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 吻
月朗星稀的夜空下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幾乎合成了一個影子。蕭煜帶著江離從梅家出來，飛檐走壁，飛速掠過一重重屋頂。
耳邊呼呼風聲，江離緊緊攀著蕭煜，如騰雲駕霧般一路腳不沾地地被他帶著飛奔。半晌之後，兩人已經身處城中一處坊市邊緣。他們在一處河邊停了下來。天上繁星點點，眼前明月照小橋，一河之隔，是十分繁華的坊市。
江南和京城都是一樣的不夜之城。由於坊市合一，沒有營業時間和營業地點的限制，夜市未了，早市又開，間有鬼市，甚至還有跳蚤市場，都這個時候，坊間還處處人來客往，買賣還顯得十分興旺。
對面鱗次櫛比的建築，熱鬧非凡的街區，車馬喧囂過市。這邊燈火闌珊綠樹花堤。路邊偶爾走過稀少的行人，兩個人行走在河邊，江離努力感受著詩里江南二十四橋明月夜的意境，眼前兩人形影相弔，天上星光倒映入水，河裡還有一盞盞的白蓮花燈。
蕭煜拉著江離往河邊走，「這兒即可以看星星，還要以放河燈，沒白來吧？」
江離含笑道：「好是好，早先你託人說一聲，約了在這兒見面亦可，這樣半夜闖進屋裡來拉人可算怎麼回事！」
江離明顯還帶著氣。剛剛從梅花塢里出門時倆人走窗戶，雖然他們動作很輕，但以小香敏銳的聽力，她很懷疑小香是不是故意裝睡。
蕭煜滿不在乎一撇嘴：「又沒有人瞧見！」說著拉江離在河堤坐下來。
「哼，你是炫耀你功夫好，還是說我那些守在外面的人用？真不知四喜和趙氏兄弟還能做什麼用。」江離真是頭疼，她帶的這些人，連簡單的預警通報都不會？
「不關他們的事，」蕭煜笑得一臉狡詐，「我提前跟他們說好的，不然我們進出他們怎麼會沒有一點反應。喏！」蕭煜手往對面人群中指，江離順著他的手，看到河那邊亮如白晝的燈火下幾張熟人臉。
蕭煜對江離眨眨眼：「我讓夏成帶了他們跟來了，說好了我們就在這附近，不會走遠。他們在明我們在暗，這麼一來，他們也不算失職。誰讓我這麼想見你。」
他們在這裡看星星，還得拖累他們陪在一邊逛夜市，如此興師動眾，江離白一眼蕭煜，「真是服了你。」
不過這一眼有嗔有痴，她這段時間又何嘗不是隨時會想起他來。她望進蕭煜一雙如夜空一樣深邃的墨色眼眸，眸子里兩個自己小小的影子。
蕭煜的眼底泛著柔情，灼灼的眸子里猶如跳躍著兩團小火苗，盯得江離臉上漸起了紅暈。江離以為自己臉皮夠厚，卻還是在他灼熱的目光中低了頭，出口叱道：「你看什麼看。」語氣聽起來竟成了嬌嗔。
「我看你臉上長了幾朵桃花呢。」蕭煜的笑謔，語氣里不自覺帶了絲陰陽怪氣。
江離眸色清亮，轉著眼珠：「哪兒來的桃花？」
「走到哪兒都犯桃花，你自己不知道？」蕭煜一開口沒好氣，「譬如說，那天陪你游洛水園的那位俊公子。」
「你瞧見了？」江離一愣之後憋著笑，某人的樣子可是吃醋了么？不過她發現自己急於想澄清：「那是我表哥，我親舅舅的兒子。也就是我們是親戚，近親不能成親的你懂不懂？再說，我把他當親哥哥一樣，他待我也跟親妹妹差不多。嗯，誰家沒有些姑表親兄弟，未必這樣你也吃醋？」
蕭煜跟她所處過的年代不同，看法迥異，「一表三千里，誰說表親就一定不能成親。就算你對你表哥沒意思，誰知道他怎麼想。所以，你最好還是注意跟他保持距離，潔身自好懂不懂？」
江離氣笑：「咦，你憑什麼管我？」話一說過她就驚到了，因為蕭煜目光直直盯了她，像要吃人的眼神。
就在她一愣怔的瞬間，蕭煜伸手過來一把把她拉入懷中，另一隻胳膊繞過她的肩，手臂收攏，江離還未反應過來，他的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一口啄住了面前如春櫻般嬌艷的唇。
他的手壯實有力，江離能聽到他胸膛里呯呯狂跳的心跳聲，放肆的霸道的吻落在唇上，如野獸般貪婪糾纏的啄咬，讓她瞬間就像化成了水。
她想躲，她想退，但他的手指插入她的發中，扣住她往後的腦袋，舌頭在她唇瓣間試探流連。她也有情魔，稍不加以克制就成了一聲嚶嚀，如蜻蜓點水般地回應著他的熱烈。
她的回應讓蕭煜身軀一震，臂膀收緊，將她在懷中揉緊，雙唇捕捉住如蝴蝶般嬉戲的丁香，抵死不放地纏綿。
「殺人啦！」幾聲驚叫聲在遠處響起。
河對面的人群起了陣騷動，江離動作一頓，推開蕭煜。抬眼往河對面望去，卻只見已經稀少的人群正驚惶著四散逃開，隱隱傳來刀劍相擊聲、呼喝打鬥聲。
「怎麼回事？會不會是夏成他們出了麻煩？」江離著急地問。
蕭煜面對著河邊，神情一凝，頭也不回，平靜地拉江離靠近了一步，才說：「他們不會有事。倒是有麻煩找上了我們。不過一切有我在，你放心。」
江離看向蕭煜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已站了十幾個黑衣蒙面人。黑巾蒙面，目露凶光，殺氣騰騰，看得江離大吃一驚，「這些人幾時來的？」
「有一會兒了。」蕭煜仍舊沒有回頭，輕鬆地說。
江離想到剛才發生的事，不禁大窘！那剛才他們那激情的吻戲，豈不是讓人看了個夠？一羞一急只能拿蕭煜撒氣：「你都知道你還——」
「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兩情相悅情不自禁的事，沒什麼見不得人。倒是這些人不知非禮勿視，還偏趕著這時候來，才真是卑鄙下流。」蕭煜拉著江離轉身，坦然面對那些被他罵作卑鄙下流的黑衣人，眸色轉冷。
江離下意識地往他身後躲。不是害怕這些蒙面人，而是臉皮真沒蕭煜那麼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