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身製造機
凌晨,太陽升起之前,李默白的輪椅在一片尚未開墾過的荒地上緩慢移動。初夏,老春,殘冬和初春的記憶慢慢淡漠。
荒地上雜草叢生,草綠得發黑、結實、枯瘦。輕盈的薄霧迅速消散著,輪椅的鋼軸上滲著露水,乾癟的兩個褲腿吊在輪椅上。
當兩個沾著泥土的輪子碾壓著生命力極端頑強的野草時,李默白心裡想念著生他養他的父母。爸媽,你們的養育之恩,我來生再報了,兒現在是廢人一個,活著就是浪費空氣,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活得無比精彩。
他兩隻消瘦的手推動著輪椅的手動圈,老舊的輪椅一點點向前面的懸崖靠近。
十幾小時前李默白還在公司上班,他百思不得其解,他那麼努力地為公司做事,老闆為什麼還會開除他,難道就因為他雙腿殘疾?後來他從一個同事那裡得知新來頂替他的人事部經理是一個美女,並且那個美女和老闆關係有些曖昧不明。
天際,第一縷曙光灑在李默白疲憊的臉上,那陽光那麼紅,那麼富有生氣,那麼溫暖。李默白猛的一怔,拉住了輪椅的剎車,凝望著那一點也不刺眼的紅彤彤的朝陽。
突然一陣高頻刺耳的聲音響起,吟吟響,李默白只覺耳膜一陣刺痛,頭昏眼花,連忙捂住耳朵。
等到聲音停止,李默白轉動輪椅回頭一看,卻見荒地上擺著一口棺材大小的木箱子。他環顧四周並沒有見到有人或者有人來過的痕迹,於是他望著天,怒道「臭老天,我本來都不想死了,為什麼你還要送我一口棺材?這是讓我繼續的意思嗎?老子都這麼命苦了,你不幫忙就算了,竟然還落井下石,你簡直是個喪心病狂的老天!」
李默白推動輪椅上前查看「棺材」,只見那木箱上貼著一張白色標籤上面寫著「第六代分身製造機,madeinChina,3050年制,報廢期50年。『回到過去』實驗項目,編號005。」
「這尼瑪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機器嗎?難道不是我的棺材?」李默白心裡十分疑惑,用力掀開箱蓋一看,裡面竟然是一口泛著金屬光澤的大盒子,不過這口大盒子無論形狀還是大小都更像躺人的棺材了。
李默白想哭,那分明就是一個放死人的金屬棺材!他拿起金屬箱子上面放著的一個金屬頭盔的,仔細打量了一番后試探著戴在腦袋上。這個頭盔將他的整個腦袋都裹住了,只露出口鼻來。
「叮咚,DNA識別成功,『回到過去』項目激活,005號實驗對象,初始積分15點。」
「回到過去項目是什麼?這是不是一口棺材?」李默白問。
只聽那死板的、似男非男的、似女非女的聲音道「回到過去項目用於研究過去人類的本性。」
李默白忙問「你是誰?你還沒說這到底是不是一口棺材?」
只聽那聲音道「對不起,每天僅限詢問一個問題。」
我靠!
李默白取下頭盔,爬在木箱邊沿上看了看那口金屬盒子,那上面似乎鑲嵌著一塊平板電腦大小的顯示器,於是他努力撐起身體,伸手去觸碰那塊顯示器,但因為重心沒有掌握好,直接栽進了那一米高的木箱子。
他捶了兩拳木箱子,恨自己沒有用,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在顯示器點了幾下后,顯示器亮了。顯示著一行字「目前尚無分身可以連接,是否製造分身?」
李默白不假思索地點了一下「是」,顯示器上又顯示「請將重組分身所需物質材料放進來,糖、蛋白質、鈣質等(如肉類),另需接受信號部件重組材料(如手機、收音機)。」
陽光溫暖,周遭鳥兒嘰嘰喳喳地鳴叫,李默白計劃先將那口箱子運回家,於是撥通一個電話,道「幺舅,是我,我在南山上,你能不能把你的車開過來,再叫上兩搬運,我有些東西,你幫我拉回家吧。」
電話另一頭劉洪軍正拿著一根油條,坐在早餐店裡吃早餐,他道「噢,默白啊,舅現在沒空,讓你二舅去給你拉吧。」
「二舅的小貨車太小了,你的車才裝得下呀,幺舅,幫幫忙吧。」李默白道。
劉洪軍心道「他是我侄兒,沒什麼出息又是個殘廢,給他拉貨,我怎麼好意思收他錢,叫兩個搬運錢還要老子自己墊錢,這事划不來,去不得」他為難道「幺舅在跑長途,現在在高速路上呢,讓你二舅去給你拉吧啊,就這樣了,前面有交警,我掛了!」
在劉洪軍說話的同時,李默白依稀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在說「老闆,再來一碗稀飯。」
高速路上跑著,能再來一碗稀飯?
被掛了電話的李默白很氣憤,他性子比較直,有什麼就說什麼了,受不得氣,立即再一次撥打劉洪軍的電話,但是響了一陣沒人接,於是他鐵了心,打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四次劉洪軍終於再次接了電話,但是一個字也沒說,只把電話放在桌子上開了擴音。
「劉洪軍,你給我聽好了,看在你是我媽哥哥的份上我照顧你生意,讓你來拉點東西又不是不給你錢。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對我,你一直瞧不起我是個殘疾人,我明白得很,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咱們的舅侄情義今天就到此為止了,你劉洪軍不再是我李默白的舅舅!」李默白氣沖沖地、斬釘截鐵地說。
電話那頭劉洪軍臉色鐵青,冷笑道「哼,小兔崽子,你以為我想當你舅舅?要不是看你媽份上,我……」
嘀嘀嘀嘀……劉洪軍話沒說話,電話那頭便傳來了電話掛斷的聲音,劉洪軍難以置信地喲呵一聲,納罕道「這小崽子掛我電話?」他眉頭緊皺,撥打李默白的電話,準備狠狠教訓一番,只聽電話里的聲音道「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劉洪軍氣得直喘氣,嘴裡罵道「媽嘞個巴子,簡直是要造反,你個小崽子敢跟長輩這麼說話,老子下次看到你不給你龜兒子兩耳刮子,老子不姓劉,你媽要是敢攔老子,老子把你媽都要打兩耳刮子!」罵完還是不解氣,直想把手機給摔了。
早餐店裡食客們見劉洪軍一大早就發這麼大火,紛紛避開了些,眼神中流露出一些鄙夷,李默白剛才說話時他手機開著擴音,食客們都聽見了他說的話。
與此同時李默白撥通了他二舅劉洪旨的電話,道「二舅,吃早飯沒有?」
電話那頭劉洪旨大著嗓門道「還沒有呢,你舅媽還在煮,這麼早打電話有什麼事哇?」他說話聲音很大,似乎生怕李默白聽不見似的。
李默白道「我在南山上,有些東西要拉回家,你的車可能勉強裝得下,你喊兩個搬運來接我吧?」
劉洪旨只是哦了兩聲,問清李默白具體在南山哪個位子。
不過一小時,劉洪旨帶著人到了。
李默白遠遠看到公路上停著的不是他二舅那輛小貨車,便問「二舅,你怎麼沒開你的車?」
劉洪旨笑著道「你不是說我的車小了嗎,給你喊個大車來,這是你楊叔,我們經常一起的。」
「楊叔好!」李默白對那開大貨的中年男子微笑道。
那姓楊的司機笑道「嗯,你就是那個李默白哇,你舅舅經常說你,小夥子身殘志堅,讀書能幹,重點大學畢業的噢。你這裡面裝的什麼東西哦?」
李默白只是慚愧地笑道「楊叔莫誇我,什麼重點大學,掙不到錢都是卵的,現在這個社會只認錢了!」
三人說著話,劉洪旨和姓楊的司機一起將木箱子搬上了車,又把李默白連通輪椅抬上了車廂,關上門。
李默白住在大城市蓉城近郊的一個老小區的一樓,因為身體不太方便,近郊價格也比較便宜,所以他一個人租了一個套一的房子。到家時劉洪旨和楊司機又幫他把木箱搬進家裡,李默白拿出錢包問「楊叔,麻煩你了,多少錢?」
楊司機笑道「一點小事,談什麼錢?謝謝你舅舅就是了,他幫我不少忙。」
李默白轉而將三百元遞給劉洪旨道「二舅幸苦了,你幫我買瓶水給楊叔喝,我腿不方便,家裡也沒燒開水,沒法泡茶。」
劉洪旨罷手道「你收起來,你還沒娶媳婦,以後用錢的地方很多,沒什麼事我們走了,有事你打個電話給我就行了。」
李默白心裡很是感激,他三個舅舅里二舅最窮,但心眼最好,他沒殘疾之前劉洪旨更是把他當親兒子一樣對待。
劉洪旨雖娶了老婆,但膝下無子,以前把李默白當兒子對待,圖他將來給自己送終。後來李默白殘疾了,他也知道李默白以後壓力大,所以也就有了新的打算。
劉楊二人走後李默白關了門,打開木箱子,裡面的金屬大盒子上面的顯示器依然顯示著「請將重組分身所需材料放進來,糖、蛋白質、鈣質等(如肉類),另需接受信號部件重組材料(如手機、收音機)。」這句話。
半小時后李默白去菜市場帶了幾斤豬肉回來,連通豬肉和他以前壞掉的幾箇舊手機放進分身製造機,插上電源。顯示器上提示道「重組身體組織材料肉類嚴重不足!請繼續大量加入。」
李默白只得取了錢,讓肉販子給他拉了兩百斤豬肉到他家。買肉花了他三千多塊錢,那三千多對於李默白而言就是他三分之一的家產,不免有些心疼,好在顯示屏上顯示「材料充足,進入分身製作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