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劍塵緣
我上前一步踏進亭子里，頗為恭敬地向著兩個老者躬身行禮，朗聲詢問道：「兩位前輩，我們幾人在這山上迷了路，能否幫忙指點路徑？」
結果，沒有絲毫回應……
亭子里的兩個人就好像根本沒看見過我們，依舊一絲不苟地研究面前的棋局。
「嗯，這一招並子用得好，幾乎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只不過……此局面九死仍有一生，生這一目便是在這裡！」
灰衣老者不肯放下酒壺，但右手提子落目間一氣呵成，點頭微笑間，似乎對自己這一手頗為地自信。
白衣一塵子正淡定地捋著鬍鬚，見對方這一手落下，觀察一番之後，忽而仰面大笑起來：
「哈哈，好棋，好棋！沒想到與你對弈半月有餘，此局總算是有了一些驚人的變化。不過……輸的還是你！」
說罷他便再置一子，似乎都沒經過多少的思考，隱隱間與那灰衣老者有些攀比之意。
「呃……」
這回輪到灰衣老者發愁了……沒想到棋局會出現這樣的變化。他乾脆放下酒壺站起身來，有些焦躁地觀察起來。
這一觀察不要緊，一旁的我們可著急了。兩人既然能在這裡下了半個月的棋，看來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而冒昧打斷似乎又不太禮貌。
我們中的可樂本就是圍棋高手，當年入警之前甚至在國際比賽上嶄露頭角。我之前便向他使過眼色，如果能夠插上兩手，令這局棋儘快結束，倒也是不錯的辦法。
可是……
看著棋盤的可樂臉色明顯一陣青，一陣白，甚至好幾次搖搖晃晃，像是有些眩暈的意思。
到最後可樂乾脆閉上雙眼，深深呼吸了幾口，調整了半天之後才緩緩睜開雙眼，頗為無奈地看向了我。
我看看他的表情，這棋局的玄奧似乎已經超過的他的理解程度，惹得他眉頭和眼睛都皺成了一團。灰衣老者一時間似乎也找不到破解棋局的辦法，依舊凝目苦思。
這樣等畢竟不是辦法。見狀，我立刻邁上兩步，聲音故意提高了一個八度。
「兩位前輩！請問山頂怎麼走！！！我們要去東山塔。」
「什麼？你們要去哪裡？」
沒想到我這東山塔三個字一出口，原本專註於棋局的灰衣老者忽然回頭，目光灼灼地死死盯向了我。一旁的白衣一塵子也跟著皺了皺眉頭。
「東……東山塔。」我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答道。
「你們去那裡幹什麼？」灰
「呃……遊山玩水而已，只不過……沒想到下雨，迷了路。」
灰衣老者瞪大雙眼望著我，見我依舊目不轉睛地看向他，似乎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輕咳一聲，故作沒事般坐回了石椅之上。
「咳咳，別介意，我就隨便問問。」
看他這樣子，我早已滿頭黑線。只不過指路的事兒他倒是沒忘。
「從這兒向前，遇到青石路一直向上爬，很快就會到了。」老者向著對面的一塵子搖了搖頭，似乎剛才那一瞬間從我身上判斷出了什麼。
「哦，謝謝前輩。」
說罷我點頭躬身，而一旁的其他幾人也提起了行禮，準備繼續趕路。
「走吧！」丁隊帶著眾人，很快便看到了前方的青石路。
說來也奇怪，之前我們來到這亭子的時候，這裡分明只有懸崖峭壁，前路已盡。而經過那灰衣老頭一番指點，眼前偏偏就出現了這麼一條，這讓我們不得不懷疑自己之前是否被雨霧迷惑了雙眼。
才走了一陣，可樂拿著平板電腦向我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跟我說道：
「小羽哥，有沒有感覺之前那兩個老頭不簡單！」
「嗯，是不簡單。」
我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可樂笑嘻嘻地道：「所以，剛才我偷偷裝了個迷你攝像頭，你看看這個！」
說著可樂一劃屏幕，平板電腦中，立刻播放出一段攝像頭傳來的清晰錄像。這段錄像，應當是攝像機在我們剛剛離開之後記錄下的情景。
灰衣老者並沒有繼續他的棋局，抬頭望天，右手一陣掐算，而後對著一塵子說道：「你這一劫，恐怕便是應在了這幾個小傢伙身上。」
「只不過……你與這紅塵的緣分，只剩下一劍。當好好把握。」說罷他便拿起酒葫蘆，淡然一笑。
一塵子看著那灰衣老者同樣笑了笑，而後竟捋著長須看向了屏幕的方向。
「哈哈，真是些有趣的小傢伙……」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屏幕唰的一下，一片黑暗。
我和可樂瞬間一驚，沒想到這老頭早就發現了攝像裝置，不過看他的樣子，應當並沒有惡意，我們便也放下了心。
隨後的路途之中，我和可樂將看到的情況告訴給了大家，大伙兒無不嘖嘖稱奇。而我也想起了這白衣老者，在龍泉市……幫過我們……
這一次的路程變得出奇地短暫，我們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便已經看到了一座質地古樸的青灰色石塔，想來那便是東山塔了。
我們加快了腳程。沒想到這山頂之處景色更勝山下，翠色掩映間，花、樹、果相映成趣，雨水下落成溪，宛若一股股清泉穿梭在石間，趕上這初冬時節，頗有些清涼之意。
很快，青色的石板路終於到了盡頭。遠處，兩株數百年的古樹左右護衛，正中露出一塊燙金底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東山寺」。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我們知道這寺廟裡的古塔有些詭異，恐怕這裡還真是遊山玩水的好去處。雖然即將面臨的事情讓大夥伙兒一直緊繃著神經，但其實真正到了這裡，任誰都無法真正緊張起來。
「幾位施主，裡面請。」
正陶醉間，寺門大開處，一位頗為精幹的小和尚竟然恭恭敬敬迎了出來，撐著油紙傘，躬身以佛禮一揖。
「呃……這服務也忒周到了，總感覺是來旅遊的。」發子忍不住調侃道。
小和尚抬起頭來笑了笑，說道：「方丈師叔早知諸位要來，正在禪房中等待。諸位，請！」說完這一句，小和尚乾脆讓開了大門，躬身作引路之狀。
見小和尚如此客氣，我們雖有疑惑，卻也只好暫時先放下心思，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