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總督府內
冬天天黑的早,酉時三刻,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故關軍大營內,來了近百個身穿明軍制式盔甲的漢子。乍一看以為他們是普通士兵,但若湊近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步伐輕盈,氣息渾厚,一看就是練家子好手。
進了大營,他們立即趕到賀虎臣居住的帥帳附近,然後脫了盔甲,換上黑色的窄袖衣,拿出各自拿手的兵器,接著又全部鑽進了緊挨著帥帳的幾個營帳之中。
除此之外,不知從哪又來了一匹精壯的弩手,足足有五百左右,分開埋伏在帥帳外百米遠的地方。
帥帳三百米內的守衛也全部都換了,換成了從故關軍從抽調出來的最為精壯和能打的士兵。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戌時三刻的來臨。
賀虎臣安坐賬內,依然看著他的《王文成公全集》。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他不過是個道具而已,這裡既不用他指揮,也不用他負責,他也樂得清閑。
權謀之斗,向來不是他的興趣所在。
暗雲宗宗主譚望斯坐在一個營帳之內,冰冷的青銅面具後頭,是一張更加冰冷的臉龐。
他的手上,立著一把手掌寬、半人多高的大刀。此刀重達一百八十斤,相當於一個壯漢的重量。對於武林中人來說,要舞動這樣的刀並不難,但要將它用順手,變幻出複雜詭異的刀法來,卻沒有幾人能做到。
譚望斯一動不動,宛若雕像。
上次與東廠之戰,他本以為勝券在握,卻足足損失了近三百精英,宗門元氣大傷,遭到了周延儒嚴厲的訓斥。
這次,他帶了宗門裡僅剩下的一百好手前來支援三邊,發誓要親手殺了秦書淮,以重新換回老師周延儒的信任。
整個故關軍大營嚴陣以待,氣氛凝重而肅殺。
只是他們還不知道,秦書淮根本不會來。
他當然不會來,因為此刻,他已經到了城外了。
武原大營之內。
大營的寨門緊閉,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違令者斬。
營內,所有士兵已經悄悄集結完畢,隨時待命。
現在武原大營里的最高統帥是李敬亭,協助他的有張嘯、陳敬等人。
這三人聚集在帥帳之內,神情都十分凝重。陳敬更是不停地出門看天色,以確定時間。
「幫主他們已經進城了吧?」陳敬打破了沉默。
張嘯點了點頭,說道,「應該進了。」
「咱們什麼時候出發?」陳敬又道。
張嘯不耐煩地說道,「再等等。」
沒過多久,陳敬又問,「大概還有多久。」
張嘯瞪著眼說道,「你等著就是了,問這麼多作甚。」
陳敬被罵的啞口無言,只好坐到一邊。
李敬亭微笑著上來打圓場,「陳敬,不要急,想想你姐夫十六歲的時候,殺伐氣度是何等的從容,你應該跟他學學。領軍打仗咱都不懂,聽張嘯的就是了。想必少保也已經都跟他安排好了。」
太原城外。
秦書淮、孟虎、賴三兒三人穿著夜行衣,蒙著面,來到了城牆之下。
城牆上有士兵來來回回巡邏,所以他們耐心地等待時機。
賴三兒發現秦書淮手上的劍換了一把,於是輕聲問道,「幫主,你怎麼換了一把劍,哪來的?」
「撿的。」
「嘿嘿,那俺也想撿一把,這劍一看就不是凡品。」
「少廢話,準備上牆了。」秦書淮輕聲道。
越城牆這種事已經做過無數遍了,所以他們駕輕就熟。
按照老規矩,秦書淮先上,到達牆垛上后,他迅速甩出幾粒石子,打暈幾個負責巡邏這段城牆的士兵。
之後,孟虎拉著賴三兒也上了城牆,之後三人從容越下。
在夜色的掩護下,他們一路疾行。
很快來到了總督府附近。
按照計劃,秦書淮一人為刺客,負責刺殺楊鶴。而孟虎和賴三兒作為接應,萬一秦書淮行動失敗,他們就在外邊製造混亂,吸引總督府里的兵,好減輕秦書淮壓力,方便他脫身。
孟虎和賴三兒來到總督府牆外,暫時隱蔽。
秦書淮則開始找最佳的翻牆地點。
三邊總督府極大。從外到內,分大門、儀門、大堂、二堂、官邸、上房五進院落,配以左右廂房耳房,外加東花廳、外籤押房等建築一應俱全,總督在裡頭辦公、生活兩不誤。
那麼問題來了,這麼多屋子楊鶴在哪呢?
秦書淮承認自己是個鄉巴佬,分不清哪是總督官邸哪是衙署大堂。想來想去,覺得總督府跟其他府衙的布局應該差不多,都是坐北朝南,然後南面為前堂,是辦公的,北面為後堂,是居家的。
於是他悄悄來到總督府西北角的牆外,輕輕躍上高牆朝里看了看,發現七八個巡邏兵剛剛走過,此時正背對著自己,於是又輕輕一縱跳上了屋頂。
如今他的踏雪無痕已經到了六層,加上有易陽真氣加持,因此落到屋頂之後悄無聲息。其實別說是落在屋頂,就是落在雪上也幾乎沒有多少痕迹了。
他趴在屋頂,側耳傾聽裡頭的聲音。對於小成境圓滿的他來說,裡頭只要有一些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聽了一會,沒有聽到聲響,於是他又往前走了數丈,再次傾聽。
運氣不錯,他果然聽到了楊鶴的聲音。
屋子裡,楊鶴、王涵年正坐著喝茶。
「楊督,估計再有兩刻鐘的時間,秦書淮就該到故關大營了。」王涵年笑呵呵地說道,「過了今晚,這小子就該知道年輕的代價是什麼了!」
楊鶴依舊綳著臉,說道,「先別說的這麼絕對。這小子詭計多端,不踏入故關軍大營我們都不能放鬆警惕。」
「呵呵,楊督太高看他了。這小子下官與他打過交道,恕下官直言,他還太嫩了!」王涵年洋洋得意地說道。
楊鶴沒好氣地看了眼王涵年,不由一陣腹誹。這老小子自從在城外斥退秦書淮后,表面上總說沒什麼,但明明是把此事當成了他一生的得意之作了,一有機會就拿出來說,當真是聒噪。
秦書淮在上頭聽得也是差點忍俊不禁。
他將手輕輕地按到了劍柄之上,正要拔劍破頂而入之時,忽覺背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