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風雲乍起
張小天笑回:「也不是什麼大事,當初這事都是夏工頭跟他手底下兄弟伙做出來的,說明了不關梅庄的事。所以我雖一直在工地上跟著,知曉這事,也就沒有跟梅叔說。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略停,又繼續說,「就是這起造糧倉的時候,夏工頭提前兩日都給我帶來的匠人們說好,糧倉的事歸他帶來的人造,一磚一瓦都不需別人費心。還說都是他們建造有一套獨門秘技,以防外人偷學,讓我們的人都休兩天假。那兩天,就是我也被他們攆過一邊遠遠地觀望罷了。」
說過又添上一句,「不過我並沒走遠,所以那天發生的事還是都知曉的。」
「那天晚上,夏工頭他們領著人連夜開工,不想半夜翻進來了兩賊人,被夏工頭的人抓住了,揪出梅庄外的大道邊好一頓海扁。要不是我聽了信趕去,認出了是江天賜江天一兩個惡棍,他們還真往死里打的。還虧我幫他們求情,夏工頭才同意找幾個人把他們抬回了江家村。不然,看夏工頭那個兇狠樣,怕是不會一頓打能了事。」
梅伯也是第一次聽說梅庄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聞言愕然,與江離面面相覷。
梅伯怕的是等兩個無賴身體好轉,要找上梅庄大鬧一場。而江離想的卻是,那夏工頭果然不一般。
張小天以為看穿了江離的擔心,提醒道:「夏工頭說了,諒那兩人也不敢再來找梅庄的麻煩的,他自有一幫兄弟會去江天賜家料理知會。再說,江天賜兩人也不敢告官,是他們半夜翻牆來,誰都知道半夜翻牆入戶不會幹好事,告官了他們也沒理。趁著江家村裡兩個惡霸被人打得起不了床,我把村子里的人叫來了梅莊上。過兩天等租契簽好,他們都要搬進來長住了。這麼說來,夏工頭還是幫東家除了一害呢。」
江離卻高興不起來,隱隱感覺又惹了個麻煩上身。這個夏成,真的只是一個工匠么?這麼一想,把張小天手裡遞來的圖紙展開來看。
江離看過草紙上的圖樣,依稀記得比自己以前的設計在原址上抬高了地基,更奇特的是地下增加了幾個類似通風孔一樣的幾道口子。看不明白,也就算了。
從梅庄入城來的時候,城門卻加強了守衛,關關盤查得緊。
城門新貼了告示,說是京中出了大事,有人入兵部行刺,還偷走了機密地圖,城門馬上就要關閉,要滿城搜捕姦細。
一時間進出的行人行色匆匆。
小香還嘀咕:「這下有熱鬧看了。」
守城的士兵拉開了馬車的車簾,見是兩位女子,叮囑,「最近風聲緊,城中嚴查姦細,沒事少出城去!」匆匆放行。
一路進城,街上的人果然少了很多,告示貼得滿城都是,一時間城中風聲鶴唳。
看著風聲緊,除了進出城門多了些限制,但對京中平民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江家幾兄妹照常早出晚歸,四處尋找適合開酒樓的地方。江離幾天里去過無數繁華熱鬧的街口看過,一塊地兒都沒相中。
具體要開一個什麼樣的酒樓,說真的江離心裡還真沒底。只是心頭有那麼一個模糊的概念,呼之欲出,又說不出來。
所以,她後來又專程去了幾次太白居,專門為研究太白居的經營模式去的,以期從中找到些靈感。
帶著學習研究的眼光再看太白居,這樣名揚京城的高檔酒樓也不能讓江離滿意,總還是覺得哪裡俗氣了些。
不過,去了幾次,倒是在樓上聽來了一些關於朝廷中的小道消息。
消息是江離在太白居樓上聽隔壁幾個客人吹出來的。能來太白居樓上挑雅座的,非富即貴。江離能拼的,只能是銀子了。
那天,江離又一次在樓中點了幾樣招牌菜品嘗過,淺斟些美酒,聽聽女伶唱一曲詞,飯罷又上茶來。
茶是極品烏龍丸,配著紅泥小瓷杯,輕啜一口,江離品出了一縷清泉水的味道。
菜好、茶好、酒醇人美,除此之外,江離也挑不出別的好處來,更兼樓下臨街,讓她覺得嘈雜。如此一想,江離不由勾唇淺笑:自己想要開一個什麼樣的酒樓出來,似乎有了那麼一個清晰的輪廓了。
遣散了女伶正要起身,隔壁卻進來了一群人。互相升官發財之類地一陣吹捧過後,江離聽到有人提到了姦細、刺客,江離剛要出包廂的門,腳便又縮了回來。
只聽一個渾厚的中年男子聲音道:「孫大人今天能出門來喝酒,捉拿刺客的事情可是有眉目了?」
一個沙啞嗓子的男人聲音回:「趙兄,實話對你說,這事兒兩天之前就有了下文的。只是因為牽涉到南陳使節,故而還在斟酌著要怎麼公布結果。」
旁邊有人開了腔,「這麼說這刺客跟南陳人有關係?」
「什麼叫有關係,根本就是南陳人。而且還是跟隨著南陳三皇子一路來京的,正是南陳使團中的一員。」沙啞嗓男人說。
有人七嘴八舌地議論,有的說軍巡院這次怎麼這麼快就抓到了刺客,還有人嚷嚷著要孫大人請客,一聲高過一聲。
沙啞的嗓子也提高了音量,「人又不是我們軍巡院的人抓到的,何喜之有?」
一眾紛紛奇道:「不是你們軍巡院抓的還能是誰?」
「刺客是被秦府新提上來不久的右翊中郎將抓住的。此人也正是新任參知政事的范大人第三的公子,跟秦元化一樣的青年俊彥,名叫范思誠。」沙啞的嗓子說這話的腔調有些怪異,隔壁一片唏噓聲。
江離聞言更是一怔。想起范思誠上次在太白居樓下告訴就告訴過自己,新任了右翊中郎將,當時江離還以為只是個管理六街治安的官。
現在看來,范思誠竟是不像江離眼裡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半開的窗外風起,江離莫名地感到一絲寒意。
江離所不知道的是,宋朝京中設有十府衛,下面各設將軍郎將,其機構職能與軍巡院相同,都為負責巡警京城裡的治安而設。不同的是,軍巡院直接聽從於兵部,十府衛本是統率禁衛之兵,特殊時期也負責京城街市的巡警,因為太子年幼、皇帝沉溺書畫、秦相把政的關係,十府衛的指揮權,漸漸地到了秦相手裡。
良久,有人譏嘲地開口,「看來新任參知政事的范大人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以前就秦相一個無官無職的獨生兒子,還暗地裡把持了半個京城的官職任免,京城裡都把秦元化稱當朝第一公子。現在這個范大人更不是善茬兒,一上京城就給兒子謀了個右翊中郎將,又是在秦相手底下做事,其中的內情值得推敲啊。」
這話一出口,旁邊有人出聲制止,「噓,你這種話傳出去可了不得!秦相權勢正如日中天,朝廷上下莫不眾口一詞,誰不誇說他是當朝賢相、國之棟樑。新來的范大人跟他親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何事用得著你我費神,推敲其中有無內幕?大家都活得不耐煩了不成?!」
「就是、就是!」一眾人紛紛把話來岔開,詢問怎麼就抓出來那個南陳姦細。
「怎麼抓的不知道,不過,從那個南陳人身上搜出了兵部剛剛布署出來的、針對邊境動亂的兵力防護圖。南陳此來本就是想爭取援軍,久等不到我大宋朝廷發話,一時情急、偷了地圖,這樣的做法想來也不無可能。只是這麼一鬧,南陳此來的目的怕是要泡湯了。」沙啞嗓子的孫大人說。
「南陳人怎麼能這樣?刺探軍情的事都做出來了,還指望人幫忙?我宋朝不立馬跟他們翻臉就不錯了!」隔壁眾人群情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