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鬼路難走人發愁
深夜的街道一旁已經擺好了稻草香爐,四下安靜極了,鈴引路被兩邊的街燈照得一片橙黃,路上不見一人一車。
「叮叮——」鈴鐺搖晃響徹一路。
父親祭祀在前大聲詠唱:「神首循黑道,冥冥超至靈。暗明期朔望,陽德晦***高鎮黃幡開,茅戢耀霜鈴。」母親在一邊一聲不語點燃了前方路上的稻草,稻火搖晃漸漸升騰起來,隨著火焰的升起,北面也吹起了柔和的風,幾片樹葉被帶落,一路飄過來。
有片樹葉被卷進火焰卻並沒有燃燒起來,反而在其中不斷翻滾,父親見狀站起身來走進火堆繼續禱告:「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父親從口袋捏出三粒白米丟入火中大喝一聲「定慧青蓮,出幽入冥。」
只見那火堆一陣搖晃,剛剛的樹葉一下從火中飛出數丈高,接著飄悠悠地落下,在觸碰到地面之時,柏油路上竟然輕輕地泛起了一陣漣漪。
父親回過頭來向著吉普說道:「道士進去吧,門開了,跨過火門那就是陰陽路。」
道士聽完點點頭,帶著常開縱身越過火堆,跳入了水面一般的地面,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爸,一會兒他們不會不出來吧……你難道真的信……」我問著父親向他走過去。
「簡興!別過來!」父親的語氣中帶著命令回頭看著我,手中確實多了一方紅巾「那道士去我不放心,我們必須要去看,那陣門差點要了你的命,光是這點我就不會罷手。」父親說著將手中的白石灰撒下。
母親也對著我說道「你早點回去睡覺吧,我們就是去看看,這法門不是什麼問題,就是怕法門毀了,惡鬼會胡鬧衝撞生人,那道士一個人可應付不來,你快回去吧。」
「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岳瀆真官,土地祗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迴向正道,內外澄清。各安方位,備守壇庭。」不等我說話,父親立馬念起了安土地神咒,確保我不會過來阻止他們。
「四點之前我們就回來!」他們說著,頭也不回的越過火門。一陣強風吹過,稻草一下被吹得到處都是,燃著的,迸著火星的,未燃的四散在鈴引路上,那樹葉早不知被吹向何處,一切都歸於平靜……
我呆立在原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心裡也是萬分無奈「我爸媽可比我要任性的多啊……算了他們開心就好,我還是回去休息吧。我父母加個吉普師徒,他們會不會把這一整條路上的冤鬼都收拾個乾淨呢?」我這樣想著兀自回家睡覺去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天周三有數學測試,我總感覺心裡惶惶不安,直翻騰了半個多鐘頭才昏昏睡去。
……
「哇——啊——」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我回過神來只看見我被置身於無比廣闊的空間里,壓迫感充斥了我的全身。
「救救我」那輕柔的低語再次響起……
我急忙地四下尋找起來卻始終不見來處。
「救救我。」那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竟感到無比熟悉。
「就救我。」我回過頭來,只看見一張慘白的臉緊緊貼在我的耳邊。
她用那雙漆黑的雙眼盯著我,不帶著一點表情。
「救救我。」
……
「咳咳咳,咳咳……」我被濃郁的煙味嗆得醒過來,卻發現窗外一片迷茫不清,街燈的光華打在濃霧上散成無數光暈把街道惹得一片昏黃。
「怎麼起霧了?」我有些吃驚趕忙穿起衣服,打算下樓查看,可我剛到門口就聽到了什麼東西蹭門的聲音,我打開后卻發現是院子里的紙人們都蹦蹦跳跳地圍在門口不停地那手拍打著我家的門。
「你們?怎麼了?」我看它們的急切的樣子怕是發生了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了。「難道他們在陰陽路上遇到什麼不測了么?」我不敢繼續往下想,立即撥開紙人往菜市口跑去。
不過一路上我除了滿眼的大霧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現更沒有聽見,站在菜市口前,我甚至還能看到前面大排檔的廚火隔著霧氣不停閃爍著。
「我這還是在人間啊,可是這怎麼就下霧了?」我知道這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不過我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得去陰陽路去。」我打定主意,就算被父親打一頓也得過去。不過現在的問題就是父親用了安土地神咒鎖了入口,我可不敢隨便亂動。可是他們那邊又不知道是凶是吉,雖然我父母和那吉普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人,可光看那些紙人的的反應這情況我又怎麼會往好處想?
我正想著此時一個黑影從我眼前掠過,「喵——」一隻黑貓從菜場里冒出來,蹲在一個垃圾桶後面用它那雙黃色的眼睛注視著我。
「希望我讀的書沒有騙我。」我這樣想著然後伏下身子一步步靠近了它。
「乖乖不要動!」
「喵唔——!」
……
我滿臉是傷,渾身散發著貓尿的臊味,手裡捏著一撮貓毛回到了家門口,那些紙人早就為了躲我跑到院子角落了,我也懶得里它們,徑直走到井邊上,往洗拖把的桶里打滿了井水,接著我長呼一氣,脫下了外套用力擰著直到有兩滴貓尿落進了桶中,然後把貓毛撒了進去。
我朝著西方磕了三個頭,安心靜氣之後用拇指掐住中直指根念起咒來:「六道三途,同沾恩澤,五音十類,共證玄玄。陰陽路小,水聯陰曹,靈貓通神,破界開曉」其實我心裡還是犯嘀咕的因為這辦法實在是太簡易了,「哎,希望可以吧。」我咬破手指將一滴鮮血撒入,我雙手撐著桶邊,然後深吸一口氣,把臉埋入其中。
起初,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睜開眼,只看到黑漆漆的桶底,我心想著方法怕是不行,畢竟這路子實在野,是我從術書的夾層縫隙里發現的。
「也不知道誰瞎寫的。」我心裡這樣抱怨著,想抬起頭來,卻感覺到後腦勺好像被誰死死抵住一樣根本動彈不得,我慌忙揮舞起雙手,可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再想移動水桶,水桶就像被大地吸住一樣,根本拿它沒辦法。
時間在慢慢流逝,我的忍耐也漸漸到了極限,我的肺已經承受不住,一連串氣泡從我口中逃了出來,在那一刻我感覺幾乎要窒息了,下意識的試著張大嘴巴,試圖吸入更多空氣,但更多的水迅速從我的嘴巴、鼻腔里灌了進來,我的腦子被涼水凍得一陣疼痛,清醒了我幾乎要消失的意識,於是我掙扎地更激烈了,而這時我腦袋上的無形的手一下子消失了一樣,我收不住得向後仰去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