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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步步為營

  秦元化說:「你的預感很准!無論誰攤上人命官司,都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秦元化屏退左右,一臉的幸災樂禍。


  「不過能不能從這官司里脫身,還得看江姑娘自己如何抉擇。」


  江離眼神一亮:「哦?」


  秦元化說:「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蕭煜的底細江姑娘想來應該清楚。江姑娘選擇了跟他合作,跟錯了人,路自然走歪了。」


  江離冷笑:「這屋子內外都是你的人,秦公子不妨坦白了說。」


  秦元化冷冷地說:「蕭煜就是蕭五郎,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劫了我的東西應該歸還給我。我想江姑娘縱然不是跟他合謀,至少也應該給我一些線索,如果你能跟我合作,幫我把東西要回來,你的殺人嫌疑自然會有人幫你洗脫。」


  江離憤然離座:「你這是承認,這場人命官司本就是對我栽贓嫁禍?」


  秦元化好整以暇的神情,「誰都知道江姑娘正在四處招攬織錦匠人。那些死去的織錦匠人都有一身獨特的織錦本事,雲管事受了你的命令,想拉攏他們為你做事,被他們拒絕,所以你惱羞成怒殺人泄恨。」


  江離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元化。聽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雲管事在趙捕頭手上,還有他出具的一份供詞。」秦元化笑了。


  一向高冷的秦元化沖江離笑,笑容俊美無儔。江離看在眼裡,心頭卻升起寒意。


  雲管事是江家的老僕,那麼忠厚老實的一個人,在怎樣的情況下會寫出那麼莫須有的一份供詞?

  秦元化還在說:「拋開江姑娘認識的那些江湖人物不說,錦梅別苑裡的護衛個個身手都不錯。更別提成天跟著你進出的那個四喜,江姑娘要殺幾個外鄉人很容易。再加上雲管事的供詞,所有這些證據表明,你有指使人殺人的嫌疑和條件,怎麼能說明你是被人栽贓嫁禍?」他右手指著面前桌案,清漆梨花木的桌案上擺放著一疊卷。


  江離瞥一眼擺在秦元化書案前厚厚一疊卷宗,上面赫然有官府衙門的朱紅大印。


  這一瞬間江離聯想到了他送畫的用意,「你送畫來要我回贈幾句評語,目的就要想找人模仿我的字跡?這麼說雲管事也不是他本人親手寫的?」


  對前一個問題秦元化直接無視。「雲管事的供詞可是他親手寫的。」


  江離心中已有了答案,她聲音發澀地問:「我就想知道你們怎麼取得雲管事的那份供詞,他還活著嗎?


  中了風夫人的毒都活不長,能完整寫下這份供詞已是不易了。秦元化看著白紙黑字的供詞,心裡這麼說。


  秦元化的沉默是代表死了?江離的心沉了下去。想著以後該如何面對雲管事的家人,還有江琚身邊的知墨。


  秦元化把卷宗一頁頁翻過,修長的手指叩擊桌案,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這裡還有趙捕頭搜集來的情報,一些不利於江姑娘的證據。」


  衙門裡這麼重要的卷宗竟能到秦元化手裡,想起剛才趙捕頭剛才還打著官腔要抓自己去京兆尹府,原來不過是帶著一群捕快走走過場演戲而已。


  江離自認問心無愧,也不相信還會有什麼證據會落在趙捕頭手上,默然不語,唇邊勾起譏嘲的笑意。


  秦元化最痛恨她這副表情,暗暗咬牙又翻過一頁說:「譬如這裡還有兩份供詞。」


  江離眉頭一挑,就聽秦元化的聲音抑揚頓挫:「供詞稱,他們三年前因為欠梅莊上一些錢糧來不及上交,江家九姑娘指使惡奴上門武力催討不說,還親自向地方府尹遞了訴狀。江姑娘身家不菲,以勢欺人,最後這場官司自然是江姑娘贏了。」


  江離憋不住好笑地問:「他們還說什麼?」


  「他們說當時受了江家武力脅迫,當庭認罪交了錢糧。就這樣江姑娘還嫌不解恨,過後還找人飽打了他們一頓。這件事江家村有很多證人可以做證。」秦元化板著臉說。


  「趙捕頭剛才說我仗著身家不菲、以勢凌人,原來卻是這麼個出處!」江離氣笑了。


  不用說,那兩個無賴潑皮她還記得。「若我沒記錯,寫這兩份供詞的人,一個叫江天賜,一個叫江天一。」


  秦元化看過公文再點頭:「這麼說江姑娘是認了?」


  江安打人也是為了幫自己出頭,江離並不想做無用辯解。


  「這兩份供詞又能說明什麼?」


  秦元化露出得逞的笑意,徐徐道來:「說明江姑娘對錢糧小利尚且如此著緊,甚至不惜為此指使惡奴打人行兇。那些織錦匠人雖然比不上錦綾院挑選出來的精英,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地方府尹推薦上來的能工巧匠,現在各類織錦在市面上供不應求,其中的利潤相當可觀,都說寸錦寸金,江姑娘謀利心切,急需用人,想要他們為你效力,被人拒絕,所以動了殺機。」


  江離眨著眼睛,秦元化描述的事對她來說猶如天方夜譚。呃,秦元化描述的不就是一個黑心、跋扈、殺人不眨眼的惡霸地主形象么?


  她眨著眼睛,想來自己一臉無辜的表情打動不了任何人。她要是別人,聽了秦元化這一番的有理有據說辭也許就信了呢。


  秦元化半點沒有演戲的痕迹,他的表情很認真,就像已認定是江離指使人殺人:「你殺的不是普通的平民,這些死都都在當地官府備案,還是當地官府甚是看重的織錦匠人。朝廷一定會要求緝拿兇手、從嚴懲治。」


  「到時等待你的就是身陷囹圄,殺人償命。你縱然盪盡家財,也免不了被發配燼地,有去無回。」秦元化的神情冷厲如惡魔,


  「還有一種結局等著你——大燕使臣此次帶民間團隊來,除了學習織錦還想帶回一批熟練的織錦匠人。以江姑娘千金小姐的身份,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被人帶回大燕去。但如果犯了國法充了官奴的話,大燕使一開口,朝廷一定會答應。」


  秦元化慢條斯理地說:「大燕蠻夷不化之地,對待我大宋去的女人跟牲畜無異。以江姑娘這樣的姿色,要是充了官奴落在他們手裡······」


  他故意停住了不說,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話。


  「說說你丟了什麼東西,要我怎麼幫你。」江離果然變了臉色,說。


  秦元化懷疑的神色:「你是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江離眼都不眨地說。那批東西她還從沒仔細看過,她倒想聽聽秦元化怎麼說。


  秦元化深吸一口氣,仔細地審視著江離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蕭煜帶著一伙人從我府里劫走了五十五隻箱子。你只要給我打聽清楚他把這些財物存放在哪裡。一有消息通知我就行。」


  江離看得出蕭煜對自己處處留了情面,但秦元化並不是蕭煜,看他對那幾十箱貨物如此緊,提起蕭煜時咬牙切齒的神情,如果讓他知道那批貨其實是在她江離手裡,那她江離豈不是會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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