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無生唯死
紅色的蒲公英在龍身上一點點的脫落，翡翠色的亮綠色龍鱗從中露了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光潔炫彩。
「嗚——」桎梏與折磨已經結束，所以它重回了那副威嚴與威武的形象，就算它現在暫時失去了龍珠，可作為一頭凶厲暴獸而言，它原始的肌肉力量也是可怕萬分的。
而相較而言，在它身下的巨嬰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虛弱，只要巨龍將它的爪子抬起並落下，就可以像碾死一隻臭蟲一樣把他給抹殺。
不過，這顯然不足以熄滅巨龍對它的無比恨意，所以剛剛恢復的龍盤踞在巨嬰面前，迫不及待地張開了嘴，露出了其中鋒利的尖牙。
「不！不！不要！」像死魚一樣的巨嬰，瞬間明白了那條憤怒的巨龍要對它做什麼，所以它在最後嘗試著舉起手，對著巨龍大喊求饒起來，儘管它知道這完全就是徒勞。
「吼！」龍爪猛地拍向了地上的棺材嬰，一爪便將它背上的棺材打了個粉碎，然後將它一整個拍進了大地。
待手掌移開，焦土之上還剩下一張巨大的三爪掌印，和深陷其中的一團血肉模糊的人體組織。
那巨嬰碩大的腦袋一記之下尚未被拍碎，被自己已經扭曲並折斷的碎爛骨肉們深深掩埋著，只剩下一對眼睛還露在外面，向那頭龍投去絕對害怕的目光。
「咕嚕嚕——」亮色的龍炎瞬間將其吞沒，岩漿湧進焦土瞬間就叫地殼溶解，它們徑直燒穿了大地，隨後宛如河水，一往無前地往大地的深處流動而去。
「嘎！」巨嬰最後的遺言也只是死亡前痛苦的怪叫聲，它的肉體被兇猛的火焰點燃，最後燒成了白骨，燒成了白灰，化作最最不起眼的塵埃。而它的靈魂則不得逃脫，會隨著岩漿一起流動著，進入岩層，然後冷卻凝固於其中。
無情的岩漿會陪伴著它，連著它那醜陋的靈魂一起變成一塊萬古不變的石頭，所以巨嬰將永世不得超生，在深無止境的地下，接受數萬年的獨孤折磨。
「吼！！！」看著那個人類的死亡，巨龍揚起它高傲的頭顱，朝天空長嘯一聲，它的尾巴同時也不停地鞭撻起了大地，轟隆隆——本就被烈火焚燒地支離破碎的土地很是分崩離析起來，大片的黑土翻到天空，然後落到湖水之中，濺起一連串的浪花。
此時的龍並沒有先前出場時候的神聖之感，相較而言倒是更像是頭虎豹這樣的洪水猛獸，帶著許多原始的意味。
而至於我，我就是絕對的旁觀者，默默地站在原地，抬頭仰望著那條引頸長吟的巨大怪獸，它簡直就是一條山脈，撼天動地。
「把龍珠還給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注意到了我，並把它巨大的腦袋伸到了我的面前。
當它用自己沙黃色的瞳孔盯住我，並口吐人言的時候，其實我就應該逃跑，不過我並沒有如此，換句話說，是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懼怕，而是坐在地面與它對視，然後看了看那邊坑洞里躺著的呼延蘭。
我注意到那隻明珠外的光澤已經黯淡至極，相反倒是我的肉身上炫彩的光芒不停流轉，以至於可以輕鬆地憑肉眼看見。
「那就是龍珠么？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取？」我抬起手，一股澎湃的力量就此在我掌間凝聚，在看到那股力量的時候，連龍都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看起來很是忌憚於此。不過當時的我並沒有在意於此。
「嗚——」鼻息重重地噴在我的臉上，龍的聲音再次迴響而起，「我能聽到你身體里流淌的血，那是石家的血，所以龍珠脫離我之後，選擇將那些力量注入了你的體內，既然你不懂得運用它……那麼現在，我要求你，把它還給我。」
「……」龍湊得很近，以至於它鼻息里噴湧出來的灼熱已經足以燙傷我，「那麼我也請求你……」
我站起身跳回了坑洞之中，雙手將呼延蘭懷抱而起，「求你將她復活吧——」
龍首搖晃了一番，使得不少蒲公英從身上落了下來，它抬起身子，低垂著眼睛回道，「可以，卑微的人類，我能幫你復活這個女人，不過前提是，把手放在龍珠上，等那些被你偷走的力量全部回到龍珠之後，我才能幫你。」
並沒有多做任何遲疑，我便將手撫在了呼延蘭懷抱這點那顆明珠之上，果然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手上傳來，那種吸抽感竟然比直接抽血還要來的痛苦。
不過很快的，那明亮的珠子之上就開始流轉起新的明亮光芒，它正在以可見的速度恢復著，而相應的，我的肌膚也在龍珠力量的流逝之中逐漸失去光澤，並開始出現傷口與燒傷的痕迹。
「呃啊——」渾身上下傳來的疼痛感叫我不得不放下了手，我已經能感覺到，現在已經不是將龍珠之力還回去了，而是在將我的生命給交付出去。
畢竟是龍珠之力將我從死亡的邊緣拯救了回來，可是我若將那些力量就此交接出去，那我的身體就會變回先前那種破碎不堪的狀況……
我的後背已經出現大塊的燒焦傷痕，好不容易修復好的胳膊也在此重新經歷了折斷，不是那種突然的折斷，而是一點點彎曲，並最後崩斷，除此以外其他傷口也在成幾何倍數地上升。
我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呼延蘭屍體也躺在我身上，她的臉朝向我，好似在這一刻對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終究還是差了一點——不過那些也算是融進你的血脈了，要取出來只會毀了它們。」巨龍看著我，又看了看龍珠，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而那顆已經恢復了許多的龍珠，則重回了不凡之軀，漂浮在半空中，一點點地飄進了巨龍的嘴裡。
噗——在吞下龍珠之後，巨龍的精神也為之一震，它全身的鱗甲重新亮起璀璨的亮光，通徹而聖潔美麗，神力加持之下，原本在它身上長滿了的蒲公英瞬間被震落不少，大片大片地落下，然後迅速枯萎成一團。
隱隱的光彩在它身下縈繞，於是它就此騰空，漂浮在空中，儼然神明之尊。
「請……請你，復活她吧——」作為渺小卑微的人類，我請求它兌現自己的諾言。
但一隻螻蟻的請求，根本不會被龍放在眼裡，相反我的行為更像是激怒了它，於是它對我毫不客氣張開了它寬大的嘴巴，然後猛地朝坑洞里已經動彈不得的我撲來。
……
「謝謝你提醒了我，不然我的力量浪費在你的身上可就不好了。」這是巨龍對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我就被它咬在嘴裡，隨著它喉嚨間的肌肉運動，落入了那隻濕滑黑暗的胃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