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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我想聽你說

  這一場,夏永清已經看懂了。


  當年是他親手打死了奶娘和她懷裡孩子偽造的現場,所以他很清楚真相到底是什麼。


  如果還有一個木槿,那麼當日的奶娘就有兩個女兒,但這個木槿開口時卻對她的妹妹隻字未提,很明顯,就算木槿不是假的,她也是被控制了,可以略過自己的妹妹。


  只要木槿不說出她還有一個妹妹,那麼當晚奶娘壞里死了的女嬰就只能是夏文姝和夏穗兩人之一,現在木槿又指證是林氏殺了奶娘,任誰都能猜到,死了的女嬰是誰了。


  林氏誕下的雕女早夭,她無計可施便策劃了這樣一場陰謀,將夏穗抱來當做雕女撫養,把死了的女兒當成夏穗,死因陷害給奶娘,這一切都順理成章。


  所以這場掉包之計,只關係到兩個夏家的兩個女兒,作惡的是夏大夫人,和神女,和夏大老爺都沒有關係。


  夏永清垂著頭,心中一陣恐懼。


  他從沒想到過,君賜竟然會這樣的心機,策劃得這樣完整,不但將自己洗脫乾淨,還幫他找到了替罪羊。


  但他明白,君賜並不是念著什麼父女之情,而是為了要讓他閉嘴。


  而且,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讓夏永清捧起一位神女做雕女的美夢殘忍破滅,就是對他最好的報復。


  「這是真的嗎?夏家的雕女已經死了?」


  百姓們議論紛紛,雖然這兩名人證十分有力但他們還是無法想象,夏家的雕女,服侍巫王的巫女,竟然會早夭,難道這是巫神的旨意?

  夏老太爺氣得手指發抖,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夏永清做不好這個宗主,竟然任由庶女鬧出這種醜事!


  「逆子,你還不快跟神女解釋清楚,我夏家的雕女,怎麼可能出現意外!」


  夏大老爺攥緊了手,無言以對。


  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既然君賜準備的這麼充分,那麼此刻夏文姝的手肘上,必然已經有了那枚胎記。


  君賜只是在等,等他親自說出來,或者任何人說出來。


  那晚陳氏大鬧時,知道胎記之事的人可不在少數。


  而此刻的夏九妹站在祭台上神情冷漠地聽著這一切,也在思考同一件事。


  木槿的事她知道,但她不明白的是,木槿明明知道的,自己的手肘上沒有胎記,她不可能是夏穗,而且木槿也承認了奶娘的死是個意外,怎麼現在又會去指認林氏?

  難道,夏穗真的還活著,所以木槿才會突然改變想法,認為那個死了的孩子是夏文姝,而她的母親只是一隻可憐的替罪羔羊。


  可是這樣,那她這個身體的主人又是打哪兒來的?難道當晚夏家還有第三個女嬰?

  夏九妹腦子裡一團亂麻,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那就是胎記。


  一旦有人把夏穗手肘上有胎記的事說出來,但她的手臂上並沒有胎記,這個謊言就會不攻自破。


  而現在……女孩子略微低頭,彷彿能透過大紅的衣衫看到手肘下面,一枚褐色的胎記。


  沒錯,她在發現木槿有話要說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塊胎記。


  但是木槿醒來的太晚,她只好在來靈鼎宮的馬車上掀開袖子,這才發現了手肘上突然出現的胎記。


  所以,到底是誰想要置她於死地?又是怎麼將這塊胎記弄到她手肘上的?

  夏九妹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不會隨意開口,但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林氏卻中了計。


  「之前陳姨娘說過,夏穗手肘上有一枚胎記,我的女兒我自己清楚,她的手肘上根本沒有胎記!」林氏急忙站出來辯解,夏大老爺幾乎絕望地閉上了眼。


  夏子瑜不由哈哈大笑:「沒錯,陳姨娘是這麼說過,這也是我的證據之一!」


  林氏沒想到夏子瑜會這麼痛快,微微張目,就聽夏子瑜朗聲:「來人,帶木秀!」


  「木秀?」眾人的目光又隨著夏子瑜的指尖望向了另一個證人。


  一個衣著破舊,農婦打扮的女人顫巍巍走上前來:「奴……奴婢就是木秀,以前是伺候小姐的大丫鬟。」


  「木秀,你說,你家小姐身上有沒有什麼胎記?」


  木秀眨著大眼睛,回頭望了夏九妹一眼,目光中滿是得意:「是,小姐手肘上有一塊褐色胎記,木槿也知道的,她可以為奴婢作證。」


  木槿神情冷漠,點了點頭:「是,有胎記。」


  「奴婢就是因為注意到小姐手肘上的胎記,多了一句嘴,才被小姐找借口發買的。」木秀抬頭望向君賜,哆嗦著哭訴:「奴婢雖然想替小姐保密,但奴婢不敢欺瞞神女,更不敢欺瞞巫神啊。」


  「嘩」地一聲,人群沸騰起來。


  夏家雕女的身上竟然有和夏穗一模一樣的胎記,這不論如何,也不會是巧合了。


  人證,物證,如今都在,在場眾人已經深信不疑,望向祭台上女孩子的眼光也變了。


  難怪她的天賦一直遠遜於人,原來她根本不是夏家血脈之力最強大的雕女。


  「不可能,你胡說!」林氏大怒,急急站了出來:「夏文姝,你快給她們看,我的女兒,手肘上從來沒什麼胎記!我養了這麼多年,我怎麼會不知道!」


  蠢婦!


  夏大老爺冷冷地瞥了林氏一眼,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給夏子瑜作證。


  而夏文姝到現在都不聲不響,一改先前的犀利如刀,看來,她是發現手肘上出問題了?。


  人們的目光逐漸上揚,望向祭台之上,艷如夏花的紅裙少女。


  夏九妹神情平靜,隔著二百米的祭路,遙遙望向對面君賜的身影。


  神女君賜,白裙飄逸,恍如謫仙。


  她被鮫紗覆著下半張臉,看不清此刻神情,也,沒有開口的動作。


  夏九妹此刻,心如刀絞。


  「這樣我便能替你作證了。」君賜的笑聲還猶然在耳,九妹卻已經視線模糊,那彎彎的眉眼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今那一身白裙獨善其身的淡漠。


  「你說過,會替我作證的。」


  夏九妹睜開眼,烏黑的睫羽有些濕潤,但她沒有被打倒,而是緩緩走下玉階,走向君賜。


  她不著痕迹地將手垂下,掌心裡的血膽金雞被水紅的大袖遮掩,而女孩子的聲音也在變大:「君賜,你見過的,你告訴他們,我有沒有胎記。」


  「我想,聽你說。」大紅裙逶迤鋪地,女孩子緩緩走向神女。


  我想聽你說,說你到底是獨善其身,還是,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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