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也有
「刺面人襲擊地牢,二爺……莫輕蓬雖然被砍成重傷,但還是被他們救走了!」護衛緊急稟告,莫輕安的臉都黑了。
不管莫輕蓬現在有多慘,他一旦出去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莫輕安恨恨地捶拳,都怪他一時興起,想讓莫輕蓬活到莫昭成為世子的那天,親眼看著莫家家主之位是怎麼在他的血脈間流傳的,這才耽擱了斬草除根的最好機會。
「追,追!!」莫輕安怒氣沖沖,連祭鼎大典也顧不得,親自帶隊追出城去。
莫輕蓬決不能留。
九妹和趙愚面面相覷,看著朱大人處理這一攤子的爛事,畢竟莫昭的祭祖禮還得繼續。
「鎮北王這是輕狂了,」趙愚笑笑,原本這麼簡單的事他理應看出來的,但是一舉拿下莫輕蓬的事讓鎮北王飄飄然,根本不把小小的莫映祺放在眼裡。
他卻忘記了,莫映祺也是莫二爺和趙氏按著莫家繼承人的標準培養出來的,也是熟讀兵法,靜修武藝的莫家嫡系,又怎麼會死心眼地只知道往一處使勁兒。
「何止是輕狂,還亂了陣腳。」九妹搖頭,這鎮北王一步錯步步錯,看來是要被莫映祺牽著鼻子走了。
女孩子和趙愚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憂心。
祭鼎還在繼續,莫昭走入莫家嫡系才能進入的大殿,大殿深處就是莫家族鼎。
而他們這些受邀觀禮的人則被請在殿外的禮堂飲茶,可以透過窗戶遠遠看到祭司莫家族鼎時閃爍的熒光。
「這就叫觀禮了啊,真小氣。」七把刀撇著嘴坐在椅子上,根本沒心情去看。
「族鼎是一族重器,哪能隨便給外人瞻仰,尤其是莫家這種軍旅之族,族鼎尤為重要,他們的觀禮可不就是這種。」九妹道,她上次來的時候更慘,連個喝茶的屋子都沒有呢。
女孩子走到窗前,肩背緊繃。
「九妹,你那麼緊張幹啥?」七把刀大咧咧地招呼她吃茶點。
莫家這次是真用心了,除了請來整個燕州的重要人物觀禮外,連茶水點心都費心布置,這在莫家已經是難得了。
「鎮北王帶著大批人馬離開,莫昭這兒卻是守衛單薄,你不覺得,很合適嗎?」九妹皺眉道。
如今誰是被調走的虎,還不一定呢。
「鐺!」一聲金屬交擊的鏗鏘聲。
「祭鼎了!」七把刀叫道,觀禮眾人也都走到窗前,遠遠可以看到莫昭手持上次那尊靈玉級的玉雕站在族鼎前。
就在瞬間,一簇長箭從檐上激射而出,旋轉的箭鋒嗖地一聲,射向莫昭。
……
莫家地牢外,一隊刺面人護著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倉皇逃竄。
身後馬蹄疾馳,將他們趕入密林之中,步上絕路。
「莫輕蓬,你跑不掉的!」策馬狂追的將軍叫囂,妄圖擾亂軍心。
莫二爺狼狽不堪,依舊強撐著逃竄。
「公子說了,讓您脫身後在城郊與他匯合。」僅剩不足十人的刺面人擋過流箭,低聲道。
「脫身,還能脫身嗎?那小子是在拿我做餌啊。」莫輕蓬捂著胸前流血不止的劍傷,單手搭在刺面人身上,迅速向前奔逃,還狂笑出聲:「不愧是我莫輕蓬的兒子,夠狠,夠狠啊。」
他莫輕蓬這條命今天是要交代在這兒了,不過能調走莫輕安這隻虎,給莫映祺爭取時間,值了。
「沒路了,大老闆!」僅剩的五六人拉著莫輕蓬躲入一個土坡形成的密林,只能死守了。
「二弟,這又是何苦呢。」莫輕安策馬在密林外徘徊,趾高氣揚:「我一把火,你連個體面都得不到。」
「呵,大哥,你還是這麼狠。」莫輕蓬掙扎著,甩開幾個刺面人的阻攔,站起身直面莫輕安。
莫輕安擺手,讓高舉姿態的弓箭手放下弓箭,他也想和這個二弟說兩句。
畢竟,是最後一句了。
「二弟和為兄爭了一輩子,從女人,到位置,有趣?」莫輕安冷冷道:「你我一母同胞,何必。」
「何必,這句話誠該問大哥你吧!」莫輕蓬胸口劍傷泊泊冒血,卻止不住他亢奮的情緒:「什麼名都是你的,妻子是你的,你還想怎樣,若不是你一直想斬盡殺絕——」
「我斬盡殺絕?」莫輕安大怒,一鞭子抽下去,莫輕蓬生生受了。
他倔強地揚著臉,猶如年少時兄弟二人起爭執時一樣,尊敬長兄卻不肯服輸。
莫輕安攥緊馬鞭,要牽馬回頭。
「大哥!」莫輕蓬踉蹌兩步。
莫輕安止住馬頭,耳邊響起了當年莫輕蓬顫抖的聲音:「你真的要娶她嗎?」
「大哥,」莫輕蓬再走兩步:「不要錯下去了,放棄吧。」
「我錯?我都是為了莫家,我錯在哪兒,你說!」莫輕安大吼,馬鞭一指南方:「要不是你一直在給我使絆子,分裂兵權,我早就揚鞭南下,收下那大好河山了!」
「北面虎狼之軍,你南下的瞬間,這燕州根基就要不復存在了啊!」莫輕蓬也大怒,彷彿回到了年少時兄弟二人的爭執上。
莫輕安怒不可遏:「混賬!我莫家鐵血男兒,還怕北面那群小小馬奴!」
「馬奴?」莫輕蓬大笑,指向身後:「你覺得我身後這些死士是從哪兒收來的,燕州嗎?」
莫輕安不語。
「是邊地!是你遲遲不肯關心,不想收復的邊地!」莫輕蓬怒道。
「若你能拿出積蓄的實力,北面早就收復了,這群孤兒也不會成為孤兒,更不會為我所用,這就是你的代價!」
莫輕安看著莫輕蓬身後站起來的五六個刺面青年,神色凝重。
這麼多年來,莫輕蓬一直主戰,主張收復邊地保護那些處於燕州與北面游牧民族邊境的邊民,可他覺得這是對資源的浪費,他想積蓄實力得到周朝大片的土地,然後再說什麼平定邊疆。
可倒最後,他錯了嗎。
不,他是兄長,他不會錯。
莫輕蓬捂著心口,目光逐漸渙散,竟帶著哭腔抱怨:「你搶我的女人,我們是親兄弟啊,你卻搶我的女人。」
「阿蓬,」莫輕安闔目:「她配不上你。」
莫輕蓬茫然抬頭。
莫輕安已經掉轉馬頭,輕聲:「那胎記,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