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烏鴉與死亡間的微妙關係
烏鴉用它血紅色的眼睛盯上了死人的肉,它們聚集在枝丫之上,獵鷹一樣的精專和貪婪。
被烈火焚燒過的焦土上,人類的殘骸七零八落,不少焦黑的遺骸還保持著他們生前的姿勢甚至是表情。
我能看得出來,他們死之前身魂俱滅的感覺到底有多痛苦……
「咔嚓——」凱拉爾走在我前頭,一不小心踩碎了一隻骷髏頭。
骷髏發出一聲脆響驚擾了枝丫上的烏鴉,於是烏鴉們甚是不滿地朝著他「啊——啊——」亂叫了幾聲之後撲棱著翅膀離開了。
「後生——當心點腳下,你可惹烏鴉不高興了,它們邪乎得很呢……」龍老拄著拐杖走在我們二人前頭,往已成一片破敗廢墟的鬼宅院子裡頭走去。
「呃……」凱拉爾抬起腳,卻發現腳下的骷髏頭裡,居然還有沒有被烈火焚燒乾凈的白色腦漿子,而且這一腳下去熟透了的腦漿直接糊了他一腳,凱拉爾連龍老的話都沒有回,立即甩了腳上的鞋子躲到一旁拿水魔法沖洗去了。
他這一衝不要緊,原本被骨龍的烈火焚燒地焦黑沒有一絲水分的殘骸土層,已經比沙漠里的沙子還要鬆散了,凱拉爾法杖力的大量清水流出,落到地上瞬間就衝垮了他腳下一大片的焦土。
坍塌隨即開始,凱拉爾猝不及防,瞬間就被腳下黑色的大坑吞噬了,而且這個坍塌還帶起了連鎖反應,坍塌還在不斷地擴張,一直像這樣持續了七八分鐘,直坍塌出一個八九米深,十來米寬的巨型天坑才漸漸結束。
「凱拉爾?」煙塵漸漸止住,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坑洞旁邊,朝他喊起話。
聲波傳去,鬆軟的土層又隨之一震,隨後里又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還連帶著許多石塊一樣的焦炭,這些東西在坑底堆積了一大堆,只是現在天色暗淡,坑底裡面到底是什麼我一時沒法看清。
「我在這兒,我沒事兒——」凱拉爾的聲音有些沉悶,看來應該是被埋在了坑底。
我趴在了坑洞邊上我下看去,就看到一隻枯枝一樣的手掌悲慘地掛在土層邊緣,再向下邊看去,發現還有無數這樣的手掌都半露在坑洞邊緣,密密麻麻的不可計數
我被這些死人乾癟的手掌看得心裡發毛,於是對著下面被掩埋的的凱拉爾喊道,「你沒事兒吧?要不要我——」
「不用——」凱拉爾從坑底爬了出來,他的周身都籠罩著淡淡的白色光芒,那是他護體用的屏障,有了這樣就意味著他即使被活埋了,不會受到半點傷害的。
「lati——」凱拉爾身上的屏障,白色的光亮大作,照得大坑之中明若白晝,他又呼喊了一聲之後,腳下一亮隨即從坑洞里一躍而出,落到了我身邊。
因為反向的衝擊力,坑底的堆積物也被沖了出來,洋洋洒洒漫天落下,我正趴在坑邊一時也不好躲閃,最後被那些滑膩的且帶有噁心氣味兒的東西糊了一身。
「喂喂!你什麼意思啊!不能好好出來么?這些泥怎麼這麼臭——」我生氣的從頭上扣下那些髒東西來,拿在手裡剛準備再抱怨一番,可話說到一半被眼前的東西硬生生給噎住了。
——
那些並不是泥,而是人的殘骸,比如我手裡抓著的就是某個嬰兒小小的手指……被燜煮熟透的手指……
「這……這些,都是——人!」接著凱拉爾身上的亮光我往坑洞地下看去,發現那堆壓著的,都是像叫花雞一樣被活活燜熟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好人壞人,他們都已經被燜煮熟了,白花花的還在流著油水,冒著熱氣。
松垮的土層邊上,還有不少人的手臂、大腿、頭顱都露在外面,一併提醒著我受害的人不止這些。
我喊叫了一聲,坐在了地上,已經無法直視腳下的土地,更不敢妄加揣測,裡面到底還又多少被活生生掩蓋並烤至熟透的人……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如此敬重龍老了吧?」凱拉爾出人意料的冷靜,他手持著法杖慢慢走到坑洞邊緣緩緩說道,「『這裡死的就只是些人而已……』,龍老說這話的時候,就和死掉的只是螞蟻一樣,簡興啊,你說他可怕不可怕?」
「啊——啊——啊——」烏鴉被坑洞里撒發出來的香味吸引到了,成群結隊地從天上飛舞而下,個別幾個餓得慌的直接俯衝了進去,好在裡面死人眾多摔它不死的。
我們又這樣看了一會兒,相互無言的,我也在此時開始思索起龍老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了……
「別想了,就算你是東方人你也猜不透的。」凱拉爾嘆了口氣,回頭看見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小藍,對我說道,「看來龍老叫我們兩個了,我們趕緊走吧。」
凱拉爾法杖在我頭上一點,我就感覺精神一盪,在回過神時,我已經被他傳動到一個破敗的小房間里,借著漫天的星光我看到龍老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一道破敗的牆壁,而且在他腳下現在還躺了一具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少年屍體。
「龍老……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凱拉爾畢恭畢敬地欠身站在龍老一旁聽他指令。
「哦——後生啊,我就想問問你,那個血地藏死之前有沒有拿到一副畫兒呀?」龍老臉上有些愁澀,對著牆壁左看右看地不停,「就是描了一個素娥美人的畫兒——」
凱拉爾愣了愣神,「我之前和血地藏還交手過,我敢確定他並沒有拿到過什麼畫。」
「哦——這就難辦了呀——」龍老搖搖頭不再去看光溜溜的牆壁轉而看向我,「封家的後生小子,你在鬼宅里呆的時間長,你有沒有看到什麼畫?」
「美人畫——」龍老說得糊塗,我聽得也是不明所以,一臉懵逼地眨巴眨巴眼睛,回問道「龍老,您能說清楚點么?我好像有些印象。」
「這個好說,就是一副畫上畫了一個美人,而那個美人呢,恰合與凱拉爾傳到紫金山的那兩個小姑娘長得一樣,你有沒有看到啊?」龍老的模樣越來越陰鶩,越來越可怕,以前的溫和氣息蕩然無存。
「我——」
寒鴉在門前飛盪,粗厲的叫聲在山谷里回蕩起來,聲勢浩大,不知數量是否已經上千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