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準確
第九十九章 準確
薑穗近來倒是休息的麵色紅潤。
江氏那邊,她請了長假,經理並沒說什麽,或許是上次的事對她問心有愧,所以給她弄了個帶薪休假,中旬照樣發工資。
順帶著,還把上次簽約成功的提成,當做獎金打進了薑穗的賬戶裏。
畢竟不是每時每刻都有‘大訂單’,薑穗一時半會兒不來上班也可以,畢竟她這樣的‘文秘’,的確沒有什麽坐班的必要。
跟坐台一樣,她屬於偶爾出台就行的款,並非得時時刻刻賠笑陪酒。
等錢款全部打進來後,薑穗特意做了個皮膚管理,邊敷著麵膜,邊打開了手機銀行的後台。
她盯著上麵那一串零,久違的起了層雞皮疙瘩,這種感覺,隻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她拉訂單裝綠茶當小三,被雇主轉賬的時候。
那會兒的她第一次覺得,靠臉靠演技,她也是可以有飯吃的。
薑穗很少有這種意識,特別是當初在村裏,漂亮似乎是一種背叛感,她過於精致的五官,顯然跟粗糙的生活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像是蒙了塵的珍珠,並非會被泥土所接受。
村裏最津津樂道的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個下鄉支教的英俊男人,他們印象很深刻,因為那男人有一隻表——
金燦燦的,表盤是綠色,村裏人都猜測是不是從哪個金店裏找人打的,看起來估計都有個五位數。
後來薑穗來了京州,才知道,那不是什麽金店打出來的表,是勞力士。
薑穗側過頭,摁著太陽穴出神,近來她身體狀態好了許多,主要歸功於張夢蝶,她似乎很忙,無暇吩咐薑穗做事。
請來的阿姨也很勤快,薑穗難得可以偷懶。
最重要的是江邵年,他已經快一個月沒來了,這是很少見的,畢竟江邵年是一個極注重規律的男人。
他的需求似乎也很有規律,每次來帝景灣,總是挑固定的日期,就連完事的時間也掐得剛剛好。
這個月沒來,仿佛是一種訊號。
一種張夢蝶快被遺忘的訊號,所以近些日子,張夢蝶頻繁往外頭跑,導致薑穗猜測,她要麽是去抓小四小五了,要麽就是去美容院永駐青春了。
在帝景灣這兒,男人太久沒來,是會引起恐慌的,這兒向來陰氣重,但可笑的是,所有的戶口本隻寫了男人的名字。
意味著,如果不受寵了或被拋棄了,她們遲早會被踢出去,所以張夢蝶甚至去了寺廟請了個掛件擺在家裏。
驅邪避陰的,另外,還招陽氣。
說起來可笑,但的確是真人真事,這兒的十個情婦至少有九個愛往寺廟跑,剩下一個虔誠到偷偷帶發修行。
張夢蝶也是俗人一個,跟著一起去求祖宗拜神仙。
不過這都與薑穗無關。
她近期睡眠質量很好,時常能睡到下午,而且少夢並睡得很沉,導致醒來的時候,頭總是暈乎乎的。
心悸發慌的症狀也減輕了許多,起碼不會時不時頭疼了,薑穗認為這是一種好預兆。
她翻了下抽屜,裏麵不少瓶瓶罐罐,都是她買來吃的,不知道是哪種藥起了作用。
張夢蝶有時看了,會問她怎麽不去醫院掛號,這樣亂吃藥,遲早把自己吃進醫院去。
而薑穗卻沒吭聲。
她有些不敢去醫院,雖然知道這種心態很蠢,可她當初在村裏,就算擦傷割傷了,也隻會自己躲起來用井水洗幹淨,然後拿塊幹淨的布裹著。
所以她身上的疤很明顯,因為處理不當,導致隨著年紀的增長,倒顯得越來越清晰。
因為太窮了。
用王妮的話來講,就是去醫院是專門宰人錢的,在家裏用火燒幾下就能消毒,碘伏什麽的衛生所都有,根本用不著花錢買。
但她自己倒是經常去醫院。
後來薑穗輾轉得知,王妮是去買血的,有時候還會送糧油,她盯著家裏灶台旁的一桶花生油,突然就哽住了,連一個氣音都吐不出來。
很多時候,她其實是恨過王妮的,當她不讓自己去醫院,不讓自己買書包,不讓自己喝袋裝的牛奶時,她挺恨王妮的。
沒錢又何必生孩子,明知道自己處境差到連飯都吃不起了,又何必把那個城裏男人的種生下來。
薑穗有時猜測過,王妮把自己生下來,是不是為了去城裏討個說法,說不定找到那男人後,還能訛幾套房子,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翻身能當個闊太太,頂多名聲差點,見不得光,但有錢啊。
到時候,自己也算半個私生女了,薑穗是個很舍得下臉的人,她不介意這些,她隻關心有沒有錢。
可那天晚上,她偷偷看到王妮捏著小帕子,盯著上麵的圖案又哭又笑,連眼淚都舍不得擦的時候。
薑穗知道,王妮完蛋了。
那帕子,說是王妮親自繡的,送給那男人的定情信物,還不如說,是那男人懶得要的東西。
這樣把愛情太當回事的女人,天生沒有當太太的命,所以當天晚上,薑穗就一言不發的走了,帶著幾件衣服跟零錢,就跟著城裏來的‘星探’走了。
不過她留了兩百塊壓在了灶台上,她唯一一點良心,化成了兩百塊,留給了王妮。
這是她當女兒‘孝敬’的。
薑穗揉了下太陽穴,收回手,她近來頻繁會想到王妮,或許是日子過好了,容易念舊情、想媽媽。
這大概是人類血緣關係的厲害,薑穗沉默了下,拿出手機想給村裏打個電話,最後又放棄了。
她抬起眼,沒由來的看了下牆上的掛鍾。
這是張夢蝶上周買的,逛街的時候說可愛,但買回家後又嫌棄太過粉嫩,跟帝景灣的裝修不搭,說要掛在她保姆房裏,反正也沒人進去。
當時薑穗沒反對,就讓她把鍾掛了進來。
很漂亮很卡通,屬於小孩會喜歡的公主款,剛好掛在牆壁中上方,薑穗有時候路過的時候,也會莫名對著瞧上一眼。
她經常洗浴後,會邊穿衣服邊在房間晃悠,每次出門前,也會在床邊換衣服挑內衣。
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但很奇怪,她時而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偷窺自己,這是女人的第六感,雖然不講道理,但從概率上講,有時的確準到可怕。
這種感覺,跟當初裴止在公寓安裝攝像頭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