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亂糟糟的陰陽路
我看客人出現，趕緊把腦袋轉向一邊悠哉的常開說道：「常常常常……他他他他們」我被凍得舌頭打結。
常開看都不看我一眼隨便丟了一句，再等等之後就不理我，自顧擺起蠟燭稻草起來。
為了取暖我儘力抱著自己並減少呼吸，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客人集聚過來，周邊的空氣越發寒冷我都感覺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了。
再抬頭看時無數黑影已經團團圍住了我而且越靠越近，我下意識地想要逃跑不過我雙腳麻木連抬腳的動作都做不了。
「常常常！」我艱難地張開嘴巴朝常開求救，而這時候離我最近的幽鬼已經到我眼前了，我乾脆閉上了眼睛。
……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鎗殊刀殺，跳水懸繩」常開終於吟唱了，他的歌聲很空靈雖是在念誦《往生咒》但那悠揚的腔調更像是在歌唱。
聽到他的歌聲我眼前的亡魂們都駐足並看向他。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常開朝天空撒了把紙錢，一手高舉八卦鏡一手搖著骨頭鈴鐺，又唱又跳。
鈴鐺聲音悠長古樸，幽鬼們也循著鈴聲走去，紛紛跟在常開後面排起了長隊。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常開最後撒下一把紙錢，隨即跳過點燃的稻草堆。
不過他身後的幽鬼們並沒有隨著他跳過火門進入陰陽路，都獃獃地站在火焰之前。
「？」常開有些不解用力搖了搖自己的鈴鐺，但是不見效果。
常開砸了砸嘴朝我說道，「你可以把蜂蜜先抹掉了，現在有些小問題。」
聽聞此言我簡直是如獲大赦，趕緊抹開額頭、兩肩的蜂蜜然後跑到火堆邊取暖。我大口呼吸著熱氣，不一會兒我就覺得自己緩過來了。
常開低著小腦袋一臉沉思來回踱步，嘴裡嘟嘟囔囔的。
「我說幾位在幹嘛呢？」一隻巨大的花翎公雞啄了啄我的腦袋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大公雞看樣子得有一匹馬這麼高，正低頭看著我。
「額……常開！雞！雞！」我被這大到不可思議的公雞給唬住了，連連指著公雞給常開看，不過常開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反而對著我厭惡地擺了擺手叫我閉嘴。【零↑九△小↓說△網】
見常開的反應，我只能自己仰著頭試探性地和公雞交流。
「雞額，雞大哥，你會說話么？」
「什麼雞大哥，我叫雨，你倆在幹嘛呢？幫我管理這裡的鬼魂么」公雞咯咯地說著。
「哦，魚大哥啊，您前世是魚啊，哎呦。」公雞好像很不開心，又啄了我一下。
「什麼嘛」一個小腦袋從公雞後背探出來，「你是生人吧，幹嘛把自己烤得這麼香找死么？」他的樣貌很奇怪，一張孩童的臉上長得卻是青面獠牙頭頂還有兩個凸起活像個小夜叉。
「額？！」我撓了撓又干又脆的頭髮「請問你是？」
小夜叉大概看起來比常開大不了多少，從公雞背上跳了下來走到我面前自我介紹起來：「我是石大人的手下，你叫我雨吧，這是我作為生人時候的名字。」我他身著古代青衫，手裡拿著一本小冊子和孝子棒，雖然是個鬼不過卻感覺一點都不陰森可怖，反而臉上笑嘻嘻地有些討喜。
「額，你好，我是封簡興，那個是我的同伴常開。你—是陰司？」
「啊，哈哈哈。」小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現在還是見習的啦，只是現在陰間實在人手不夠我才被准許來幫忙的。」
「你在跟誰說話呢？」常開看我聊得開心過來問道。
「這個」我在考慮怎麼解釋的時候，小雨笑嘻嘻地拍了拍胸脯說了句「交給我」然後跑到常開面前，用孝子棒輕輕敲了常開一下。
和我反應一樣，常開看著那隻駿馬高的公雞愣了良久，然後向後一躍架起了作戰姿勢……
鈴引路上的幽鬼們分作兩隊安靜地排在街道一旁。
「現在那邊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亡魂們能像這樣安穩已經很不容易了。」小雨撫摸著公雞向我們慢慢解釋：「我是石大人的手下，而石大人是負責吳越一帶亡魂拘役的勾魂長吏。不過不久前陰間突然就不接收亡魂了，為了兩界的安定我們就奉命在各地的陰陽路上看管滯留的亡魂並維持局面。」
「那你就是負責我們鈴引路上的咯？」常開看著小孩模樣的鬼吏問道。
小雨跟被受表揚的小學生一樣一個勁地撓頭，一雙小腳丫不停的晃動「啊？沒有沒有，負責這片區域的班頭還在陰陽路呢，我是來看管這些人間的亡魂的。」
聽到這我也向他提出我心中的疑惑：「這裡的陰陽路有這麼擠么？客人們被擠到人間來了。」
「這個啊，其實這裡原來比其他地方好多了，只是這裡沒有城隍土地說白了就是個公共區域。其他城隍土地看這裡沒人撐腰就紛紛把自己要管的亡魂趕到這裡來了，班頭又好說話所以……真的塞不下了……」我沒想到，原來陰司和人間的什麼也差不多，互踢皮球、互相推諉什麼的不光人間才會有。
小雨繼續說道：「班頭看我小，所以他選了這些無害的亡魂，叫我領著他們先到人間這裡暫住一陣，這樣也好為他們分擔一些壓力。」
「怪不得我剛才這些客人們不跟著我跨過火門呢，原來是來這裡暫住的。」常開擺了擺手說道「那麼今天上午鬧得這麼凶，你怎麼不去管管啊？！」
小雨低下頭和做錯了事兒一樣細聲細語地說「其實我沒有一點點法力啦，我管不住這些客人的……所以今天早上這麼亂我也很害怕啊。」
「不過」小雨跳起來摟住公雞脖子一臉開心地說道：「還好有小紅啊~你們沒看到啊。它今天一嗓子把百鬼都震懾住了，可威武了~」聽他這麼一說我才認出來這隻公雞就是李老漢雞籠里逃出來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