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食骨魔
我和宋胖子來到刑警隊的時候，立刻被辦公室里整齊碼放的一地屍體驚呆了。說是屍體，如果準確來描述地話，簡直就是一堆堆爛肉。
「這是？」我不禁好奇地問道。
「這就是我在電話里所說的連環兇殺案，這些屍體是在西安西南部護縣的大王村莊里發現的。你來仔細看看，他們的骨骼全部都從內部碎裂，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他們的共同點是，除了脖頸後方都有一個雞蛋大的孔洞之外，沒有發現其它外傷，也沒有中毒或生病的痕迹。法醫已經檢驗過，骨骼就碎裂在他們體內，但是骨髓全部不見了。而且，經樣本化驗，死者的骨髓和骨質恐怕都是從脖頸后的這個孔里被抽出，之後他們是怎麼死的我想你們也能猜得道了。」丁隊愁眉不展地說道，顯然這樣的死法也算是離奇。
根據一般的常識大家都知道，骨質是維持骨骼強度的基本物質。骨髓和骨質被抽空，骨骼很容易便會碎裂。而人體需要靠骨骼的支撐來抵抗地球的萬有引力和大氣壓力，以此來保證腹腔內臟器的正常運轉，沒有骨骼的話……所有的內臟恐怕會被生生擠碎。試想一下，肺部碎裂的同時呼吸停止；肝臟碎裂的同時，獻血迸濺；膀胱碎裂、脾臟、胃部、腸道破損的同時，裡面的東西全部會混在腹腔里。
可以說這些人的肚子里簡直就是一團糟，這種死法真可謂是慘到了極致。況且人體的脊髓之是主要的神經反射中樞，如果沒有了脊髓，這些人死亡的時候，甚至沒有絲毫痛覺。
殘忍，極度的殘忍！我只能用這幾個字來總結這起連環兇殺案的行兇者。
「難道這些屍體是一同被發現的嗎？」我不禁疑惑地問道。
一旁早就站了半天的發子接過話茬，向我解釋道：
「顯然不是，你看看那幾具屍體，顯然都已經腐爛的相當厲害了。根據村長的說法，發現第一具屍體的時候是一個月前。鄉下人迷信，他們看到這麼恐怖的情景，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報警，而是找來了鄰村一位跳大神的師傅，自稱『張半仙』，這『張半仙』收了村裡一些費用，折騰了三天，硬是說有惡鬼作祟，已經被他發功除去。可當晚這『張半仙』就也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後來村長報了當地派出所，可派出所也毫無頭緒，調查了一個月，不僅連嫌犯的影子都沒見到，甚至村裡死的人越來越多。此事在當地已經造成了不小的恐慌，於是派出所趕緊將這案子連同屍體送到我們這裡來了。我們之前聯繫過那村長，他也支支吾吾的，似乎很多事情都不願意透露，不知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顯然之前發子已經做過詳細的調查，他是我們刑警隊里收集情報的一把好手。社會上的三教九流他可認識不少，上到高官富商，下到地痞流氓，多少都與他有些牽連。這這一身本事，全部來自他那張死人都能說活的嘴和見誰都是自來熟的厚臉皮。他在閑暇時候喜歡打個麻將，有一次因為打出一張發財被贏走了半個月的工資，在隊里哀嚎了整整一周。從那以後，我們就開始稱呼他為發子了。
發子抿了抿嘴，除了介紹案情，這時候他也懶得再多說話。如此複雜的案情甚至超過了之前何亮張紫葉一案，所有人的心裡都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聽他說完，我不禁思考了半晌，如果說兇手想從脊柱中抽取骨髓的話，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看屍體的情況，他們四肢中的骨骼似乎也都從內部碎掉了，甚至連手指，都沒有一個完整的。
這讓我不禁聯想起妖魔鬼怪作案的可能性，沒辦法，這些邪性的東西一旦沾上了邊，什麼事我都開始忍不住要往這方面靠攏。還好我記憶力一直不錯，昨天雖然只是瀏覽，但其中的很多東西我都已經不知不覺記在了腦海當中。
眼前兇手的殺人方式，確實能與一種妖魔聯繫上。
食骨魔，以吸食骨髓的方法來害人的一種惡魔。根據書中所述，這種妖魔在兩千多年前的戰國時期甚至十分多見。在秦漢之前，世俗禮法不全，那時候刑罰的種類較多，而且大多數刑罰都十分殘忍。其中一種，便是將活著的受刑者綁在木樁之上，用鈍器一根根敲碎其身上的所有骨骼。從最不致命的手指骨開始，之後依次是牙齒、四肢、肋骨、鎖骨、脊柱，最後才是顱骨。因個人體質的不同，有些人脊柱被敲碎時甚至還存有意識，直到顱骨被徹底敲碎，才算真正的死亡。而這些死者，由於生前遭受了極度的痛苦，有那麼一些，在死亡時魂魄中凝聚了極強的怨力，導致不願離開肉身去輪迴。如若最後這種屍體被火化還好，而那被埋在泥土中的，就會在怨氣的影響之下開始發生異變。
首先變化的是他們的舌頭，由實心變為中空，而且會變得堅硬無比，遠遠超過了金屬的強度，甚至發生異變的舌頭可以隨意變幻粗細和長短。就像是一根超強的吸管，專門用於穿透活人的皮肉和骨骼，吸食人的骨髓和骨質。而這只是食骨魔形成的初期，之後他們會將身體碎裂的骨骼排出體外，通過吸食骨髓來重新構造骨骼。重新構造的骨骼，在《天源神鬼錄》中，稱作怨骨。書中這樣描述道：怨骨集百髓，此魔可飛天遁地，斷金裂石，無懼白日。而眼前這食骨魔已經吞了十來人，恐怕也已經相當強大了。
不過食骨魔最難對付的地方還不是這些，由於它死亡時已經變作了一攤爛肉，所以化魔后可以隨意變化身形。這種妖魔在弱小之時，便是通過變化迷惑生人，再伺機吞噬其骨髓的。但書中說過，埋在泥土中的食骨魔其實很難出世，畢竟它就是一攤爛肉，連移動都做不到，怎麼可能破土而出。並且它的舌頭雖然強悍，但長度也是有限的，所以很難利用舌頭來做到重見天日。除非……除非有人走到了它的範圍之內將泥土掘開，給了它吞噬第一個人的機會！
「看來村裡第一個死亡的人一定是觸動了什麼，必須得去那個村裡實地調查核實一下了。」我不禁自語到。
不過轉眼想到何亮那個案子還沒收場，肯定要留人手，不知道丁隊會不會派我去那個村。
「丁隊，不知道之前何亮的案子怎麼辦呢？難道還得留人排查？」我試探性地問道。
「哦，不用了，那個案子已經解決了，具體情況你問問法醫小陳就知道了。」
小陳就站在一旁，聽到丁隊發話，還不等我問就解釋了起來：
「關於何亮張紫葉的屍體，之前是我的驗屍結果出了問題。首先是張紫葉，由於她的房間密不透風，而且後來在她屋內裝修材料中檢測出了一種特殊的化學物質，導致她的屍體快速腐敗，誤導了驗屍結果。後來確認她的死亡時間應當是何亮死亡的當晚。而何亮也是類似，我從他的顱腔和腹腔中檢測出一種特殊的腐蝕性液體，估計是這種液體將他的身體內臟和大腦服侍了個乾淨。後來結合指紋和DNA的證據，已經基本確定，就是張紫葉因何亮盜竊錢財將他殺害，而且張紫葉生前就是學化學的，能配置一些腐蝕性液體也有了根據。只是她殺人後偽造了一個離奇的現場，想要瞞天過海，不過最後還是受不了良心譴責，畏罪自殺了。所以整個案子基本上算是水落石出，是有些後續的工作還要做。」
說罷小陳沖我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告訴我「你懂的」。
我一看小陳這副表情，明顯感覺到他一定是知道了怨鬼的事情，所以故意在屍體上做了手腳，令這起案子最終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不禁沖他笑笑，發自內心的對他表示謝意。看來當法醫的都不簡單啊，當法醫這麼久，說不定他早就見過這些神奇詭異的事情，只是不足為外人道哉罷了。
見這事兒已經解決，我趕緊向丁隊主動請纓。
「丁隊，大王村的事情，你就派我去吧。我保證不辱使命。」
丁隊思考了一下，開口道。
「嗯，也好。你，宋巍，發子，你們三個今天就出發，前往大王村。我和其他幾人把這個案子的後續工作一處理完就去和你們匯合。注意，那個村裡最近緊張的很。一直沒有兇手的蹤跡，所以隨時可能再次發案，你們多注意著點，盡量保護好自己和村民。」
「是，丁隊」我們三人齊聲應到。
吃過中午飯，我、宋胖子、發財，一人提了個不大的旅行包，在汽車站見了面。
發財一見面就調侃道：
「看來咱仨都是刑警隊標配啊？餅子速食麵，一應俱全。不過放心，這些東西咱們用不上，跟發哥我出差，保管吃香的和辣的！」
宋胖子伸了伸舌頭，一副「你很臭屁的表情」。
我忍不住笑笑，隨後便招呼他們二人上了長途車，向著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