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城南
將軍府內。
一個探子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李自成，「闖王，不好啦闖王！七郎、七郎也反啦！」
李自成聞訊大驚，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一股涼意從他腳底竄了上來。
沉吟了下，他忙問道，「可通知白九兒和衝天柱了？」
那探子忙道，「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來問闖王，要不要通知他們？」
李自成點了點頭，「做的好。」
如果那名探子提早去通知白九兒和衝天柱，那這兩人就有充足的時間考慮，很可能就不會去北門，甚至也選擇投降了。
但是如果不通知，讓兩軍接觸，他們就一定會打起來。原因很簡單，因為白九兒和衝天柱的不少部下都是他李自成的心腹。當初各路流寇都尊高迎祥為盟主，高迎祥為了顯示盟主的威望，曾援助各路流寇不少兵械，又派人去幫忙整訓士兵。李自成借這個機會，在各路流寇中間秘密培養了不少心腹，以加強他對各路流寇的控制。
白九兒手下的那名副將就是李自成的心腹之一，他見白九兒猶豫不決，就果斷替他做了決定，從而引發了雙方的大戰。雖然並非每個李自成培養的心腹都有勇氣這麼做，但是在那種局勢下，只要有一人出來做導火索，就能迅速點燃戰火！
李自成預計現在雙方已經開戰了，於是立即下令，「去，找李過，讓他帶五千人前去增援！另外，讓城西的黑煞神帶他的九千人也過去！告訴他們，只要能保住北門，本王包他們三年糧草！」
那人拿著李自成的手令飛快地跑出去了。
李自成頹喪地坐在木椅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心裡極度不安。在他心裡，還有一件最擔心的事。
沒過多久，他最擔心的這件事就證實了。
「報！闖王！李昌也反了！他打開了城門，讓官軍進來了！」
李自成這次沒有站起來，整個人就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渭南城北！
白九兒和衝天柱在猝不及防中，與劉國能部和七郎部展開了激烈的大戰。因為前期劉國能部和七郎部已經提早展開進行了包抄，而且劉國能部的兵明顯比白九兒和衝天柱的更加訓練有素，因此白九兒和衝天柱大處劣勢。
打了一會兒，後頭的李昌也帶著嫡系部隊沖了上來。他和劉國能、七郎一樣，為了向官軍納投名狀，表明自己投誠的決心，跟白九兒和衝天柱拼起了老命，打得那叫一個狠！
雙方士兵原本都聚在一起，只好一邊打一邊展開，很快整個北城的每個街道、每塊空地、甚至居民的院子里都成了戰場。百姓們都緊閉門窗，聽著外頭震天的喊殺聲，看著從窗外映進來的點點火光，他們只能躲在家裡瑟瑟發抖！
慘烈而混亂的廝殺！白九兒和衝天柱總共一萬八千人，數量上遠遠少於總計有近四萬的劉國能、七郎、李昌的聯軍，因而很快就被包圍了。
殲滅白九兒和衝天柱所部只是時間問題。
而與此同時，官軍仍在絡繹不絕地湧入城中。除了在東、西、南三面各留四千人繼續攻城外，其餘官軍兩萬四千左右官軍，已經都拉到了北門，從北門魚貫而入。
官軍進城之後，並沒有去理白九兒和衝天柱，而是直插前方，在離北城牆四裡外布下口袋陣，就等著李自成的援兵過來！
城南，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帶著五千精兵快速往北行進。卻在此時，有一人趕來大喊，「李將軍，李將軍留步！闖王有令！」
李過立即命大軍停下，卻見那人跑來說道，「李將軍，北門守將李昌已降！闖王讓你速去城南集結！」
李過大驚，立即命士兵轉向，回城南！
而城西出發的黑煞神就沒那麼幸運的，因為他的駐地離城北太近，李自成派去的傳令兵沒能及時追到他，很快他就進入了官軍的口袋陣！
被調來指揮這次巷戰的張嘯一聲令下，官軍立即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將黑煞神的九千人包圍地嚴嚴實實！
隨後，屠殺開始！
李自成匆匆從將軍府中出來，帶著一隊親衛趕向城南。
此刻他的心情極度陰鬱。原先在城內，有他三萬八的嫡系部隊，有劉國能一萬五大軍，以及各路友軍的五萬多兵馬，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守住渭南。然而因為劉國能的反叛，不僅少了他手下的一萬五兵力，而且導致五萬多各路友軍要麼投降，要麼被圍殲。
打到現在，他還能指揮得動的，就只有自己的嫡系部隊了。而這三萬八的嫡系部隊，在守城戰中已經損失了近萬，被李昌帶走了八千，現在只剩下了兩萬。
李自成心裡很清楚，自己大勢已去！此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南門突圍——因為渭南城沒有出城的密道。
而在僅剩的兩萬士兵之中，還要留出至少八千在各處城頭繼續與官軍作戰，以拖住官軍的兵力，他能帶走的，最多也就一萬出頭。
李自成跨上戰馬，留戀地看了將軍府最後一眼，然後狠狠一抽馬鞭，朝南門而去。
一萬就一萬，我李自成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的！
李自成帶兵來到城南，此時城南不算城頭上的兵，在城下已經聚集了八千多人。李自成沒時間再等了，他知道城北的那些雜牌部隊是擋不了多久的。
他立即對南門守軍說道，「開門，本王要親自出城，與他們決一死戰！」
守門的流寇一個個都瞪大眼睛看著李自成，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自成拔出腰刀，指著他怒吼道，「本王說開門，聽到沒有！」
眾流寇這才七手八腳地打開城門！
李自成舉刀一揮，沖身後眾人喊道，「眾將士，隨本王衝出城去！」
這八千多人中，有四千騎兵——城內的所有騎兵都在這裡了！
城外的官軍意外地看到城門竟然自己開了，頓時下意識地往裡沖！不過，他們遇上了狂奔而來的騎兵，頓時死傷慘重。
李自成在騎兵的保護下，順利出城。
此時，在進攻的南門的官軍，只有四千不到，面對擁有四千騎兵的李自成八千大軍，束手無策！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這八千大軍出城之後，並沒有與官軍多做糾纏，而是直奔西面而去！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