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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深信

  楚千塵迎著風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


  嫡母一向說一不二,以她的性子,是不會輕易低頭的,更何況,沐哥兒這一次差點沒命。為了沐哥兒,嫡母更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父親又偏寵姜姨娘,這一來二去,兩人肯定會鬧翻。


  平日里去莊子上小住倒也罷了,可是現在,嫡母要是扔下中饋一走了之,只會讓人覺得她在使小性子,她是在逼父親哄她回府。


  嫡母是個驕傲的人,斷然不會這麼做。


  更何況,現在這麼一鬧,父親自是再拉不下臉去靠沈家與王爺的情份來謀利,嫡母避不避都一樣。


  至於姜姨娘……


  楚千塵無聲地了口氣。


  對她來說,這件事在她救下了本來會死的梅兒后,就結束了。


  她本就不打算再做其它。


  楚千凰是嫡母的親女,而她的生母是姜姨娘,但凡她牽扯進去,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也並非全無收穫,好歹她確信了一點,她的生母並不止對她涼薄……


  想著,楚千塵臉上的笑意凝固在嘴角,拐進了街尾的濟世堂。


  見到楚千塵來了,夥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殷勤地迎了上來,招呼道:「姑娘,裡面請。」


  楚千塵把侯府的那些個腌臢事拋諸腦後,問道:「昨日的那位雲公子可還在?」


  「在在!」夥計忙不迭應道,「雲公子就在裡面休息。」


  這時,劉小大夫也從後堂出來了,介面道:「二更時,他發了燒,我用了姑娘的方子,一劑葯下去,燒就退了。」


  「今兒一大早,他就醒了,剛剛用過湯藥后,才又睡著。」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楚千塵,目露尊敬。


  達者為師,楚千塵在他眼中早不再是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了。


  「我過去瞧瞧。」楚千塵點了點頭。


  劉小大夫領著她們進了後堂。


  後堂里,已經聞不到昨日那股濃郁的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葯香。


  雲展雙眼緊閉地躺在榻上。


  莫沉也在,起身對著楚千塵鄭重作揖。


  「我先給他診脈。」楚千塵緩步走到了榻邊,莫沉連忙讓開。


  似乎是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雲展警覺地睜開了眼,眸光銳利地朝楚千塵看來。


  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才認出人來,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他的聲音沙啞虛弱,綿軟無力。


  今早,雲展清醒過來后,莫沉就與他說了經過,包括他的一條頸脈被雲浩劃破,也包括他的命是誰救回來的。


  雲展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裡浮現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賺到了!

  昨日,在雲浩的那一劍劃過他脖頸的時候,雲展覺得自己是必死無疑了。


  萬萬沒想到他命不該絕,居然還能撿回一條命來。


  更重要的是——


  這個小姑娘既然連他也能救活,說不定也能救王爺!

  這麼多年來,他們請了不知道多少名醫,這是他們離希望最近的一次了。


  雲展的眼睛灼灼生輝。


  「我欠你一條命……」他艱難地說道,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雲公子,你的嗓子也傷到了一些,盡量不要說話。」楚千塵面紗下的嘴角彎彎,心情也輕快了起來,說道,「把手伸出來。」


  楚千塵給雲展診了脈,又理所當然地吩咐莫沉道:「去把他傷口上的葯都擦乾淨。」


  「姑娘,我來吧。」劉小大夫自高奮勇地來幫忙。


  他動作嫻熟地解開了雲展脖頸上包的紗布,開始清理傷口。


  不一會兒,那墨綠色的藥膏就被擦得乾乾淨淨,露出其下一道足有寸長的口子,與周圍的皮膚相比,傷口表面微腫,還有些泛紅,不過,沒有血水滲出,而且,傷口也有了愈和的跡象。


  楚千塵滿意地點點頭,道:「恢復得很好。」


  「就是你失血過多,得養上一陣子,然後,一個月內不要習武騎馬,更不要與人動手。」


  「我會盯著他的。」莫沉道。


  「……雲展的眼角抽了抽。


  他覺得莫沉這傢伙有點不地道,他這話說得好像自己成天惹事生非一樣。


  天可見的,他再安份不過了!


  他正要開口反駁,就見莫沉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這一眼,寒光凜凜,猶似萬年寒潭。


  雲展打了個哆嗦,很明智地閉上了嘴。


  劉小大夫重新給雲展上了藥膏,又包好了紗布。


  楚千塵又道:「我昨日開的方子,你按時吃,一個月後,保管把你手抖麻木的毛病也都根治了。」


  雲展老老實實地應了。


  他哪裡還敢再質疑楚千塵的話,這次差點就沒了命,若是下次在戰場上手抖,誤了王爺的事,那代價可不就是他一條命可以抵償的!

  雲展正想打發了劉小大夫,再請她去給王爺看診,這時,夥計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姑娘,有人來求醫,指名要叫您出去。」


  楚千塵挑了挑眉梢,隨口問道:「什麼人,是何病?」


  夥計回道:「來的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嬤嬤,她說他們家的姑娘前些日子被利刃划傷了臉,看了不少大夫,都說會留疤,想請您去瞧瞧,還能不能治。」


  「那個嬤嬤還說,若是能治好他家姑娘的臉,他們夫人願出黃金百兩。」


  劉小大夫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出手就百兩黃金,實在也太闊綽了吧!


  楚千塵沒有應,而是吩咐道:「琥珀,你去看看。小心些。」


  琥珀是個聽話的丫鬟,楚千塵讓她小心點,她就只掀開門帘朝前堂看了一眼,沒讓對方看到自己。


  這一看,琥珀呆了一下,趕緊放下門帘。


  她折回來,向著楚千塵附耳道:「姑娘,是二夫人身邊的張嬤嬤。」


  楚千塵眸光閃了閃。


  果然……


  她就覺得夥計方才描述的病情有點耳熟。


  王爺說了,以德報怨不可取!楚千塵淡淡地說道:「不接。」


  「……」夥計遲疑地朝劉小大夫看了一眼。


  那個嬤嬤雖然是個下人,但也穿金戴銀,顯然主家非富即貴,濟世堂就這麼一口回絕是不是不太好。


  「去吧。」劉小大夫毫不遲疑地說道。


  他看出來了,這位小神醫多半是認得來求醫的人,而且不方便見,也不願意見。


  畢竟她不是醫館的大夫,看不看診的,當然由她自己決定。


  夥計就從後堂出去了,對著張嬤嬤賠了個笑,轉達了楚千塵的話。


  張嬤嬤頓時就惱了,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醫館,居然還敢拿喬。


  張嬤嬤抬起下巴,傲然道:「我們主家可是永定侯府!」


  威嚇之意溢於言表。


  然而,夥計不動如山。


  這幾天,在連番見了大將軍、伯爺、王爺等等的大人物后,夥計的心臟變得十分堅韌,並沒有因為「永定侯府」這四個而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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