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上車緋聞一事結束後,顧川堯和葉緹見麵的次數很少,基本上都是匆匆一瞥。
顧川堯的保姆車停下後,葉緹的視線就一直落在那,目不轉睛看著從車上下來的男人。
男人走過來,葉緹把手中的小籠包遞了上去,“剛買的,還熱著。”
顧川堯看了她一眼,兩秒後伸手接過,隻是他沒有吃,而是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小籠包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半弧,分毫不差地掉了進去。
“以後別買了,不想吃。”
顧川堯看著怔在原地的葉緹,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暢快,他喜歡在任何時候激葉緹,更喜歡看見葉緹傷心的表情。
顧川堯厭惡她,卻又貪戀她的細致入微和麵麵俱到的照顧,更諷刺的是,他享受她的卑微和討好,因為這是她欠他的。
當陳既清和顧川堯在現場碰麵時,兩人之間的氣場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
陳既清的黑眸晦暗不明,嘴角劃出完美的弧度,伸出右手,“你好,顧先生。”
兩人之間本沒什麽交際,但自從上次的緋聞事件後,顧川堯就看陳既清不爽了起來。
顧川堯不是個分不清主次的,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好落了陳既清的麵子,不然不出一天熱搜上都是關於他們的議論。
他伸出手,和陳既清的手掌相碰了一秒,“你好。”
也不知這節目是無意的還是嗅八卦的能力太強,把這兩位爺都請了過來。
第一個采訪的是徐曼文,主持人還算收斂,問的都比較常規,在可控範圍之內。
到了顧川堯,這個問題就刁難起來,他應付得還算得心應手。
主持人露出標準的笑,“那好,最後一個問題,聽說您父親為救一個女孩去世,那女孩現在就在您身邊工作,這是真的嗎?”
來聽實話的主持人是出了名的沒品,他們從來不管問題合不合適,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戳心窩子。
見顧川堯的表情有細微變化,主持人眼裏的不懷好意加深。
父親這個詞在顧川堯那裏是個禁忌,隻要和顧川堯有過合作的人都知道,這主持人明擺了就是故意的。
顧川堯看主持人的眼神冷了冷,他心知這采訪和葉緹沒什麽關係,他還是下意識遷怒,對葉緹的恨意逐漸加深。
他看向對麵的房間,視線隔著玻璃精準捕捉到葉緹。
眼裏刺骨的寒意讓葉緹怔了怔,她聽不到裏麵在談什麽,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和她有關,並且不是什麽好事。
顧川堯用力咬了咬舌尖,刺痛感讓他清醒了幾分,他表情恢複正常,坦然道:“是。”
問題結束,主持人客套了幾句後顧川堯就下場了。
主持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們要做的是引起話題而不是找尋話題的答案,節目一播出,在顧川堯的最後一個問題上網友勢必會議論紛紛,所以問到這裏就可以了。
帶著疑問的問題往往會更有神秘感。
這是他們慣用的套路。
輪到陳既清的時候,主持人的套路不變。
主持人:“相信我們廣大網友最好奇的是你的戀情,我今天換個問法,你有欲望嗎?”
陳既清摩挲了一下佛珠,眼裏的情緒逐漸加深,慢慢蕩漾開來,語調平淡。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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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節目一播出,效果和他們預測的一樣。
兩個詞條上了熱搜,兩個鮮紅的爆。
#顧川堯的父親#、#陳既清和欲望#
兩個詞條的熱度正以差不多的趨勢往上漲。
葉緹看著熱搜,她本該最先點顧川堯的詞條進去,但明晃晃的父親兩個字直直刺進她的眼球,讓她沒勇氣點進去。
這是她這輩子最逃避的事。
神差鬼使的她點進陳既清的詞條。
網友議論了半天,都沒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陳既清的欲望是什麽呢?生理欲望?心理欲望?他內心最渴望的?
佛有心魔,他有嗎?
不管哪一種,都足以讓粉絲們沸騰。
佛也有欲望,佛也會下神壇。還有什麽比這更令人激動的事情嗎?
看熱搜的時手機上方彈出來提醒事項,趙女士生日。
好巧不巧,趙姿蘭也是這個時候給她發了地址,似乎怕她忘記,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提醒。
趙姿蘭給她的地址是一家酒店,葉緹沒多想,驅車前往。
到了地方,葉緹人還在門口,但腳步已經頓住。
兩人的談話聲還回蕩在耳畔。
“就我們兩個?”
“對對,就我們兩個。”
葉緹站在門口,遠遠瞧見最中央被眾星捧月的趙姿蘭,她的丈夫在她右邊,左邊是她的兒子和女兒,女兒是她丈夫前妻所生。
她和她隔著幾米都能感覺到她的開心,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快樂,止都止不住,嘴角的笑都沒有下去過。
她父親去世沒多久,趙姿蘭就改嫁了,那個時候她改嫁的那戶人家還是個暴發戶,早些年來海市發展,一舉一動模仿著上流人士,頗有東施效顰的味道,現在混得倒也不錯。
趙姿蘭的模樣和她記憶裏媽媽的樣子漸漸重合,趙姿蘭是美的,不然在那個年代有個拖油瓶還能改嫁是不可能的,經過了歲月的沉澱,她的美變成了一種韻美。
其實葉緹和她很像,特別是那雙眼睛,像帶著鉤子,微微上挑。
那會趙姿蘭對她還有念,把她接過去住了一段時間。
隻是她實在融不進,在那個家她就像個外人,做任何事都要思前顧後,就連在餐桌上吃飯她也不敢夾太遠的,隻敢吃眼前的。
她再怎麽懂事聽話,在他們眼裏是孤僻,不愛說話,不是個討人愛的小孩。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到晚上睡覺被尿憋醒也不敢出去,重組家庭對她來說很窒息,她有個時候會生出媽媽為什麽要背叛爸爸這個念頭。
直到趙姿蘭生了孩子,是個弟弟,明明弟弟和她有血緣關係,可她就是對他親近不起來,甚至有恨,他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葉緹她的媽媽變成別人的媽媽了。
她在那個家呆不下去,主動提出離開,或許是趙姿蘭又有了孩子,還是個能給她傍身的孩子,她沒說什麽,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之後,母女倆的聯係越來越少,少到隻剩下打生活費的轉賬記錄。
旁邊還有一個位置,應該是給她留的,但她不想過去,更不想和他們一起用餐。
葉緹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冷靜,她把手裏的禮物扔進垃圾桶,轉身走了。
在她轉身的時候,趙姿蘭仿佛感應到了什麽,朝門口看過去,她看見葉緹離開的背影,她立馬放下手裏的餐具,急忙追過去。
身後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叫聲,“緹緹!你停下!”
葉緹加快了腳步,她不想看見這個女人。
身後的動靜還沒停,心裏升起一陣莫名的火氣,葉緹猛然轉身,口氣談不上好。
“趙女士,你到底有什麽事?”
趙姿蘭本想追一會就放棄了,這個女兒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她沒指望她短時間內會原諒她。
她是拿葉緹沒轍,但她也是她女兒,早年沒及時給予的母愛,到了中年一顆愛女之心倒是生出來了。
趙姿蘭很久沒和葉緹麵對麵說話了,一時竟生出些沒理頭的無措,“……小、小緹啊,媽媽就是想見見你。”
葉緹冷著眼看她,麵無表情,“那你現在看到了,還有什麽事嗎?”
趙姿蘭的語氣越發小心翼翼起來,“你、你不是答應媽媽陪媽媽一起過生日的嗎?”
“是,我是答應你了沒錯,那你答應我的你做到了嗎?”
趙姿蘭一時無言,抿了抿唇。
趙姿蘭的丈夫黃立國也跟了出來。
黃立國挺著一個啤酒肚,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慈祥和藹。
“緹緹啊,你媽媽點了很多菜,都是你愛吃的,我們一家人很久沒聚了。”
一家人這個字眼很諷刺,她想到她一個人在房裏發著高燒,他們在樓下給他們的兒子過滿月。
她有向他們提,他們隨便找了盒藥打發她,可悲的是藥是過期的。
那一晚她靠喝水硬生生挺了過去。
黃立國最愛在趙姿蘭麵前裝疼愛她,就像現在這樣,明明他巴不得她早點滾蛋。
這副嘴臉讓葉緹一陣反胃。
她沒理黃立國,看向趙姿蘭,“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不要隨便承諾。”
音落,她轉身離開。
走著走著,眼眶裏的淚水忽然就湧了出來,她以為自己不會難受,但也隻是她以為罷了,再堅硬的盔甲也變得不堪一擊。
被忽視、自己的話不被放在心上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她以為自己哭過這麽多次就不會哭了,是她高估她自己了。
她想到她父親去世的那天她也是這樣哭,哭到渾身都痙攣,哭到五髒六腑都發疼。
旁邊店鋪門口的玻璃映出她的模樣,眼眶紅的,臉色白的,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
葉緹用力把眼淚抹掉,她是驕傲的,她不允許她再哭。
哭是懦弱,是膽小鬼。
她不是,她是葉緹,永遠驕傲自信的葉緹。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