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陰陽路的死亡
一把朴刀,冒著寒光斜劈而下,我抖了個激靈慌忙側翻,躲過一擊。
「嗨!」黑衣人未能結果我的性命,甚是惱怒,暴喝一聲提刀要來殺我,朴刀明晃晃,所到之處皆斬為兩斷。
「師傅!救我!」我在地上連滾帶爬急的大呼,幾次刀尖都幾乎劃破我的喉嚨,遭殃的是我寬大的運動服,沒一會兒上面就全是道道划痕,破爛不堪了。
另一邊,因為閣樓的房間實在太小,吉普的身姿動作難以舒展。反倒是黑衣人手裡的朴刀大開大合,弄得吉普處處小心躲閃,幾乎沒辦法對我加以援手。
「簡興!」吉普心神一分,自己立時出現破綻。黑衣人機敏無比看在眼裡,雙手一折,化砍勢為刺勢,送那刀尖直扎吉普心房。吉普見朴刀來勢兇狠,絕無力避讓,索性右手起劍,運用巧力敲在刀頭。「鏘鏘鏘」果然朴刀應聲稍稍偏離,吉普知道這是機會,急用手一挺,桃木劍便錯開砍刀,反朝黑衣人面門刺去。
黑衣人見刀頭偏離,或許傷不到眼前道士要害;而自己若面門受創,難有生還可能,自知吃虧,於是乾脆自亂腳底重心,向左偏離,腦袋一歪躲開木劍,朴刀則繼續向前,暗自打算,不說立即殺了道士,但至少可以斷他一個臂膀。
可吉普又怎麼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雖然沒有刺中黑衣人,他右手一擺,桃木劍則狠狠抽打在他脖頸之上。吉普蠻力極大,直將黑衣人抽飛了出去,自己也趁機點地一躍,徹底與之拉開距離,化解了之前的危機。
黑衣人,吃了傷痛,在面對吉普是也不再貿然出擊,兩人互相警覺,重新
我就沒有吉普身手可以與他們相抗衡,一路摸爬最終被逼入牆角。
「嗚——」黑衣人抬起一腳踢在我的胸口,我摔在身後牆壁之上悶哼一聲,那一刻真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眼前天旋地轉。我兩腳一軟跪了下來,濃濃的血腥氣在嘴裡瀰漫開來。
冷血的刺客不會有半分憐憫,朴刀懸於我項頂,沒有聲響的斬落下來。
大刀斷開骨肉,嵌進胸膛停了下來,肉體之上白骨根根外翻,衣物之下一片血肉橫飛。幾灘發黑的污血流淌在地上,鈴鐺看了眼胸口的朴刀,一臉輕蔑地對黑衣人輕笑。
「啊?」黑衣人萬萬沒有料到,忙不更要拔出兇器,一雙纖纖玉手則纏了上來,握住了他的手。
刺骨的寒風從鈴鐺袖下翻湧,「你~弄壞了我的身子~」
「啊!呃啊——」鋒利的冰絲割裂了黑衣人的雙手,將它們絞碎作肉泥,黑衣人慘叫著向後退去,兩隻手臂末端只留下森森紅骨,一雙腕口血流如注。
鈴鐺不慌不忙,抽出胸口的朴刀,眼色凌然,瞬時把刀捅進黑衣人的肚子,向上一挑,八尺的漢子從腹部到肩便分作兩半,烈血噴濺,倒在地上絕了氣息。
場上形勢變轉極快,另一位黑衣刺客看到自己同伴被莫名秒掉,便朝著吉普虛晃一刀,借勢踩上窗戶,飛身逃逸,吉普追上查看時,那人已經翻到幾處房屋之外,不見蹤影了。
我則是捂著胸口艱難地爬了起來,「鈴鐺,謝謝你又救我一命啊,咳咳咳。」
「你想怎麼謝?這個再說吧。」鈴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走到屍體旁邊,從殘骸里掏出了鮮血淋漓的心臟,咬水蜜桃一般,邊嘬邊咬,美美地吃了起來。
「費騰和白靈呢?」我看著一屋子的狼藉,有些為他們擔心。
「我們在這裡……」白靈滿身血污艱難地從夜叉巨大的屍首之下將費騰一併拖出,原來她早就掙脫了鐵索,在剛才的打鬥中,帶著被她迷暈的費騰躲在夜叉屍體之下。
「大家沒事就好。」吉普收好了木劍,「此次襲擊定然是有事先安排的,這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刺客,我們快去通知李大人的好。」
白靈則吐了吐信子搖頭表示,「我們就在這裡,這些刺客很明顯是朝那些陰司來的,我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我勸你們和我一起來吧,我知道客棧里有條密道……」
「不行」吉普首先表示反對,「正是因為他們的目標是陰司,所以我們絕不可坐視不管!這裡一定有陰謀。」
白蟒吐了吐舌頭不與吉普爭論,看向我說:「你是費騰的親戚,你同我走吧。」
思慮再三,我婉拒了白靈的好意,「我相信你是個好妖精,我阿哥就拜託你了,這裡還有我重要的朋友,我現在獨自不能離開。」
「嘶——」白蟒重新化為人形,「密道就在東北角錦繡樓樓后,可以直接穿過陰陽界到達人間……我們有緣再見吧。」白蟒變作煙塵帶上費騰倏然不見。
「簡興對不起,你應該一起走的」吉普忽然向我道歉。
「啊?!」
「臭道士,不就是嫌棄封簡興么?老娘還沒死呢!他不用你擔心。」鈴鐺拍拍肚子打了個飽嗝,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啊!這些東西好像不是人,味道怪不錯的,我們再去找一點?」
「那他們是——」鈴鐺腳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屍首不復人樣,一條又長又肥的尾巴拖了出來。
「先別管這麼多了,當務之急是告訴李大人這裡的險情。」吉普從包中拿出了可能需要的符紙、銅錢,「我們遇到的敵人會很強,鈴鐺一定要保護好簡興啊,密道你們也知道在哪,之後貧道也不再多說了……」
我點點頭「放心吧。」
事不宜遲,我們三人立即下樓,來到客棧庭院之中,發現其中火光衝天照亮一切,被點燃的木質樓房噼里啪啦響聲不絕。
庭院里已經是屍首堆疊,血流成河,唯一不血腥的是,裡面鮮有人體,更多的還是各類貓狗、鳥獸的殘肢斷臂。穿過迴廊,大廳這邊的戰鬥就更加激烈了,血液打濕了整個燈籠,似的高掛的大紅燈籠發出了越發詭異的光亮來,一具具殘骸死相猙獰,最具視覺衝擊力的莫過於,庭院一處一頭已死的斑斕猛虎,緞子般油涼的皮毛之上插滿了各類刀叉,身邊則落下十七八具刺客屍體。走近再看,它依舊怒目圓睜,鬚髮倒立,身下是一具無頭屍體,血肉模糊。我由衷慨嘆,這位一位戰鬥至死的勇士。
鈴鐺拾起一把缺口斷刀,「看來,刺客們也是死傷慘重啊。」
吉普撒下一串符紙手搖鈴鐺,簡單地超度了一番,「應該是他們沒有料想到,黃泉客棧里的酒客也是修鍊出人形的妖精吧……它們的精魄都不見了,不論是敵是友……」
前面院落里一間亭子因為失火,吱吱呀呀地倒落下來,從中還滑落出一位夜叉焦黑的屍體。
隔著熊熊燃燒的朱閣、綺戶之間,在那肆虐狂放的火海之中,傳來一陣金屬相互碰撞之聲,那是一位比丘尼頭戴斗笠,踏著木屐,手持烏金禪杖,從火焰里脫出。縱使烈火如花,可片片都不曾沾染他墨色的袈裟。
他帶著莫大的悲憫,走向夜叉屍首,禪杖輕點,「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一縷淡黃色的精魄便從夜叉腦門飛出,在半空中漸漸凋零,變作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