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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磨刀霍霍(兩章合一)

  最近的崇禎很忙。


  西域、蒙古、朝鮮的使臣團一波接一波地來,鴻臚寺的官員天天往宮裡跑,向崇禎報告各國使團來訪的消息。


  崇禎自然是高興的。


  這麼多的使團來訪,可是很久都未有了。


  他甚至親自接待了朝鮮使團和蒙古使團,舉辦了盛大的國宴,大大地滿足一把天朝之主的虛榮心。


  鑒於此,他忽然想到要搞一次大型的慶典,重現萬邦來朝的盛況,以留後世彪炳。


  應該說,這裡頭有他虛榮心作祟的成本,畢竟這樣一場盛事,日後可以演變成各種版本的青史,流傳千古。


  但從國家層面來說,這也實是弘揚國威,震懾番邦的重要形式。可以說,如果舉行一場萬邦來朝的盛大慶典,可讓大明對鄰邦甚至更遠國家的威望再提升一個等級,其效果可能不亞於一場大型的征服戰爭。


  這種事,大唐年間可沒少搞。而崇禎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想趕上大唐盛世,怎麼可能對此沒興趣?

  更何況,他現在搞得起!


  這個計劃他自然不會隨便跟人說,也就是私底下跟秦書淮透露了下。


  這當然與秦書淮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不正是需要這麼大一場盛事來完成最後的終極任務嗎?

  不過,不是現在。


  因為安南和東烏(也就是緬甸)還沒平,如果他們不來朝貢,那也稱不上萬邦來朝了。


  於是告訴崇禎,一切當等大明擊敗荷蘭西夷,再征服東烏之後再談不遲。


  崇禎聽秦書淮這麼說,便暫行壓下了心頭的渴望。


  想想也是,要是連東烏這個老對手都沒征服,堂堂大明何以懾服小國?


  崇禎七年,整整一年時間,大明就在一個野心勃勃的君主和一個更加野心勃勃的不世之才的率領下,像開足了馬力的機器,瘋狂地整軍備戰。


  八月下旬,剛剛就任水師大學堂總教習的鄭芝龍再次接到聖旨,讓他接旨后即刻進京述職。


  鄭芝龍接到聖旨后,無比激動,口呼萬歲隆恩之時,幾近破音。


  鄭家上下,亦是為之而振奮。


  從調任水師大學堂總教習一職起,鄭芝龍就猜測朝廷很大概率要重新啟用自己了,去水師大學堂轉一圈只不過是盤桓個履歷而已。


  而這道聖旨讓他幾乎確定自己的想法沒錯。


  因為正常述職每年都有固定時間,如果皇上突然召見,那麼述職只是名義,真正的用意很可能是準備將他調用別處,而且這個職位非常重要,所以按慣例天子都會親自召見,進行一次誡勉談話。


  他用腳後跟也能想到,他將回到福建,回到他熟悉的地方,然後帶著他的水師,哦不,是帶領大明水師揚帆起航,拓疆萬里!


  他鄭芝龍,必將成為大明盛世的重要締造者,這不僅僅是光宗耀祖,而是要永留史冊的!


  而他鄭家,可東山再起矣!

  接到聖旨后第二天,鄭芝龍就帶著鄭芝豹一起,迫不及待地趕赴京城。


  第五天傍晚,他們就快馬到了京師。


  顧不上休息,他們先直奔國公府。


  一來自然是要跟國公爺聯絡下感情,二來見過國公爺,就知道皇上究竟是怎麼打算的了。


  兩人自然不能空手去,但是知道現在國公爺不收銀子,這倒是不好辦了。


  送還是不送呢?


  商量了好一會,最終決定在長安街找了家古玩珠寶店,花了近一萬兩銀子買了一對極品玉馬和一對極品手鐲。


  這樣心裡才踏實了些。


  到了國公府已是晚飯時分,兩人因為備了厚禮所以倒也不怯,好歹一萬兩呢,國公爺賞頓飯吃也不虧他是吧?

  兩人規規矩矩在國公府門口報了家門,然後在大門外靜等管家去報。


  沒過多久,只見秦書淮笑呵呵地走了出來。


  親自來迎,給足了他們面子。


  「一官兄,芝虎兄,有失遠迎啊!呵呵呵!」秦書淮笑道。


  鄭芝龍和鄭芝虎趕緊作揖。


  「勞國公爺親自來迎,實在愧不敢當。」


  秦書淮抓著鄭芝龍的手,「一官兄掐這個點來,怕不是來蹭飯的?哈哈,正好陪本公喝上一杯。」


  鄭芝龍笑道,「不瞞國公爺,我與舍弟剛到京城,想著與國公爺也是許久未見想念地緊,就厚著臉皮來蹭飯吃了。」


  「來只管來,只不過家裡只有便飯,可不許挑。」


  「豈敢豈敢,哈哈哈!」


  一番客套,登時拉近了距離,不得不說流行於官場的這些套話還是有他存在的意義的。


  進了府中,鄭芝虎先雙手奉上一個精緻的盒子,對秦書淮說道,「國公爺,我們來的倉促,也沒帶什麼像樣的東西。又想著空著手來蹭飯又不好意思,就給夫人帶了些小物件。」


  鄭芝龍馬上補充道,「國公爺勿怪,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小玩意,看著好看罷了,不值什麼錢,可不敢壞了國公爺清譽。」


  秦書淮呵呵一笑,「一官兄好意,本公看樣子不收也是不成了。」


  鄭芝龍安了心,又說了幾句場面話。


  不多久,管家來報飯菜已經備齊,秦書淮就領著鄭芝龍、鄭芝虎一起去了膳廳,邊吃邊聊。


  由於有客,陳晴兒等人自是另在一處吃了。


  酒過三巡,鄭芝龍自然想聊點關於自己的事,好探探國公爺口風。


  說道,「國公爺,下官聽聞國公爺設計了一款叫『戰列艦』的大戰船,船上配清一色十八門紅夷大炮,呵呵,當真是令下官心馳神往哪!不知何時有緣一見?」


  秦書淮知道鄭芝龍想把話題往水師的方向引,但卻是故作不知。


  「呵呵,哪是本公設計的,本公不過是提點想法罷了。」


  鄭芝龍頓了頓,說道,「國公爺過謙了。說起來,咱大明是得有大戰船了。上個月初三,荷蘭紅毛擊沉了魁盛號一艘商船,雖然船上人被他們救起來了,但是一船的貨物沒了。而且,紅毛還要魁盛號帶錢去贖人,想想真是可惡啊!」


  鄭芝虎補充道,「是啊,消息傳來我水師學堂上下無不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即出海教訓這幫雜碎。」


  秦書淮點了點頭,「荷蘭人囂張已久,上上個月他們也擊沉過我們的商船,福建巡撫那邊交涉也是無果。另外,他們在東藩現在又在擴建港口,怕是想壟斷南洋貿易。」


  鄭芝龍道,「他們在東藩的情況下官倒是很了解,若不是劉香那走狗幫他們,他們也沒那麼快拓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秦書淮問道,「本公聽說劉香是一官兄拜把子的兄弟?」


  鄭芝龍道,「國公爺,雖說早年下官與他有交情,但他為虎作倀,不但幫荷蘭人,還劫掠我大明出海子民,下官身為大明一份子,早已與他不共戴天了!」


  「好,好極!」秦書淮端起酒杯,說道,「一官兄一身浩然正氣,本公佩服!本公相信,有此正氣的鄭大人,必不會辜負皇上、辜負我大明二萬萬子民的期待!大明萬裏海疆,就賴鄭大人這等大才守護了!來,幹了!」


  這句話就等於提前告訴鄭芝龍,皇上要重用你了!

  鄭芝龍當即起身,擲地有聲道,「若有此一日,鄭某攜兩位舍弟,願血灑洋上,我大明開疆拓土!」


  說罷,一飲而盡!


  事實上,秦書淮沒有什麼戰略能給到鄭芝龍,畢竟論海戰,他在鄭芝龍面前連小學生都算不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打打氣。


  吃完飯,秦書淮又留鄭芝龍、鄭芝虎喝茶,從水師學堂聊到南洋形勢,順便還問了下登陸作戰的要義,鄭氏兄弟自是知無不言,倒是讓秦書淮漲了不少知識。


  鄭芝龍從國公府出來時,已是快子時了。


  回來時,秦書淮也送了一個禮盒給他,說是帶給鄭夫人的。


  鄭芝龍推辭不過,回家后打開一看,見是一隻上等的唐三彩,便知道這份禮比自己的那份還重。


  他明白,這是秦書淮變向把東西退回來了。


  不禁苦笑,這國公爺真的是打算當清官了么?當初他收自己銀票時可是毫不手軟的哪!


  秦書淮當然要當清官,因為他的錢根本花不完。


  國公的俸祿,可是只比王爺低一等而已。


  而且他還有內閣武英殿大學士的俸祿、東廠督公的俸祿,以及尚未撤銷的遼東經略俸祿之類的,這些俸祿本就不算低,還比歷史上提升了三倍,可想而知加起來有多少。


  好吧,這些俸祿其實只是一部分。


  江河幫的收入,現在可一年比一年多了,幫里至少每個月會送來上萬兩銀子,供他這個幫主花銷。


  還有白蓮教也開始盈利了,他作為教主每月也能收到萬把兩銀子——不收還不行,坐鎮白蓮教的老道可每月就盼著這日子,以給教主送銀子兼彙報教務為名,好回幫里一趟呢。


  秦書淮也不知道每個月能收到多少,反正照晴兒的說法,就是一個月有好些天都在收銀子、銀票,皇上還時不時地再賞些稀奇的物件,現在家裡的錢太多都不知道怎麼花,上個月她終於試著花一百兩給自己定了身衣裳,算是體驗了把敗家的感覺,可是拿到衣服又覺得一般般,不就是絲綢的么,穿著也就那樣子。


  有一次陳晴兒把一堆銀票放床上,問秦書淮:

  夫君啊,那麼多錢咱們該怎麼花啊?


  秦書淮也有點鬱悶,是啊,這麼多錢該怎麼花呢?


  也不能玩遊戲充值裝逼,也不能打賞主播裝逼,豪宅也不能隨便買,他國公爺還得住在國公府,想買輛豪車,嗯,豪華的馬車吧,又花不了幾個錢。


  山珍海味什麼的,好像也吃不了多少錢。


  買什麼古董珍寶的話,他又不懂欣賞。


  難怪古代有錢人狂娶小妾,有錢沒地兒花,可不只剩下開後宮一條路了么?


  要不,整兩個?

  憑良心講,他確實動過這心思。


  想當初在天津遇到白蓮教柳煙姑娘時他就很有想法。


  不過想來想去,又覺得他和晴兒好好的一家子,突然多個人進來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最後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撒錢吧。


  反正看到窮人就撒點,這感覺不比吃了一頓大餐差。


  不得不說,人一閑下來就會有各種無聊的想法。


  崇禎七年六月,崇禎正式下旨調任鄭芝龍為南洋水師提督,全權節制南洋水師,併兼顧與西夷交辦外務。


  所謂的南洋水師,就是在鄭芝龍舊部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


  七月,鄭芝龍趕赴福建就任,同去的還有他的兩個弟弟鄭芝龍、鄭芝虎。


  到任后,鄭芝龍先是嚴令福建所有海商、漁民只能在規定航線通行、捕魚,所有荷蘭人不允許的航線一概不去。


  同時,他又派人聯絡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兼東藩行政長官普特斯曼,說要跟他就南洋航線進行談判。


  和歷史上一樣,傲慢的荷蘭人認為明國又想用利益換平安,之前明國放棄東藩換澎湖平安不正是這樣?


  於是,荷蘭人讓明國商人帶來一封信,要求他們在澎湖駐軍並修建港口,同時由荷蘭人壟斷大明對外的茶葉貿易,其他國家不得染指。


  而作為回報,他們將保護大明商船在南洋的通行,並且有限度地開放一到兩條被他們控制的航線——只要大明商船向他們繳稅。


  為了逼迫明國加快同意,他們於回信當日又擊沉了一艘明國商船,並且派了五艘大型戰艦在鄭芝龍親手開闢的東藩魍港外耀武揚威。


  沒想到,沒過多久,鄭芝龍竟然把魍港的戰艦全部拉回來了,連商船、小快船也不放過,統統回港。


  並且,他還跟普特斯曼回信,跟他說要的價碼太高,我朝無法承受,能否稍做調整,他好周旋促成。


  一句話,鄭芝龍慫的不得了。


  慫的連西班牙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們特地來找鄭芝龍,表示願意幫鄭芝龍和荷蘭人干一架——要知道因為荷蘭的獨立戰爭,西班牙可是荷蘭的死敵,他們在海上的競爭從來就沒停過。


  這可是歷史上都沒出現過的事情。


  西班牙人為什麼要幫大明?

  原因很簡單,鄭芝龍如果慫了,荷蘭在遠東的勢力會繼續擴大,尤其是如果他們在澎湖、廈門站住腳,那麼整個東藩海峽其他國家的船隊就不用玩了。


  西班牙人還放話,如果鄭芝龍不願意跟西班牙合作,那麼西班牙也要獲得和荷蘭同等的條件。


  消息傳到秦書淮耳朵里,把秦書淮氣夠嗆。


  我尼瑪,老子沒穿越錯吧?這是晚清還是晚明?


  不過倒也沒幹涉鄭芝龍怎麼處理,因為他知道鄭芝龍在做什麼。


  這傢伙,在等50艘戰列艦呢!

  他收縮兵力,把港口、航線全部讓給荷蘭人,這麼一來荷蘭人的戰艦勢必更加分散。到時候,他只要集中兵力就可以一擼到底。


  而且,連續的忍讓,又可以激發水師極大的憤慨。


  但秦書淮懂他,福建沿海一帶的官員未必懂。


  一直到年底,大批彈劾鄭芝龍微站退縮的奏摺像雪片一樣飛到崇禎案頭,要不是秦書淮替鄭芝龍說好話,怕是鄭芝龍這提督之位也干不長了。


  終於,崇禎七年又到了十二月。


  五十艘全新的戰列艦,全部下水了。


  清一色列裝了十八門改進型紅夷大炮,左弦八門,右舷八門,前後各一門。


  這一年,十家兵器所加上工部直屬的盔甲廠、王恭廠,足足生產了一千一百門紅夷大炮。


  而鄭芝龍得到這個消息后,已經磨刀霍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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