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前路難測
可那衝過來扶起倒地的完顏洪,眼看人已無救,可那目呲欲裂,揮刀剌向江離,咬牙切齒吼:「我要殺了你這個女人!」
大刀劃出一道青光,對著江離當胸而去。眼看江離就在他眼前發愣,這一刀江離避無可避。
「不要傷了她,那女人對我們還有用!」可那聞言慢了半拍,四喜已撲過來,揮刀來擋,「那也得問我答應不答應!」四喜嘻嘻笑著,招招封殺住了可那的進攻,把江離護得滴水不漏。
可那被完顏洪的死刺激,盛怒之下要殺江離,卻被同來的黑衣人出言相阻,現在再向江離出手卻招招都被眼前這個一臉呆憨的車夫小子制住,怒火攻心之下用大燕話怪罪起同伴:「完顏將軍都死了,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那個女人!」
說話一分心,被四喜一刀吹在左手臂,鮮血瞬間濕了衣袖,可那悶哼一聲,半點沒有退卻的意思,更加不要命地撲了上來。劈、剌、挑、砍,招招都是不要命地向四喜進攻,想要攻擊的目標是四喜身後的江離。
「找機會走!」揮狼牙棒的黑衣人出聲勸告,用的也是大燕話。他在趙二趙四的進攻之下還遊刃有餘,可是再加上一個趙大,已經越來越吃力。
看可那有拚死的意思,黑衣人用大燕話給可那解釋:「我們要抓蕭煜,這個女人還可以用來當餌。完顏洪莽撞行事,死不足惜。」
趙大聽他滿口嘰里咕嚕,手上加速,攻勢更急。黑衣人微現敗勢,手中狼牙棒不停,口中仍說話:「現在將軍已死,你得聽我的指揮行事,你不能因悲痛仇恨影響了我們大燕國的大計。」
黑衣人偷眼看可那似乎恢復了些理智,又繼續說:「今天的謀划就不該瞞了拓跋律。我擋住他們,你能抓這個女人就抓,不能抓找機會逃。先回去跟拓跋律報信,趁著蕭煜還沒動身,咱們的計劃還來得及。」
「他們商量著怎麼逃么?」久戰不下黑衣人,趙家三兄弟早已火光,趙二也聽不懂黑衣人的話,但能從他焦急的神態捕捉到一絲信息,防人逃跑,於是下手更狠厲些。趙二手上的武器,是剛才從黑衣人手裡拉斷的韁繩。
趙四看似赤手空拳,雙手其實各執了一柄綉春刀,接了二哥的話說:「可不能讓他從咱們兄弟手底下逃了,不然咱們兄弟的招牌可就砸了。以三敵一就已經很夠丟人的了。」
「你們丟人?」黑衣人瞥見可那沉著地應戰,似乎已把他的話聽了進去。於是便也安定下心來對付趙家兄弟。開口說的漢語竟比完顏洪更流利。
黑衣人手裡狼牙棒舞得虎虎生威,語出聲如洪鐘,「想老子當年在南陳戰場上殺人無數、所向披靡,無論是自家軍中還是敵人,莫不對老子畏之如神,老子戰神之名可不是白白得來的!不想今天踏在宋地,竟被你等幾個匹夫圍困了這麼久不得脫身,傳回大燕,老子才是丟人!」
趙四一刀戳在黑衣人背上,冷冷地開口:「漢話學的不錯,可是稱謂用錯了。」
黑衣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劃得七零八落,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趙四這一刀他渾不在乎。轉身一棒砸向趙四,冷眼瞪,「哪裡用錯了?」
趙四捏著細聲細氣的娘娘腔,一本正經地說:「在我們面前你只能自稱孫子。」用手一指趙大趙二,拍拍自己胸口,「你三個老子在這裡。」
「這人雙手沾滿我們南陳人的鮮血,還前賢昆仲千萬不要放他走了!」蔣干霍然起身從馬車上下來,指著黑衣人對趙大說。
「可那,你安排的接應怎麼不用!」黑衣人用大燕話一聲斷喝。
跟四喜激戰的可那迅速後退,黑衣人的話提醒了他。雖然被完顏洪提前打斷了計劃,但事先說好來接應的水匪成了山賊,正埋伏在前邊那座山頭,雖然遠水解不了近渴,但用來威嚇眼前這些人還是可以的。
可那伸手掏出一支箭來,往空中拋去。箭在青天白日里炸開,在半空中炸開一團冒著火光的青煙。
趁著大家抬頭看天空的一瞬間,可那飛速竄了出去,也不騎馬,而是一頭竄進了道路邊的叢林。
四喜錯愕間攔截不及,問詢的目光望著江離。
「跑了就跑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只是小香和趙三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讓他們去前邊探路,是不是遇到了危險?江離說話間皺緊了眉頭。
黑衣人在趙大兄弟三人的合圍之下桀桀怪笑道:「如果他們是去前面探路的話,你就別指望他們還能回來!」
黑衣人一身浴血,破衣亂髮,雙手的狼牙棒亂揮亂砸,失血過多之下攻擊漸漸亂了章法,猶作困獸之鬥。
他的笑猶如厲鬼,「不僅他們回不來,連你們一個也逃不掉!前邊有成百的山賊等著對付你們!看了信箭他們就會往這裡趕,你們若繼續在這裡跟我緾斗下去,我拚一死還能拉上兩個陪我一起等死。」
「你等的山賊已經被人解決了!」小香的聲音。
小香從山道上急奔而來,身後跟著影子一樣瘦竹桿身材的趙三。
趙四尖聲道:「老三你回來的正好,我的綉春刀已在這人身上戳了無數窟窿,可是你看他還這麼有精神。聽他說他在南陳殺了很多人,你來,幫我們把他綉成個瞎子,咱們把他交給蔣師父處理!」趙三最擅長的是用針,這點跟小香相似。
趙三疑惑地看蔣干,蔣干點頭:「能親手殺了他,我一定會謝謝你。」
江離見小香平安歸來松下了一口氣,不由問:「你說前邊的山賊被人解決了是什麼意思?」
小香撓頭,不知從何說起。趙三搶著說:「說起來也真是一件詭異的事。」
他伸手指給大家看前面那座青翠的山頭,「我們一直翻過前邊那座山,前去大約七八里地有個破落的小客棧,我們在那裡發現了一伙人行跡十分可疑。」
小香插言:「客棧那麼小,人卻那麼多,少說也有上百人。」
「客棧內外都是他們的人,而且人人都佩了武器。我們躲在暗中觀察了很久,客棧里沒有炊煙,確定那就是一家黑店。而且那伙人言語里透露,他們正是在等著人送上門去。」趙三簡要地說。
「我們看過便打算回來,卻又發生了一件讓人奇怪的事。」小香跟趙三一人一句。
不僅江離這邊人在聽,黑衣人也停了手在聽。趙家兄弟把他圍在當中,暫時沒有動手。
趙三舔舔嘴唇,思索的表情,「我們躲在林子里,突然見客棧里發生了打鬥,原來又來了一伙人,要趕先來的人走,說是讓先來的人不要攔路找人麻煩。兩伙人發生打鬥,後來的只有幾十人,但身手個個都很不錯,像江湖客,不像是一般的山賊。一場打鬥下來,客棧里上百人死的死逃的逃,那伙人攆了人也走了,現在那裡已經沒有人。這是不是很奇怪的事?到現在我都想不清是怎麼一回事。」
大家都想不通是怎麼一回事。黑衣人也想不通,不過他知道的是,前邊已經沒有人替他們攔人。
黑衣人冷笑數聲,身形一頓,嘴角流黑血,整個高大的身軀頹然倒地。
趙大上前看過,「斷氣了。」
可惜還有很多話沒問呢。剛才他嘰里咕嚕說了一通什麼話來著,可惜大燕話太難懂。江離這樣想。好在這一場交手自己的人並沒有負重傷,只有趙二受了點皮肉傷。
「走吧。」江離一聲吩咐,大家上車上馬。儘管前路難測,撲朔迷離,既然決定走陸路,她還是決定闖一闖。
蔣干目光灼灼,卻什麼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