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死老喬的女人

  暗紅色的燈海，看似熱鬧繁華的背後，是破舊的樓房，牆壁上斑駁的痕迹，書寫著廣廈的窘困。


  塗抹著廉價脂粉的女郎，用身體傾訴著廣廈的卑賤，街頭被打倒的男人，用尊嚴低語著廣廈的無助，擂台上斗拳的壯漢，用鮮血吶喊著廣廈的迷茫，就是他們，用遍體的傷痕擎起了『創世』的榮耀……

  葉羽推開了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生鏽的門軸發出刺耳的聲響，葉羽走進了這扇門，屋子不大，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梳妝台，那盞滅掉的大紅燈籠就支在窗台上，風一吹，它便搖搖欲墜。


  一個女人，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窗外。


  「『廣廈』有規矩的，我不點燈，你就不能進來。」女人雙眼看著窗外，聲音有些凄涼，有些無奈。


  葉羽點了一支煙，煙頭微弱的光，終於為這間屋子添了一點色彩：「不死老喬．．．本名是喬家輝么？」


  女人的雙眼似乎恢復了一些生氣，她緩緩開口道：「我．．．還從未問過他的名字呢。」


  「他左肋下面是不是有一道疤？」「葉羽吸了一口煙，神情有些沉悶。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你認識他？」


  葉羽深吸了一口氣，笑聲帶著些許苦澀：「那一刀，是為我擋的，他本名叫做喬家輝，是華夏秘密部隊羽組的教官。」


  葉羽扭頭看向窗外：「我來晚了啊。」


  女人用手摩挲著鐵床上帶著補丁的床單：「他去『夏娃園』了呀，他應該過的很好吧？」


  葉羽搖了搖頭，他心裡隱隱有些擔憂，按照『ｚ』組織的行事風格，怎麼可能會讓一個不相干的人，安安穩穩的過好日子。


  喬家輝，葉羽對他再熟悉不過了，那可是同生共死過的戰友，憑喬家輝的智商和實力，他不拿『創世爭霸賽』第一名，可不止是為了這個女人那麼簡單，但是最後，他還是為了這個女人去拿了第一名啊，這個重情重義的傢伙。


  葉羽暗暗聯想到，『廣廈』這個地方，可能是給『Ｚ』組織提供優質試驗體的培養皿。經過層層的選拔和淘汰，能用一雙拳頭拿下第一名，身體素質肯定是拔尖的人。而那些身體素質不夠強的，全被關進了籠子里，『ｚ』組織編造了一個美妙的謊言，什麼『夏娃園』，凈特么扯淡，『ｚ』組織是在用美麗的謊言去激發這些男人的潛力，讓他們在互相廝殺中逐漸強大，直至強到可以成為『ｚ』組織的試驗體。


  「說說你和家輝的事兒吧。」葉羽從兜里掏出了一瓶水，擰開了蓋子遞給了女人。


  女人嘴唇乾裂，她拿著水瓶卻沒有喝，她的雙眼忽的綻放了色彩，彷彿回到了那段時間裡，她閉上了雙眼，輕啟櫻唇。


  葉羽又點燃了一支煙，隨著女人溫暖的聲音，回到了那段清晰的記憶里．．．


  破舊的鐵床吱呀亂響著，暗紅色的燈光散在喬家輝黝黑的背上，他結實的肌肉上布滿了彈藥留下的傷痕。汗水順著喬家輝虯結的肌肉滴落，女子潮紅的面龐嬌艷欲滴，此時她癱軟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只有一雙明亮的眼，跟隨著床頭的男人，抬手，點煙，深吸，緩緩的轉動著。


  煙霧繚繞，喬家輝刀削般的面龐，還是帶著那副表情，冷漠，深沉，不苟言笑。亦如兩個月前他踏進這屋子的樣子，彷彿兩個月間，他一直掛著這幅表情，從未變過。


  兩個月前，她的父母被喪屍奪去了生命，她獨自踏上了去清水鎮的路程，她持續的忍受著飢餓的折磨，她來到了這裡，只能像街邊那些塗抹著廉價脂粉的女子一樣，在屋頭掛上一盞紅燈，用這副身體來掙脫飢餓的魔爪。


  紅燈初掛，闖進來一個男人，他滿身的酒氣，他稜角分明的面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他凌冽的目光，似乎剛剛撕碎了醜惡的地獄。他粗暴，他狂野，他完全不顧她的哀求，不顧她的疼痛。


  片片落紅，他凝住了雙眸，默不作聲的關掉了窗外的那盞紅燈，留下了水和食物。


  兩個月間，他每晚都會來到這裡，還是那樣的粗暴，那樣的狂野，她，卻不再忐忑，不再恐懼。他每次都會留下很多水和食物，足夠她吃很久。


  兩個月間，他們從未說過一句話，他每次都是心事重重的在床頭吸完一支煙，驀然離去。


  兩個月間，他們只用雙眼交流，似乎忘記了言語，因為他決然的雙眼與她說：「今晚過後，還不知有沒有明天。」


  她閃躲的雙眼說：「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女人，我不配擁有你的愛。」


  可能，只有兩人在這破舊的鐵床上纏綿的時候，才會恍惚中產生過相愛的錯覺..．


  直到她重病不起，喬家輝用雙拳給了她第二次活下來的機會，而喬家輝卻永遠的離開了這裡，他好自私，他不知道自己寧肯死去，也不願一個人守在這裡．．．


  葉羽掐滅了煙頭：「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女人笑了，她把瓶口湊在嘴邊，仔細的喝了一口，擰上了蓋子，小心的抱在了懷中。


  葉羽走出樓外，仰視著那片燈海，喬家輝可是他最好的戰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葉羽把視線挪向了那座鐵塔，他感覺心裡有些壓抑，有些沉重，他忽然想起了施靜蝶，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