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原來是他

  其實案情進行到現在這個程度，在我看來已經算是水落石出了。種種跡象表明，毛毛的爸爸周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根據我的推斷，他很可能就是食骨魔吞噬的第一個人，同時也是食骨魔的本體所化。


  除了目前無法確定他的蹤跡，還有一個狠重要的疑問，周海本人的屍體去了哪裡？大寺村古墓里發現的五具屍體身份均已確認，死者中並沒有發現周海。


  我甩了甩腦袋，按照邏輯推理的一般規律，如果整個推斷中的環節存在一處無法解釋的紕漏，那麼整個推斷就無法成立。往往事情的表像很容易迷惑人，令人做出看似正確的推斷，其實其內在的聯繫很難把握。


  結果第二天發生的事情果然的推翻了我之前的所有判斷：周海出現了。


  這位父親在一臉焦急的等待之中終於在發子的房間里找到了毛毛。由於考慮到孩子的安全問題，這兩天發子將毛毛接來一起住在了賓館里。發子一改平時跳脫的個性，可著勁兒的讓毛毛欺負了幾天，毛毛的情緒也漸漸好轉了過來。


  見到孩子的第一眼，周海幾乎哭了出來。看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而且能夠白天出門隨意走動，更不可能是食骨魔所化了。


  將毛毛安慰了一陣，周海很快恢復了平靜。他向我們詢問起他的妻子死去的事情，不禁懊悔不及。之後對我們表達了誠懇的謝意，顯然他對我們所做的一切十分地信任。


  不過根據之前的種種線索，哪怕周海並不是兇手，他也一定知道許多關鍵的事情。想到這一點，我給發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將毛毛帶了出去。周海顯然明白我的意思，也並沒有阻攔。


  屋裡這時就剩下了我和周海兩個人，之前並沒有仔細觀察他。這時突然面對面相處，一下覺得周海這個人並不簡單。


  他的長相非常普通，穿著也並不華麗，說話做事都給人低調內斂的感覺。但不知為什麼，從他身上我能感覺到一種隱藏的東西，隱隱散發著特殊的氣息。哪怕在芸芸眾生之中，不需要去尋找，只憑著這種感覺就能發現他的存在。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是他獨有的一種標誌。除此之外，從他身上能嗅出一股土腥味，這種味道並不像是常年下地的農民身上所散發的，反而有種陰冷的令人窒息的神秘感。


  」盜墓者「，這是我看慣了盜墓小說之後的第一感覺，過去沒有什麼概念，但今天第一次接觸這種味道之後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


  周海發現我在觀察他，淡定的看了我一眼，終於緩緩地開口：

  」呵呵，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我想你們已經知道很多事情了吧？「


  」是的，所以希望你配合，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畢竟這個兇手再不處理，恐怕這個村子都要被屠掉。甚至……」


  我還沒說完，周海忽然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打斷了我。


  」不簡單啊，是我看走了眼。聽你這麼說，看來你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了？「


  聽周海這麼說，我不禁看向他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出些什麼。難道……？

  」周先生，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有什麼單說無妨。我想，有些事情咱倆之間應當沒必要隱瞞。「


  」好，但請你答應我兩個條件。「


  」但說無妨。」


  「一，請不要把盜墓的事情說出去，我不想、也不能坐牢。二、留下聯繫方式，將來有些事情也許我們必須要合作才能解決。」


  」好。」我稍微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他，畢竟比起盜墓的事情，抓住兇手才是重中之重。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周海解開自己的衣領，從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掛飾。這掛飾像是一種動物的爪子，小瞧玲玲，但鋒銳無比。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穿山甲最鋒銳的爪子？摸金校尉？「


  」對，這摸金符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我確實是摸金校尉。巡山探墓，摸金倒斗的行當，我已經幹了十幾年了。「


  」我說你家裡怎麼……「


  」哈哈哈，那都是些私人藏品，也算不上多麼稀罕。不過干我們這一行的也有講究，好東西不會賣給外國人，忠臣良將的東西我們從來不拿。只是既然以這個為生，總得打點法律的擦邊球不是么？「


  我無奈的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周海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應該已經知道大寺村的事情了，那我也不啰嗦，直接進入正題吧。那座墓是我發現的，那是唐代一位將軍的古墓。你知道，做我們這行，一起共事的總是固定的那麼幾個人。而這幾個人，全部來自咱們大王村。當夜按照我的勘查，我們很快就找到了古墓的地點。下鏟子、打盜洞、進墓穴一氣呵成，這些並沒有花費我們多長時間。當時我還在奇怪，這次怎麼這麼順利。進入第一間耳室之後，一切都正常，我們在陪葬品中找到了不少金銀首飾，甚至古董瓷器。之後便進入了另外一間耳室。我們很快就發現這間耳室里並沒有什麼陪葬品，甚至地面上有一些裸露的屍骨，我猜想這裡恐怕是一處陪葬坑，我當時就建議趕快離開。可這時候，有人在泥土之中隱隱發現了一處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地方，就打算把那地方挖開。當時他們要是聽我的該多好。哎」


  說罷周海嘆了口氣，忍不住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默默地點上。


  」我帶的畢竟是一幫新手，見到寶貝不願離開也算正常。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左眼皮直跳。干我們這一行的，見過的怪事太多，不信邪不行啊。不過那時候，我一個人還是拗不過他們。只好在墓室的東南角點了一根蠟燭，站在耳室門口替他們警惕著。可怪事來的太突然，根本不給我們反應的時間。先是有人驚呼到挖到了寶貝，可緊接著牆角的蠟燭忽然就滅掉了，不知是誰發出的第一聲慘叫，現場立刻緊張了起來。我立刻用上摸金一派的手段，企圖為坑裡的人爭取些時間。可那個東西我甚至連面兒都沒有看到，就見到坑裡的人一個個倒下。我知道若是再不跑，恐怕我也得擱在那兒了。於是扭頭就向著甬道里衝去，期間甚至遇到了一次鬼打牆，被我破掉，最後終於逃出了那處墓穴。萬幸的是，還有一個小兄弟跟我逃了出來，也不算全軍覆沒吧。「說罷周海搖了搖頭，顯然對兄弟們的死愧疚不已。


  「還有人跟你一起逃出來了？他叫什麼？住在哪裡？」這一瞬間我似乎捕捉到了什麼，趕緊追問道。


  「他叫穆長貴，這次回來我本是想看看他的。可他的妻子說自從上次之後他就沒有回來，不知去了哪裡。」


  「穆長貴！！？你確定叫穆長貴？」


  「對。」周海確定道，他看著我驚訝的樣子，似乎也有些好奇。


  「周先生，不瞞你說，前日我去了大寺村的那處古墓，在裡面發現了五具屍體。確認身份之後，其中就有一人叫做穆長貴。」說罷我拿出了手機里死亡人員的信息，其中附著照片。


  「對！就是他。」周海點了點頭。


  這時候，我已經可以想象出事情的全部經過：

  當時跟著周海走出古墓的恐怕早已不是穆長貴本人，必定是食骨魔所化。而他們在古墓中所挖掘的那處帶著紅光的「寶藏」，很明顯就是食骨魔的棄骨！

  這妖魔一次性吞了五個人，已經有了不俗的靈智。不僅收起了棄骨，還根據所吞噬人的記憶，發現大王村是一處不錯的隱蔽之所。在大王村，他既可以以幻化之人的身份悄然躲藏，又能在村子里為所欲為。至於當時為什麼沒有對周海動手，恐怕也是發現了周海的厲害之處，剛剛重見天日的它，應當並沒有把握擊殺一位常年進出古墓的摸金校尉。


  直至此時，真實的案情總算是被我完整推測了出來。


  「怎麼樣，看你沉思了半天，有眉目了嗎？」


  「是的，根據你提供的情況，終於想明白了。謝謝。」


  「你不妨直說，那害人的東西是什麼？「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食骨魔『，我也是從一本書上看來的。」


  「沒有，請細細道來。」


  我沒有推辭，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了周海。


  「了不得，了不得。這世間稀奇之事太多，看來我摸金一派也不敢妄自尊大啊。」周海唏噓了一番。


  「周先生，案子我一定會想辦法破了的，請您放心。還有，答應你的兩件事，我同樣會做到。」


  「好，我相信你是個守信用的人。今後我們要保持聯繫，我能預感到，你將來也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不過，為政府做事嘛，似乎缺會限制你的發展，哈哈。」說著周海哈哈一笑，遞出一張名片，起身準備離開。


  「多謝周先生提醒，你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說罷我們二人相視一笑，我便起身將周海送了出去。


  周海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在屋裡思考起來。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那妖魔，將他消滅掉。


  種種跡象表明，這妖魔一定還藏在村子里，只是不知道化作了誰的樣子。我點上一支煙，開始回憶來到大王村之後的點點滴滴。從下車登記賓館，到進入毛毛家，還有……村長、假道士、王軍的哥哥王濤……


  「對了！這個人……一定有問題，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