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透亮
第113章 透亮
這次華大的國際班,堪稱魚龍混雜,原先還有個真少爺小姐為了豐富履曆而來,結果進去一瞧,十個裏麵有九個是外圍。
這圈子鄙視鏈重,真正有錢的,自然不會跟這些靠裙帶關係進來的打交道,別說交朋友了,就連念那些外圍的名字,他們都嫌髒。
更何況,這裏頭坐著的,指不定都是些老相識。
在帝景灣裏,或許還一起組過麻將局。
反正關淩一看那名單,差點笑出聲了,她知道含金量低,但沒想到有這麽低,其中有位還是某真少爺家裏的小三。
這小三跟正室兒子在一起上學,也夠他們想得出來。
就不怕後院的火越燒越旺。
關淩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薑穗,她今兒個穿得很樸素,甚至還是素顏,特別有大學生的模樣,放那一堆小三小四裏麵,就顯得格外出挑。
關淩說:“你這清湯寡水的模樣,倒也不錯,太紮眼的進去,容易挑撥是非,畢竟做人做事麽,還是越低調越好。”
但關淩忘了件事。
這班上的基本都是耍手段上位的,論使伎倆,沒幾個比她們更嫻熟,薑穗越是格格不入,就越是遭人記恨。
有些事,沒辦法做到明哲保身。
火要燒到你身上,躲也沒用。
開學第一堂課,人就坐得稀稀拉拉的,有兩個還正大光明的約了個美甲,坐在最後一排像個少奶奶。
剩下互相認識的,就耍著手機,還外放抖音,打眼一看,屏幕上全是清一色的帥哥。
關淩說,這圈子實際上,大家都憋得慌。
沒幾個金主跟江邵年似的,長那麽妥帖,大部分都是些歪瓜裂棗,挺著將軍肚的老總,感覺身上的油都能刮一桶下來。
所以大家愛看帥哥,畢竟吃又吃不著,偷偷看總可以吧?
不過薑穗來上課的頭一天,就成了個笑話,這大教室裏就坐著十來個人,唯獨就她一個帶了課本和筆,似乎是來真學習的。
說實在的,別的地方或許還能裝裝,這班上的,都是一類貨色,大家要爛就一起爛,突然冒出個像學生樣的,這不是打她們臉麽?
周景牧剛一走進教室,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兩三個挽著手臂,正有一下沒一下嗑著瓜子,肩帶脫在手肘上了,也不伸手弄好,就任憑它吊著,目光帶著一絲媚色。
另外幾個,都坐在後排的角落裏,要麽弄著指甲油,要麽閉著眼睡覺,臉色還有些不耐煩。
上課之前,周景牧做過心理建設,還有不少過來人讓他忍忍,畢竟為了學校能拿錢出去做項目,能捱一時是一時。
來這個班上學的,幾乎男女對半,他們大多沒什麽文化,其職業周景牧也了解過。
都是某些老總金屋藏嬌的嬌。
周景牧下意識抬了下眼鏡,餘光瞥到了一抹白色,那是相當幹淨的白色,許是有其他人襯托,亦或是她臉上太過寡淡——
旁人都濃妝豔抹,隻有她,特別素淨。
薑穗實際上是很適合素顏的人,她從小在村裏長大,那地方的風水好,姑娘家皮膚都挺白淨,水靈靈的。
加上她後天保養得當,人本來長得就顯小,膠原蛋白也足,臉上很少有打針的痕跡,不顯僵硬。
所以真正素顏的時候,她很少輸過。
周景牧移開視線,開始點名,前幾個都沒來,來了的聲音也懶洋洋的,還是用氣音噴出來的。
唯獨隻有薑穗,聲音很堅定、悅耳。
周景牧在她名字後做了個標記。
下課後,辦公室裏同事閑聊,打趣地問他今天授課的情況,周景牧沒細講,隻是問了個姑娘的名字。
薑穗。
同事一聽,翻了下點名冊,看到那名字後,‘唔’了一聲,然後模棱兩可的說:“別招她,後頭有個大人物,指明了要她,隻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大人物。
這三個字,其實不難猜,這次交慈善款最多的就是江氏,而江氏名義上卻沒塞任何一個人進來。
薑穗的檔案又是一片空白。
很多事甚至不用仔細思考,就能得出答案,周景牧無意識在這個名字上圈了幾筆,突然起了幾分躁意。
幾分鍾後,同事突然想起什麽了,突然找補了句,“據我了解,這姑娘不簡單,反正沒表麵上看著簡單。我估計,你也是被她長相騙了,我一朋友之前見過她,她好像在夜場裏幹過一段時間,反正每次去的時候,都能碰到她。”
不簡單。夜場。
寥寥幾個字,似乎就已經概述了薑穗的所有。
*
薑穗下課後,直接回了關淩家,她最近成天一副雲裏霧裏的模樣,有事沒事就往書房裏跑,害得關淩還以為她藏了金條在裏麵。
結果某天偷偷摸摸去瞧,打算抓個正著。
卻發現這丫頭居然在學習,還是從音標開始學,他們國際班修的都是跟英文相關的,可想而知,薑穗在這方麵有多差勁。
農村教育資源本就匱乏,能有幾個念得清楚的英語老師就不錯了。
更何況,薑穗從小忙於幹農活,學習算是一塌糊塗,這會兒直接學大學教材,就像是讀天書。
關淩掃了眼書,挑眉:“你還認真起來了?”
她翻動了一下教材,看見了內封上薑穗做的筆記,有‘周景牧’三個大字,關淩皺眉,覺得有些耳熟。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突然說:“周景牧,你老師麽?”
薑穗點頭。
這下,關淩臉色倒有些羨慕起來了,周家的兒子,根正紅苗的二代,而且據說長得也不錯,這種算是絕佳的老公人選。
關淩有些私心,問道:“你們這課,能帶外人去聽嗎?”
薑穗搖頭,“不知道。”
“那下次你上課的時候,把我也捎進去,這人年紀大了呀,就想在精神領域上澆灌澆灌,你是不知道,現在找個家教多貴,我蹭蹭你的課,到時候請你吃飯。”
說完後,關淩就走了。
薑穗沉默了下,她對周教授,印象還算深刻,主要是上課聽不懂,為了不打瞌睡,她隻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老師看。
所以這兩個小時下來,一個字沒聽進去,但她倒是分辨出了周景牧襯衫上的紐扣,是琥珀做的。
很透亮。
裴止就很少用這種新鮮的顏色。
薑穗習慣性咬了下筆,開了會兒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