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當他入夢
下晚自習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在放學的吵鬧聲之中，校園漸漸走向了平靜，門衛關掉了最後的兩盞路燈便自顧睡覺去了，只有一輪慘白月映在天空。
教學樓里更是寂靜地可怕，白色的月光照射在水泥路上折躍起縷縷越發慘白的光來，它們投影在牆上，讓樓房白得就像死人的皮膚一樣。
「噠，噠，噠噠噠。。。。」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從學校的某個地方傳來，那腳步沒來由得急促起來，忽得又不見了，只留下一串串在走廊間不停迴響的聲音。
女孩被一陣冷風吹醒，，揉著有些浮腫的淚眼望了望四周，又抬頭看了看那輪明亮的月亮，然後輕輕呵了口淡淡的霧氣，起身準備離去。她不清楚自己在操場的觀眾台上坐多久了，只覺得有些失落，她再也沒瞧手裡那封被揉得褶皺的信封而是隨手將它丟了出去。
女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學校里的燈光有些閃爍，忽明忽暗的讓她感覺更加疲倦，不一會兒，她搖了搖頭嘆著氣，把頭深深地埋進大衣里。
「倩倩……」
女孩好像聽見了什麼，她帶著驚疑抬起眼，看著周遭。
「倩……」這次那聲音明顯了許多，不過依舊細如蚊鳴，很難辨清，那聲聽起來就像有人隔了層樓打了個奇怪噴嚏，直發出了「切，切切」似的聲響。
女孩雖然聽到了什麼，但因為她那件大衣衣領遮住了她耳朵的緣故，她並沒有聽得仔細也並不是太在意，在稍作停頓之後便繼續埋頭前進。
「倩倩！」
「哈。」女孩被嚇得倒吸了口涼氣，慌忙抬頭看去，發現路燈已經熄滅而教學樓上有一個模糊卻又熟悉的影子在向她招手
帶著一臉疑惑女孩輕輕呢喃著他的名字「卓凡？你怎麼……」在這一瞬間千萬的回憶都湧上心頭，眼淚一下子便住不住地從女孩的兩頰上滑落，立馬向那棟教學樓跑去。
「噠噠噠噠噠」樓道里充滿了女孩雜亂的腳步聲。
她跑到了三樓，也顧不得喘氣，沖著她的愛人大喊大叫起來，就像她平常看的言情小說里的主角一樣，說著那些被稱之為情話的「告白」，一直說到她再也沒有力氣喊叫，一直說到她只能撐著雙腿大口喘氣。
許久之後，她才直起身子看向他，而他就站在走廊的盡頭，不為所動，慢慢走近了那邊的教室。
女孩深深地吸了口氣，往那邊走去。
「高三一班、高三二班、高三三班、高三四班、高三七班……」女孩數著教室門口的牌子，她感覺不可思議，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層樓上的最西面的這個空教室是七班。不過她的情人就坐在那個教室里，隔著窗戶，她能看見他，就坐在教室中間，她使勁拍打著窗戶喊著他的名字，可那男孩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
「噠……噠……噠」高跟鞋碰撞著地面，發出了一連串的聲響從某個再次地方傳來，不，這次聲音的方向是4樓上傳來的，那雙高跟鞋的主人應該正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下意識的，女孩轉過頭去，看著那邊的樓道，現在她才感覺到學校的幽深是多麼的可怕，更何況幽暗的走廊那頭開始回蕩起了高跟鞋的聲響呢。
女孩終於害怕了，再扭頭想繼續拍打窗戶，卻被眼前的畫面嚇得失聲跌倒在地——男孩趴在教室裡面的玻璃上，一張詭異的笑臉隔著教室玻璃，模糊不清，不過那可不是她小男朋友的臉，那是一張眯著眼睛的女人的臉。
「噠，噠，噠，噠。」高跟鞋的主人從樓道上慢慢地走了下來，一抹紅色從樓梯上踩了下來，踏進走廊，被凄慘的月光照得發亮，在慘白暗淡的教學樓里顯得如此扎眼。
……
數學老師將手裡的粉筆狠狠的丟在宋問的腦袋上，接著就對著他嚎了一嗓子：「宋問！起來給我回答這個問題！」
「啊？什麼？」班裡的早就是炸開了鍋似的而宋問卻還是半耷拉著眼皮，一臉困頓地樣子，慢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老師顯然生氣了，徑直走到他身邊質問他：「睡得舒服么？你怎麼就喜歡在我課上睡覺？來，把我剛才問的問題回答了。」
「……」宋問低著頭一言不發。
（一串音樂這時候從學校廣播里響起）
老師嘆了口氣，回到了講台「哎，大家先休息一下吧（背景：眼保健操現在開始），宋問你出來……」
我看著他這樣子，我心裡也是有點奇怪的，這小子身體雖然瘦削，但是精力充沛得跟個猴子一樣，一到體育課就上竄下蹦的，不說上課多認真，上課睡覺他可沒這膽子，誰知道這傢伙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呢。
高三的日子過得非常快，通常三套卷子就是一整天了。轉眼之間晚自習的下課鈴都打響了。
「老封子！你等等，別走啊」宋問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我放下手裡的書本回頭看過去就看到宋問把他那腦袋埋在課桌上，感覺有氣無力的樣子。
「怎麼了？今天一天都是要死的樣子。」
「你才要死呢，老封子，我真的不太舒服，你明天給我帶點白加黑過來好么」宋問雖然在罵我，但還是把頭埋著，看來是真的沒一點心情和我打趣了。
因為他是住宿的很難回家而我是走讀的，所以一般他需要什麼都會讓我幫他帶，現在看他那樣子我當然會答應給他帶葯的。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給你帶啊，走了。」
「哎！等等」宋問一下子從課桌上彈了起來又把我叫住了「老封子，你上次睡不好的時候吃什麼好的？」
「啊？」我有些詫異「我什麼時候沒睡好了？」
「就是那天你遲到的那次，回來的時候臉上還有個手掌印的那個。你大中午的睡午覺的一直哼唧……」
「我去，那都是二月份的事兒了！你還記得呢？！」我腦子裡一下子湧上來太多事情，什麼引魂樁，什麼我還欠了陰司半條命的事兒……「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我當時就是晚上沒睡好。」
「那你當時幹嘛的？」宋問倒問起我來了。
「你管我幹嘛？現在快考試了，你大晚上的不睡你都幹嘛了？」
「我……」宋問一時間不說話了「我也不清楚，老封子，今天你晚點回去吧，陪我到宿舍那邊……」
「我去！你想幹嘛，你這傢伙？我可是直的！」我感覺我的嘴現在可以直接用來點球了，足球的那種。
「滾蛋！你想什麼啊？我……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當幫兄弟我一個忙怎麼了？你這麼急著回家想見誰么？」
我腦子裡突然浮現起常開那個小王八蛋的臉來，自從我爸媽去了茅山之後，他們前兩天打電話居然跟我說常開會長時間住在我家裡。他們跟中了邪一樣，電話里現在寵得她跟親女兒一樣。
那傢伙嘴又甜，直誇得我爸媽合不攏嘴，私下裡又從來不拿我當人，對我頤指氣使、呼來喝去倒是有一套的，一旦不從就打電話跑我爸那裡告狀，現在我反而喜歡待在學校里了。
「啊呀，行，我回家也是找事兒做，看你那吱吱嗚嗚地樣子今天我晚點回去！」我擺了擺手答應了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