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蜀王朱至澍
想想趙鐵柱的屍體就這麼放著,回頭難免被人發現,於是秦書淮打算先帶著走。
拿起趙鐵柱的銀槍,再背起他,秦書淮隨即暴起,幾個起伏后,就落到了方才趙鐵柱所說的那個屋頂上。
落地的時候,因為背著一個人,所以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好在院子里的守衛沒在意。
不過秦書淮還是驚出一聲冷汗,心想一會兒可不能再背著屍體出王府了,要不很容易被府里的高手發現。
放下趙鐵柱,他把耳朵貼在屋頂上,側耳傾聽裡頭的動靜,不過並沒有聽到什麼。
但是秦書淮推斷趙鐵柱應該不敢胡說,因為這是很容易驗證的事情。
所以底下應該就是蜀王朱至澍的所在。
他趴在屋頂觀察了下院子,只見院子里約有十二三人站在各處守衛,而且門口應該也有人把守,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進朱至澍的屋子也是極難。
想了想,他決定從屋頂下去。
不過,要從屋頂悄悄下去,需要先把瓦片揭去,而這樣屋裡的人不可能不發現——瓦片移動的聲音很脆,屋子裡的人肯定會聽到。
那就只有等,等朱至澍睡著以後再動手。
屋裡的燈光透過窗戶,微弱地灑在屋檐下。
秦書淮趴在屋頂,耐心地等著。
燈一直亮著,似乎朱至澍無心睡眠。
也對,如果這種時候他還能呼呼大睡,那可真就是沒心沒肺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子夜過後,房間的燈終於滅了。
秦書淮不敢輕舉妄動,在屋頂又足足呆了一個時辰,直到丑時。
心想,這個時候總睡覺了吧?
麻蛋,他不睡著我都要睡著了。
於是在屋頂處找了個離房間門最遠的地方,開始輕手輕腳地掀瓦片。
為了避免被底下的守衛聽到,他幾乎是一寸一寸地移動瓦片。而要挖出一個能容納他下去的洞口,至少需要移掉四十塊瓦片。
足足移了半個時辰!
終於夠他鑽下去的了。
他悄無聲息地落入房間。
借著從屋頂漏下來的微弱月光,他看到一張深紅色的大床,於是悄悄走了過去。
蜀王鼾聲如雷。
秦書淮輕輕地摸到他的身體后,迅速地點住了他的穴道。
又在床邊摸了摸,確定只有朱至澍一人,而沒有侍寢的妃子。
看起來蜀王最近很焦慮,所以這方面的興趣缺缺。
搞定之後,秦書淮大大方方地點了燈。只要他不在窗口亂晃,外邊的侍衛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的。
隨後,掐了掐朱至澍的人中。
朱至澍醒來,驟然看到一個身穿夜行衣之人,正想大喊「有刺客」,卻發現怎麼也喊不出,而且身體也動不了。
朱至澍異常驚恐,額頭冷汗涔涔,呼呼地喘著粗氣。
秦書淮輕聲道,「王爺莫慌。下官龍虎將軍秦書淮,奉皇上之命,特來搭救王爺!」
朱至澍的眼睛越睜越大,不敢相信地盯著秦書淮看。
秦書淮就拿出一道聖旨,打開后舉在朱至澍眼前,讓他細細地看。
為了效仿三邊奪權之策,崇禎也給了秦書淮一道與當初類似的聖旨,大意是讓他總督川、貴、湖廣軍務,兼代天巡撫川、貴、湖廣,這樣他收當地衛軍的兵權就名正言順了。
朱至澍作為蜀王,見過的聖旨無數,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道聖旨不假。
他眼神中的驚恐之色,瞬間被一片歡欣鼓舞所取代!
皇上派人來救他,就說明皇上沒有忘記他!
而且皇上派的還是龍虎大將軍、安國公親自來救!
有他在,自己必定能活著出四川了!
秦書淮收起聖旨,又道,「王爺,下官現在解了你的穴道,你一會切莫叫喊。若是被人知道下官來了你的屋中,恐引起曹國彰懷疑,到時候不但殿下有性命之憂,下官的平川之策也會毀於一旦,殿下明白?明白的話,請眨眨眼睛。」
朱至澍飛快地眨了好幾下眼睛。
秦書淮就解開了朱至澍的穴道。
然後沖朱至澍拜道,「下官秦書淮拜見蜀王殿下。」
朱至澍慌忙扶住秦書淮,低聲道,「國公爺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放眼大明,現在除了崇禎,也沒人再敢受秦書淮一拜了。
更何況他是來救朱至澍的。
不過這麼一來,朱至澍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了。
說道,「國公爺,你可算來了!本王身為蜀王,眼看四川陷於東林賊手卻無能為力,當真心急如焚。若是國公爺今夜不來,本王打算明日就去巡撫衙門找曹國彰,手刃這個國賊!本王縱使死,也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川地落入賊人之手!」
一派大義凜然的樣子。
他當然得這麼說了。
秦書淮是崇禎跟前的紅人,他這話說給秦書淮聽,也是說給崇禎聽,不這樣怎麼表達他為皇上守土衛國的拳拳之心?
反正現在這話不說白不說。
秦書淮只好一本正經地配合他,說道,「王爺大義,下官欽佩之至!此番義言,下官回京后一定如實稟告皇上,不枉王爺對皇上、對朝廷的一片赤忱之心。」
朱至澍感激地對秦書淮抱了抱拳,說道,「多謝國公爺了!」
眼下,能讓他逃脫失地之罪的,也就秦書淮一人了,所以朱至澍對他客氣備至,幾近討好。
有人說蜀地之失,關他這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何事?
當然有事!誰讓你是王爺?你封在蜀地,享盡榮華富貴,就要代天子守一域。蜀地存,蜀王存,蜀地失,你蜀王也別想好過。歷史上張獻忠入川后,朱至澍就攜嬪妃、家眷等自殺了。
頓了頓,朱至澍又問道,「對了,國公爺深夜來訪有何吩咐?但凡本王能做的,只要國公爺發話,本王萬死不辭。」
「吩咐不敢當!」秦書淮道,「不過確有要事請王爺幫忙。」
「國公爺且說。」
秦書淮想了想,先問道,「王爺可知,如今成都城的安危繫於何人之手?」
朱至澍沉吟了下,說道,「內城在曹國彰弟弟曹國清手裡,外城在曹國彰親信吳玉田手裡。」
秦書淮再問,「曹國清的兵多還是吳玉田的兵多?」
「自是吳玉田兵多,吳玉田手上有五萬大軍,而且頗為能打,遠勝於曹國清的兵。」
「王爺明鑒!所以,如今成都城的安危,歸根到底是在吳玉田手裡,是否?」
「是,國公爺說的對。」
「那麼只要吳玉田棄暗投明、歸順朝廷,可否擒了曹國彰、周延儒二賊?」
朱至澍不假思索地說道,「自是可以!只要有吳玉田的五萬精兵,殺入內城捉拿曹、周二賊就易如反掌!」
不過說完后,他又皺眉道,「只是,那吳玉田是曹國彰的心腹,他肯效忠朝廷嗎?」
秦書淮不容置疑地說道,「蜀王不必擔憂,吳玉田是個明白人,他知道蜀中是無法與朝廷抗衡的,因而他一早就答應了下官,到時只要下官一聲令下,他便殺入城中,捉拿國賊!」
他故意先說吳玉田已經答應了,以防止朱至澍不必要的焦慮。他要是一想太多,很多事可就充滿變數了。
朱至澍果然大喜,說道,「如此甚好哇!國公爺果然好手段!只要說服吳玉田歸順,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對了,你們打算何時動手,本王應做些什麼?」
「王爺莫急。」秦書淮又道,「眼下吳玉田的家眷掌控在曹國彰手裡,吳玉田擔心一旦他攻向內城,曹國彰必然對他家眷不利,這也是人之常情。因而,咱們需先救他的家眷出來,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
朱至澍臉色微微一變,皺著眉頭說道,「那……如何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