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倚天劍先替你保管了
唐景瞬間驚醒。
手飛快地按向床邊,卻驚見倚天劍已然不見。
背後一涼。
再看,見床邊坐著一人。
面容枯瘦,雙目深陷,披著一頭棕色的長發,下巴上一抹山羊鬍,有巴掌長。窗外陽光正甚,他背著陽光,一臉陰影,看上去殊為可怖。
秦書淮越發心驚,自己雖然重傷,但易陽真氣至少已經恢復一半,便是在睡眠中普通高手也休想近身。
此外,小院內外也至少有二三十好手護衛。
然而此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進自己房來,修為是何等的恐怖!
不由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並未回答,卻是專心致志地把玩著已經落入他手的倚天劍。
輕輕地撫摸劍鞘,手又微微一動,長劍瞬間出鞘半截。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地在劍身上彈了一下,長劍驟然抖動,發出一陣悅耳的蜂鳴。
微微一笑,「好劍,難怪可以斬殺那麼多豪傑。」
秦書淮坐直了身子,再問,「閣下究竟是誰?」
「呵呵」,那人又是一笑,「秦盟主怕了?」
秦書淮鎮定了下心神,平靜地說道,「前輩能悄悄進得在下房中來,若要殺在下怕是早動手了。既然沒動手,在下又有何可怕?」
心中卻道,倚天劍都在你手裡了,你說老子怕不怕?
卻聽那人道,「那倒也不盡然。我叫醒你,興許只是想在你臨死之前跟你說幾句話呢?」
秦書淮喉結上下一動。
膀胱抖生一股尿意。
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人是女帝的人,那麼他必殺自己無疑。
另一種可能,他是魔教的人,那自己還有迴旋餘地。
他強自鎮定了下,盡量不動聲色地說道,「那麼,前輩想跟在下說什麼呢?」
那人面無表情地說道,「一年前,有個人曾在秦幫主新婚之夜,問過秦幫主一個問題,不知道秦幫主還曾記得否?」
秦書淮怔了怔,當日和自己說話的,不就是沈溪么?他知道這事,那想必就是魔教中人了。
功夫好成這樣,又從來沒見過,那麼這人是誰?
難不成就是魔教教主燕無月?
心中越發驚詫。
沉吟了下,說道,「那人應該是沈溪前輩吧?當晚他問在下的問題,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問在下是否願意問鼎天下。」
「沒錯,那麼你現在有答案了么?我很想聽聽。」
秦書淮心道,這話多半是道送命題啊。
燕無月不殺自己,是不是想確定自己願不願意取代崇禎,重新立國?魔教向來以助賢者得天下為使命,如果自己說想當皇帝,他們是不是就會幫自己?
這個很有可能,因為吳烈也曾經表達過類似的想法。
也就是說,如果想保命,那就得說自己想當皇帝,然後再說一堆願天下太平、百姓安寧之類冠冕堂皇的話,這樣燕無月可能不會殺自己,而且還可能會幫自己——畢竟魔教那邊有大把人在說自己好話,都認為自己能當一個好皇帝。
但問題是,一旦跟燕無月說了這話,就如同跟魔教簽了契約,他日如有反悔,魔教必然不肯罷休,就連燕悔之、沈溪他們也不會罷休,這會讓局勢更糟。
愚弄他們的教主,這是何等的大罪?
那麼不說呢?想必燕無月會一劍殺了自己吧?非友即敵,絕不會留一個勁敵在世上。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覺得哪裡不對。
燕無月會親自跑來,向自己打聽這麼點事情?他有這麼閑?
再說了,嘴長在自己身上,自己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燕無月難道為了一句未必是真的話,專程跑一趟?
而且,據燕悔之說,燕無月練了什麼天地功之後,性情大變,極為乖戾暴躁,但這人卻看上去一片淡定冷漠,絕非暴躁之人。
他不是燕無月,那會是誰?
秦書淮瞬間想到一人。
魔教右護法梅印之?
從修為上來說,確實也只有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這屋。但問題是,他不是被關在昆崙山么,難道已經放出來了?
如果他是梅印之就好辦了。如果魔教教主想殺自己,必然會派趙無痕來。既然派梅印之來,就是擺明了不想殺自己。
如果他不是受燕無月指派來的,那就是燕悔之派來的,那就更不用怕了。
秦書淮稍稍定了定神。
「怎麼,你到現在還沒答案?」
「不是,在下是在想,這個答案路人皆知,前輩何以專程跑來問一遍?」
「我想知道。」
秦書淮微微一笑,「前輩可是日月神教梅護法?」
心道,以梅印之的身份必然不會說謊,就算他不想承認,也只會默認。
那人沒有溫度地一笑,「秦幫主果然聰明。」
秦書淮心裡大定。
「那梅護法以為,在下要不要當這個皇帝呢?」
梅印之輕哼一聲,「說來說去,還是不想說吶。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秦書淮平靜地說道,「劍在梅護法手上,梅護法若想殺我,我說什麼也沒用,不是嗎?」
「哼,倒是條漢子。有這膽量,就當開天闢地,另造出個乾坤來。」梅印之自言自語了一句,又道,「行了,我來是與你說一聲,如今你的對手就只剩下我教了。我教教主想見見你這大明之妖,你明日就出發吧。」
秦書淮眉頭一皺,「梅護法……」
梅印之卻拂袖起身,順便拿了倚天劍。
「這把倚天劍本護法先替你保管了,等你來了蘭州,如果還能活著回去,一併還你。」
說罷驟然一閃,躍出窗外。
悄無聲息。
秦書淮起床開門,只見門口兩個親衛睜著眼睛,就像沒事一般站著。
輕輕推了下他們,他們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已經死了。
再看院子里的另外四五人,也是這般死法。
好利落的身手,好強悍的手法!
這人雖是右護法,但修為可能比左護法趙無痕還強。
這時,汪大童進來了。
看到院內侍衛都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忙問,「秦老弟,這是怎麼了?」
秦書淮嘆了口氣,「讓人把他們埋了吧。」
汪大童大驚,「哪路高手乾的?你沒事吧?」
「我沒事。」頓了頓,秦書淮道,「對了,汪幫主,抓到周延儒了嗎?」
「正要跟你說這事呢,周延儒抓到了!不過可惜,咱們抓那個暗雲宗好手的時候,忽然跳出來一個獨臂的高手,把他救走了。」
「獨臂?」
「對,獨臂人,蒙著面,看不出面容。我和他對了一掌,他的內力不在我之下。」
秦書淮皺了皺眉,說道,「那先不管他了。把周延儒和曹國彰關到可靠的地方,嚴加看管。」
「放心吧。對了,你的傷如何了?」
「應該還需四五日才能復原吧。」
汪大童又道,「對了,你真的沒事?那高手是什麼人?」
「先不說這個,咱們還是把蜀中的事情先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