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八章 東廠審世子(二章合一)
這一聲巨響,使的屋外的王府侍衛紛紛沖了進來,約七八個好手團團圍住秦書淮等人。
並且倉朗朗都拔出了兵器。
陳敬噌地一下跳了起來,擋在秦書淮跟前,大聲道,「誰敢對國公爺無禮?」
雙方僵持,氣氛凝然。
孟威見狀趕緊說道,「王爺,國公爺,咱們有事說事,千萬莫要動氣。話說回來,皇上既然已經頒布了新政,規定每家多出五百畝的田地,一畝都要交一兩銀子的『額外稅』,王爺就是不賣田,一年也要交兩百萬兩銀子,這也划不來不是?」
孟威想當和事佬,因為他太清楚秦書淮的脾氣了,他要是真撕破臉,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福王的所作所為雖然孟威也看不慣,但他畢竟是皇上的親叔叔,孟威總歸不想鬧得太難看。
卻聽福王冷哼一聲,說道,「本王的田是先帝所賜,先帝未曾說要納賦,本王看誰敢來收這個銀子?」
「呵呵」,秦書淮冷笑道,「這麼說福王是要公然抗旨了?好極了!本公身為東廠督公,親耳所聞、親眼所見福王抗旨,若是聽之任之,便是有負聖託了!」
福王又驚又怒,指著秦書淮吼道,「秦書淮!你莫言血口噴人!本王何時抗旨了?」
秦書淮起身,冰冷地盯著福王,一步步逼近。
福王府的侍衛無不心驚肉跳,紛紛擋在福王跟前,卻無一人敢對秦書淮動手。
福王傻,侍衛可不傻!
誰不知道國公爺秦書淮還是武林盟主?以他的身手,便是整個王府的侍衛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對手!
福王不由地後退了兩步,因為他看到了一雙如惡狼般的眼神。
這眼神,要吃人。
不由喝道,「秦書淮,你、你敢對本王動手?!」
秦書淮終於停步了。
福王喉結下上一動。
眾侍衛也鬆了口氣。
秦書淮輕蔑地一哼,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王爺放心,要動王爺需皇上聖裁,本公今日不會拿你。不過,兩個世子可沒這麼大面子了。本公現在要帶他們回東廠,好好審審他們是如何公然殺人,又是如何參與福王府聯合各路藩王共同抗旨,意圖顛覆新政的!你放心,東廠有的是手段,保管不會委屈了兩位世子。」
福王驚得臉色微白,又氣得渾身微顫。
指著秦書淮怒罵道,「姓秦的,你敢!告訴你,只要這天下還姓朱,我們朱家的家事就輪不到你一個臣子來管!手伸得太長,小心引火燒身!」
秦書淮仰天長笑。
「本公為大明出生入死,縱敵千萬亦敢取上將首級,審理區區兩個世子有何不敢?聽好了,本公身為東廠督公,現在就去提刑衙門提審兩位世子!王爺若是不服,可派人去提刑衙門搶人,看有幾個能活著回來!」
一番話聲色俱厲,重如炸雷,聽得眾人無不心頭一顫!
秦書淮說罷,大袖一甩出了門去!
王府侍衛雖聚集屋子內外,卻只得乖乖讓道,無一敢動!
福王捂著心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忽然身子一斜,倒了下來。
身邊的管家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扶住,然後沖侍衛大喊,「快,快去拿護心丸!」
出了王府以後,孟威趕忙問道,「國公爺,咱們真打算拷問世子?」
秦書淮黑著臉反問,「老孟,你到底站哪頭的?」
孟威愣了下,然後說道,「國公爺,你就莫說這話了。你知道的,事情鬧大皇上那邊也不好看。你說你嚴刑逼供世子,回頭又給福王扣上勾結各地藩王的重罪,皇上明知道那是你編造的,但如果真呈上去廷議了,你讓皇上辦是不辦呢……」
「你就是個和事佬!」秦書淮怒氣沖沖地說道。
孟威苦笑了下,「屬下就是這麼個性子了。既希望國公爺能順順利利把事辦了,又希望國公爺不要得罪太多人,尤其是福王這種皇親國戚。」
孟威還有半句話沒說,那就是他怕秦書淮辦了福王,消息傳開會引整個皇室警覺,到時勢必有大批皇室宗親向皇上或進讒或施壓,會導致皇上的疑心病又起,甚至與秦書淮對立。
那大明就又要亂了。
所以他希望以溫和的方式推行新政,尤其是對於這些王公貴族。
秦書淮聽完卻更是惱火,厲聲道,「老孟,你以為新政是請客吃飯嗎,還由得什麼人說個不字?新政是皇命,既是皇命,那就違抗者死!福王要是敢冥頑不靈,本公勢必抄他滿門,你且看著!」
說罷,拂袖而去!
秦書淮怒的是孟威跟了他這麼久,卻還說出這種話來。
新政若不抓住眼下這最好的時機雷厲風行地推下去,過段時間勢必困難更大,而拿福王殺雞儆猴正是應有之意。
可惜孟威連這都不明白。
明明是個不怕死的好漢子,便是在千軍萬馬前都不曾皺下眉頭。這樣的漢子,卻在福王這種所謂的權貴面前有一種天生的奴性,認為他們本來就高人一等,凡事皆可與百姓不同。
如果這也算是「忠」的一種,那麼秦書淮怒的就是這種愚蠢的「忠」!
孟威大驚,追上去喊道,「國公爺……」
陳敬趕緊拉住孟威,低聲道,「老孟,先別說了!」
孟威怔怔地看著秦書淮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秦書淮回到客棧,賴三兒、孟虎、張嘯立即過了來。
賴三兒一臉賤笑地說道,「幫主,那啥,俺還要繼續躺著演屍體不?」
「演個屁!」秦書淮陰冷地說道,「你去找王勝,要他帶齊東廠番子過來,現在老子要查福王府謀反一案!玩橫的?老子特么怕過誰!」
賴三兒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摩拳擦掌地說道,「乖乖,福王要謀反?不得了不得了,那咱們得趕緊替皇上清理逆賊啊。好,俺現在就去找王勝,俺知道他在哪,嘿嘿嘿。」
孟威見秦書淮真打算這麼幹了,不禁又道,「國公爺,三思啊!」
秦書淮冷聲道,「孟威,剛才本公說的還不夠清楚么?」
這是他第一次對孟威說這麼重的話。
孟威見狀,只好不再作聲。
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竟沒有一人想勸秦書淮。
似乎在他們看來,秦書淮這麼大張旗鼓地弄冤案來陷害福王,並不是什麼大事……
或者,在他們看來,秦書淮做什麼都是對的。
就連從大內出來的孟虎,以及平常就穩重的張嘯都是如此。
他們,心裡都是怎麼想的呢?
孟威看著賴三兒興沖沖地跑出去,忽然又升起一股奇怪的念頭。
或許,國公爺真的是對的呢?
賴三兒很快找來了王勝,以及王勝手下的二十幾個東廠番子。
隨後,秦書淮帶著他們,氣勢洶洶地趕到了提刑衙門。
不廢話,直接入大牢,提人。
王勝問道,「督公,咱們是文審還是武審?」
秦書淮道,「如何文審,如何武審?」
「文審嘛,咱們就審他個幾天幾夜,用木棍把他眼皮子撐開,用冷水澆他頭,總之不讓他睡覺。至於武審嘛……」
王勝說著抬出一個箱子,打開后,裡頭都是血跡斑斑,閃著寒光的刑具。
秦書淮冷哼一聲,「武審是不是快些?」
王勝陰冷一笑,「督公明鑒!武審是最快的了!」
「那還等什麼?」
「屬下明白了!」
朱由崧、朱由樺不由大驚。
「秦書淮,你敢對我們用刑?」
「秦書淮,我們是世子,福王府的世子,你敢對我們用刑?」
秦書淮背過身去,說道,「兩位世子,別怪本公心狠,要怪就怪你們的爹不拿你們的命當命看!王檔頭,開始吧,本公想快些審出來。」
王勝馬上說道,「兩位世子,據我們東廠所知,自皇上頒布新政之後,福王一直心有不滿,數月來一直在串聯各地藩王,意圖謀反,可有此事?」
朱由崧、朱由樺這下驚得面無人色。
他們本以為是審他們失手殺人一案,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變成了「謀反」!
失手殺人,以他們的身份必不會死。但是「謀反」,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沒有,絕對沒有!胡說八道,這是污衊!」朱由崧大喊。
王勝呵呵一笑,「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說。沒關係,我帶你們好好回想下,到底有沒有這事!」
很快,慘叫聲起。
殺豬般的慘叫。
恐怖,刺耳。
秦書淮、孟威、張嘯都背著身,不想看。
孟虎和賴三兒則看得津津有味。
大約過了一刻鐘,慘叫聲漸停。
顯然,兩人都昏了過去。
王勝麻利地拿起一張已經寫好的供狀,然後抓起兩人手指,在血淋淋的傷口上抹了一通后,分別在供狀上蓋上手印。
然後笑呵呵地遞到秦書淮手裡。
秦書淮看了下,輕笑道,「這麼快?」
王勝道,「回督公,對付這種頑固分子,這是最快的辦法了。」
秦書淮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心道,真特么夠利索的……雖然想改革廠衛,但有時想想他們還真好用啊!
秦書淮把供狀交給孟威,說道,「把這個給福王送去。對了,把大世子也給送過去吧,看他挺疼的。」
孟威愣了下,但還是接過供狀,然後背起渾身是傷、已經昏迷的大世子出了去。
福王府。
福王看到血淋淋的朱由崧以及那份供狀后,差點昏厥過去。
他怎麼也想不到,秦書淮竟然敢真的對他兩個兒子下手。
更誅心的是,他竟然真的要屈打成招,辦出福王府謀反的冤案!
這、這簡直無法無天了!
讓下人把大世子扶回房間后,福王立即大喊,「來人,來人!把侍衛統領叫過來!」
他咽不下這口氣,要帶齊人馬去找秦書淮報仇!
管家連忙上來勸道,「王爺,三思啊!」
福王一腳踹在他身上,罵道,「人家都騎在本王頭上了,這個時候你讓本王三思?」
歷史上,福王確實非懦弱之輩。史載他曾親自拿著長矛跟李自成的兵干過——雖然結果是被人家干翻了。
管家忠心耿耿,不顧疼痛起來說道,「王爺,你現在去就坐實了造反之名啊!王爺想想,您是第一個不服新政的,隨後其他藩王也對新政置之不理,那秦書淮就算坐不實您謀反之罪,但說您串聯各地藩王共同對抗新政總可以吧?王爺,您忘了串聯藩王,那可也是死罪啊!」
確實,自成祖以來,大明最忌諱的就是藩王勾結。別說勾結,大明律規定,就算是一個藩王擅自進入另一個藩王的地盤,都會立即被視同謀逆,可滿門抄斬。
管家又道,「王爺,那姓秦的敢如此膽大妄為,您就不想想背後是誰在支持他嗎?是皇上啊!」
福王一怔。
他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了。
秦書淮敢如此強橫,原來是崇禎的授意。
自己那個向來優柔寡斷的侄子,大明朝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皇帝,推行新政的意志原來是如此堅決。
他要推的是全天下的新政,沒有任何皇親國戚、高官功臣可以赦免,即便是他這個叔叔都不能例外。
管家繼續說道,「王爺久居王府,興許不知道吧?那秦書淮和皇上平日里是稱兄道弟的!秦書淮不只是大明的功臣而已,說句誅心的話,他如今……如今的權勢便是皇上都要忌憚他三分!他若硬說王爺是謀逆,王爺八成就是謀逆了,誰都別想給王爺翻案啊!」
這時,一直沒回去的孟威說道,「王爺,管家說的極對。在下也勸王爺忍了吧。沒了那些田,王爺依然不愁榮華富貴。但惹惱了這個國公爺,王爺怕是會很麻煩。」
福王站了很久,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說道,「去,把秦書淮叫來!就說,本王……鼎力支持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