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天府大劫(六)
曲天歌沒有騙我,這裡確實是非常靠近天府北門的地方,但我怎麼可能按照曲天歌的說法,離開這裡。
不管在曲天歌的口中,主上是何其可怕的一人,但我知道,我必須將其面紗揭開,看看主導了這一切天怒人怨事件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從北城門這邊離開,我才知道,天府的亂事遠遠比我想的更加嚴重,四處響起的笛聲中,無數人如同瘋子一般,在天府中追逐著,吼叫著。
原本以為只會是那因為輪換調回來的三萬大軍變成了毒人,但實際上是幾乎是數不盡的人變成了毒人,整個天府已經徹底亂了,毫無秩序可言。
鮮血、吼叫、哀嚎、笛聲組成了天府當前的一切,也給了我一記當頭棒喝,讓我接受這亂到難以收拾的事實。
沒有時間猶豫,我直接踏飛到高處,尋找一個去的方向。
向下俯視,我發現天府的亂事並未開始太久,相當多的天府之民正在瘋狂地往城東門去,似乎想從那裡離開天府。
可惜,東城門並沒有打開,似乎是有命令將城門封住。
對於這一點,我表示理解,因為在天府東邊有著養精蓄銳、嚴陣以待的一萬人,這些百姓衝過去只是找死。
我可以理解這樣的做法,但這些毫不知情的百姓不能理解,他們在城門下方聚集著,大聲嘶吼著,想讓人把城門打開。
在這些百姓的臉上,我看到的只有負面的情緒,驚慌、恐懼、擔憂、絕望,乃至是瘋狂。
他們只知道,他們的背後有著令人發瘋的存在,他們徹底畏懼了,不敢再天府多留,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當他們知道城門不會打開時,他們的情緒爆發了,許多人朝著往城頭上去的通道那邊擠。
在他們看來,或許只有自己打開城門才能出去,他們也有可能認為,只有城頭上才是暫時安全的地方,他們需要上去避禍。
不管因為何種理由,他們現在需要上城頭,不顧一切地上去。
在這種混亂中,秩序幾乎成為笑話,有的只是瘋狂的哀嚎、嘶吼、咆哮。
如果說人性是醜惡的,那這樣的瘋狂中,一切醜陋面都暴露出來,他們知道的只有讓自己活下去!
混亂持續的過程中,守護城頭的軍士與其他衝上去的百姓發生了衝突,小規模的流血則是將大規模的混亂引發,兩邊幾乎是大打出手。
看到這裡后,我馬上將目光移開,心中卻是一種苦澀的味道。
毒人的問題還沒解決,守衛天府的軍士和天府的百姓就已經發生了衝突,這樣下去,或許不需要毒蟲全面擴散,天府就完蛋了。
看著百姓逃難的方向,不用多說,亂事是從西邊開始的,那裡應該是天府軍營的所在。
真正的災禍並沒有擴散得那麼快,至少瘋狂的毒人離城東門這邊還差了一大截的距離,在天府軍士和天閣眾人的抗擊下,他們的到來會更加緩慢。
可惜,這些百姓已經被嚇壞了,他們才不會去理性地思考這件事,他們只知道快點跑走,只想著自己先活下去……
向城西門的方向眺望過去,目力所及,我看到不少黑衣人站在高處,口中吹著笛子,笛音不絕,驅逐著已經瘋狂,或是剛被鮮血沾染的人。
在這些黑衣人的周圍,不少服飾相同的人正在大打出手,刀劍碰撞,響聲不絕,一陣陣劍氣朝外頭激蕩出來。
如果說,天府的高層出現叛亂,不是什麼尋常的事情,那麼處在底下的人,發生叛亂就是很常見的事情。
雖然現在是大白天,雖然下面有著相當多的普通百姓,但這些人還是瘋狂出手,招招狠辣,只求快速致對方於死地。
劍氣與內息激蕩開來,無論是毒人也好,普通百姓也罷,觸之即死,一片血肉橫飛。
一個毒人死,一片血霧激蕩開,風勁盪開之下,又是一大片的普通百姓被沾染,繼而發狂。
隱宗不允許將內息和劍氣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出來,但在主上的勢力面前,有誰能夠阻止這一點。
所謂的規則,不過是強者制定的,現在主上的勢力開始漸漸浮出水面,又怎可能理會隱宗留下的約束。
看到毒人在劍氣下也是如此脆弱,我也又點明白太子和暗影籌劃的方式到底是什麼了。
按照毒宗的方法,要培養出理智保存的優質毒人,而且實力強勁,可以作為尖刀。
而太子這些人就與毒宗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他們的目的,只是要將那毒蟲的恐怖力量釋放出來,讓儘可能多的人沾染上。
試想,當天府的民眾全部變成受驅使的瘋子,一股腦地朝大秦內部涌去,哪一座城池、哪一座雄關擋得住?
我沒有真正和毒人打過仗,但現在也看明白了,笛音是驅使毒人的關鍵,沒了笛音,毒人或許依舊瘋狂,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想通這一點,我將黑布蒙住臉,朝著城西飛踏過去。
從上空越過時,有不少的天府百姓看到了我,臉上跟著流露出驚嘆的神情。
正在逃亡的他們可能認為,如果可以像我一樣飛踏著走,他們就可以更加簡單地從困境中逃出去。
關於那些百姓的心思,我不需要過多地揣測,我已經用黑布遮住臉,不被他們看到容貌就好了。
當我接近到混戰區時,倒是天府裝束的一人率先對我出手,才到入門境界的劍氣劈斬過來。
到了這種時候,我已經完全分不清楚哪些人才是守衛天府的,哪些人又是已經背離天府的叛徒。
他對我出手,我便是反手一掌上去,沒有草率殺人,一掌將他擊退。
完成這一步,我立即將身形朝前一動,腰上長劍化作一道白光,待到長劍顯露出形體,一個黑衣人的頭顱飛起,連同他嘴邊的笛子也斷成兩截。
斬殺一人,我故意高聲喝道:「天府所屬,隨我誅殺來犯之敵!」
我的立場已經表現地非常明顯,天府那些人自然知道我是來幫他們的,就更加奮勇地朝著反叛者殺過去。
知道我不好對付,倒是有好幾個黑衣人停止吹笛,拔出腰上劍,朝我這邊殺過來。
當笛音停止,這一塊毒人好像失去了動力,不再那麼瘋狂地廝殺著,天府軍士的壓力頓時少了很多。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我也是心中暗喜,笛音果然是關鍵。
暗影之所以讓如此多凝實境界的人來吹笛子,不過是要他們用內息將笛音擴散出去,更大範圍的影響毒人。
而現在我來了,他們這種鬼把戲就可以適可而止。
手中長劍一動,我不再將實力壓制在凝實境界初段,身形驟然閃開,幾乎化虛成影。
劍氣一分而出,只是眨眼間,其他過來對付我的黑衣人盡數身死。
看著四、五具屍體掉下去,不僅是正在瘋狂拼殺的天閣之人愣住了,就連那些吹笛子的黑衣人都傻眼了,笛音在這一瞬,戛然而止。
當所有笛音消失,原本暴亂的天府頓時安靜不少,原本的喊殺聲、吼叫聲都降下許多。
他們這些人停了,但我要送給暗影之人的死亡還遠遠沒有結束。
就在我要仗劍出時,數量在二十道以上的氣息突然躍上西城頭,一陣劍光中,守衛城頭的兵士死絕。
目力眺望出去,我發現遠處的戎關方向有一大片煙塵盪起,好似聲勢浩蕩的一支大軍正在朝天府這邊過來。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只道是完蛋了!
看這樣子,在我離開之後,戎關破了,西戎的毒人已經向這邊殺過來。
雪顏還在戎關中,如果已經破了關,那她現在什麼地方,怎麼樣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異常惶恐,眼前更是有些發黑,我不敢想象那種可怕的結果。
剛登上西城頭的二十多道氣息,有三人在小成境界之上,一人達到小成境界巔峰,其他人都在凝實境界之上。
突然出現這樣一直隊伍,對天府、天閣、對我的打擊都是巨大的。
即便我可以斬殺小成境界巔峰的存在,但我殺人也是要時間的,等到那些毒人殺到,局面已經徹底崩倒,我一個人又有什麼用!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將目光移到天閣那邊,我其實不理解,大司命這時候在幹什麼,天閣高層的十二大星衛、護法團到底去什麼地方了,難道非要等到毒人殺到這裡在動手么?
「殺!」
非常簡單的一聲長嘯,在西城頭上黑衣人已經下令了,那些極強的戰力一齊朝這邊撲殺過來,威勢逼人。
不用多說,那三個小成境界極有可能是暗影的元老,剩下的凝實境界應該有一部分來自太子那邊。
凝實境界也不是大白菜,暗影派出的凝實境界的數量已經夠嚇人了,我不認為他們還有更多的凝實境界儲備力量
看到對方出現實力極強的援軍,天府這邊的衛士恐懼了,眼中滿是驚疑不定,一齊看向我。
目光在這些衛士身上掃一眼,我咬咬牙,最後朝天閣看一眼,轉而喝道:「殺!」
一聲落,我已經一步掠出,大成境界的氣息徹底狂亂起來,一劍數分,破天劍氣之下,剩下的凝實境界黑衣吹笛者全部身死。
看到這一幕,似乎是被振奮的不少士氣,天府的衛士齊喝一聲,更加奮勇地拼殺。
刀劍交橫、劍氣激蕩、血濺長空……
無數人死在此處,無數的鮮血在此處流淌,血氣與刀兵之聲交織成一曲悲歌,似乎是在祭奠這些亡靈,祭奠天府的大劫。
無數的煞氣與血氣之中,我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在變紅,好似這片天、這塊地已經被鮮血與哀嚎籠罩。
狂亂之中,一種極為強烈的殺意在胸膛中升起來,卻又無法宣洩出去,讓我感覺身體撕裂一般的疼痛。
想到戎關被攻破,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雪顏,我心中的怒意更是高漲到全新的高度。
手中劍緩緩提起,劍上已經沾染了一層淡淡的血光,一種殺戮的慾望已經緩緩升起來,無法遏制。
我發誓,如果雪顏出事了,我要用進攻戎關所有人的鮮血祭奠她!
這一刻,我要殺人!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