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波詭雲譎
楊鶴的話音剛落，王寶昌就臉色發白地跑了進來。
說道，「楊督，楊督不好了！武原大營被、被秦書淮奪了！我質子王成策被殺，咱們還有幾個副將、參將……」
「好了好了，本督都已經知道了！」楊鶴怒道，「走，去議事廳，看看該怎麼辦吧。」
兩人快步走到議事廳，關上門，然後立即商討對策。
王寶昌先說道，「楊督，據裡頭的人說，這個秦書淮並不是只來巡視三邊，協理剿匪這麼簡單。他的聖旨里還有一條，說是皇上授予了他專斷之權，他的決斷即是聖裁啊！」
楊鶴眉頭驟然一鎖，冷聲道，「這麼說來，他這麼做是皇上授意的？」
王寶昌道，「那也未必吧？皇上只說予他專斷之權，可沒說讓他收兵權啊！」
楊鶴毫不留情地喝道，「糊塗！皇上能在聖旨里說要收我們的兵權嗎？那和直接撤了我這個總督有什麼區別？此事若不是皇上指使，諒他秦書淮也不敢這麼大膽子奪武原大營的兵權！」
王寶昌驚道，「真是皇上授意的？這、這皇上到底要幹嘛啊？咱在三邊拼死拼活給他守天下，他倒好，在背後捅我們刀子？要收兵權他倒是明說啊，來道聖旨，就說咱剿匪不力革職查辦，倒也痛快些！」
楊鶴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心道這王寶昌忠誠是忠誠，就是腦子笨了點，很多東西都看不穿！
現在是皇上要和東林斗！他想一步步蠶食東林，又豈會大張旗鼓，來引東林警覺？
沉吟了會，說道，「寶昌，現在你要做兩件事。」
「大人請講！」
「其一，你要立即派人去曹文詔的武山大營，賀虎臣的東原大營，告知他們秦書淮濫殺大將，擅收兵權，意圖不明，恐有不測之變，讓他們做好準備，決不可放秦書淮進入大營，否則武原大營的王成策就是他們的下場！」
王寶昌忙道，「屬下遵命！對了，那韓城的洪承疇呢？」
楊鶴道，「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洪承疇！此人雖有才幹，卻喜歡剛愎自用，說不好會出亂子。所以，韓城那邊你要親自過去坐鎮，防止秦書淮到那去蠱惑軍心。」
「明白了，屬下明天就去韓城！楊督，那第二件事是什麼？」
楊鶴又道，「第二件事，就是把賀虎臣的故關軍主力調過來，就駐紮在他武原大營三裡外，我看他秦書淮還敢不敢去奪故關軍的權！」
王寶昌說道，「楊督您的意思是？」
楊鶴冷笑道，「哼，他秦書淮要敢進故關軍大營，不管他打不打算殺賀虎臣奪權，本督都要將他在軍中當場正法！」
王寶昌想了想，頓時陰笑道，「楊督高明啊！這故關軍大營離他就三里地，他能忍住不去看看？只要他進了大營，咱們就可以說他又要擅殺賀虎臣，畢竟他有擅殺王成策的劣跡在先！到時候我們先下手為強，只要殺了他，就是鬧到皇上那咱也不怕！畢竟咱誰都還沒看過聖旨不是，怎麼知道他可代天決斷？」
楊鶴也是陰冷一笑，「哼，他敢顛倒黑白擅殺王副總兵，我就敢不分黑白殺了他。不管他抱著什麼想法進故關軍大營，總之他進去了就是企圖刺殺賀虎臣，咱們有一萬個理由可以當場殺之！」
王寶昌連連稱是，不過過來一會兒又說道，「楊督，聽說那小子武藝高強，曾在武林大會上連敗各大派高手，咱們需得多找些強橫的刀斧手埋伏，才能穩殺他啊。」
楊鶴呵呵一笑，眉宇間露出無限的自信。
「呵呵，你當本督真的就什麼都沒準備么？放心，只要他秦書淮敢進故關軍大營，就算長了三頭六臂，都得死！」
王寶昌聽楊鶴這麼一說，頓時放下心來，說道，「楊督英明！」
楊鶴想得很明白。如今條件下，派兵去攻打秦書淮的武原軍是不可能的。武原軍有一萬多人，要想把武原軍剿滅，那得多少人？再說那秦書淮武功高強，就算打敗了武原軍八成也抓不到他。
更重要的是，說什麼秦書淮也還是官軍，以什麼名義去打？自家人打自家人，那可是犯眾怒的事情，到時候大同軍、宣府軍、關寧軍還不趁機參自己幾本？恐怕連東林都保不住自己。
所以方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誘秦書淮入瓮，單獨誅殺他！只要秦書淮一死，他就可以王成策之死拿來說事，這官司打到哪都不怕！
至於能不能殺了秦書淮？
他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因為暗雲宗的人，這次也來了！
在楊鶴和王寶昌商量對策的時候，秦書淮已經帶著賴三兒縱馬出武原大營了！
他們要去韓城！
在三邊，別的將領肯不肯和自己合作秦書淮不知道，但他知道，洪承疇一定會和自己合作！
歷史上，洪承疇雖然最終投降了滿清，算不上對崇禎死忠。但也正是因為這點，他也不會對楊鶴死忠。
更何況他對楊鶴，本就對剿匪的意見多有不合，要不是崇禎強行提拔他，他現在還在做小小參政呢！
洪承疇的性格很複雜，他可以孤軍犯險屢立奇功，可以在明知不敵之下仍頑強抵抗，甚至在被俘之後仍痛罵皇太極以求一死，保全人臣名節。
但是，當皇太極展現出對他的極度禮遇之後（有史料記載皇太極讓自己的愛妃陪他侍寢，雖不知真假，但可見皇太極對他的禮遇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最後還是投降了。
所以秦書淮認為，洪承疇未必死忠於崇禎，但他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或者說至少在性命無憂的情況下，是絕對會忠於崇禎的。
這就是他去找洪承疇的底氣。
洪承疇在韓城手握兩萬五的重兵，左可擊李自成，右可攻張獻忠，是三邊剿寇主力中的主力，如果得到他的支持，對整個三邊都是極大的震懾。到時候秦書淮就可以放開手腳，大膽地除掉楊鶴，而不必顧忌三邊各路兵馬會有什麼反彈了！
兩人騎著快馬，一路疾行。
在路上，他們遇到了零星的小股流寇，不過以他們的修為，這些流寇也留不住他們，反倒是被他們殺了不少。
到了第二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終於趕到了位於陝西和陝西交界處的韓城。
以洪承疇大才，韓城的守備自然是井然有序。經過層層核查后，他才被准予入城。
按道理他欽差大臣進城，需要等洪承疇派人或親自來迎，但是秦書淮也不拿什麼架子了，在一個城守校尉的帶領下，直奔洪承疇官邸。
而此時，王寶昌才剛剛動身來韓城。
雙方緊鑼密鼓，在波譎雲詭的氛圍中，加緊部署。
目的，都是為了致對手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