗已經通過了第四期,想讓他吃吃,看看效果。
他剛從維魯斯家出來。
誤打誤撞,他們竟在倫敦的街頭遇見。
命運的輪/盤每分每秒都在轉動。
“她是你愛人?”突然,陳既清旁邊的一位白胡子老人說。
老人坐著,前麵是一塊畫板,他在畫著什麽。
“是的,我在追求她。”
葉緹喂了多久,陳既清就站了多久。
白胡子老人筆下的人物漸漸成形,他畫的是葉緹。
陳既清在一邊靜靜看著,並未出聲打擾,等他畫完,他詢問。
“請問,這張畫能賣給我嗎?”
老人爽朗一笑,把畫拿下來,“送給你。”
“祝你追求成功。”
“謝謝。”
陳既清指腹摸索著畫紙,過了一會他把畫收緊口袋,然後去旁邊的店鋪買了麵包,朝廣場中央走去。
他沒有喊她,而是站在幾步開外,安靜地喂食。
白胡子老人本來想走了,看見這一幕,他坐下,重新拿起畫筆,一筆一筆畫起來。
背景是一群鴿群,有灰的,有白的,直立的鴿子時不時低頭啄一口地上的食物,飛翔的鴿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畫中的兩位主角沒有正臉,隻是兩個背影,兩人明明不是一個方向,一左一右喂著鴿子,卻像是有根無形的線緊緊牽住他們。
畫畢,筆落。
白胡子老人把畫貼在街頭,畫正在慢慢被人窺見。
畫的角落,有一串英文。
I pretended to look around, but I only saw you,
我假裝四處張望,可餘光隻有你。
作者有話說:
葉緹:大膽點,大膽看我,別用喂鴿子掩飾你。
陳既清:老婆我害羞。
兔兔:欲蓋彌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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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英語廢,要是錯了就批評我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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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也不知道輪/盤為什麽會口口,加了個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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