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群王八蛋
趙克禮說道,「督公,王承恩那邊,似乎也有意除掉秦書淮,不如……」
曹化淳瞥了趙克禮一眼,說道,「這事兒王承恩早就來找過咱家了,不過讓咱家給搪塞了過去。? 此人氣量狹小、有忠無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與他謀大事只會讓我們東廠引火燒身。別忘了,上次殺那妖孽未成之後,皇上可一直盯著咱們呢!」
趙克禮皺了皺眉,有些憂心地說道,「督公,屬下怕這次即便我們不動手,王承恩也會動手。到時候他一定會把髒水潑到我們東廠身上,這官司可就有得打了!」
曹化淳不屑地笑了笑,「那小妖孽身懷絕技,身邊又有孟威、孟虎兩兄弟保護,王承恩手下的人就是本事再大,也別想動他一根頭。」
「那……我們便看著這小子做大么?現在他在江河幫,可說上下歸心,再這麼下去怕是江河幫真的姓秦了!」
曹化淳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玩味地笑了笑,說道,「這話……該說給皇上聽才是。」
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一,長城,大安口外。
崇山峻岭之間,巍峨的長城如一條巨龍蜿蜒盤旋。這個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奇迹之一,歷經了千年的風雨洗禮,見證了一段又一段歷史。只是生在這裡的故事,沒有風花雪月,永遠只有金戈鐵馬,鼓角爭鳴,似乎只有鐵與血,才能配得上它那睥睨萬物的雄姿氣魄。
千金募戰士,萬里築長城。何時青冢月,卻照漢家營?
不久之後,這裡,又將見證另一段歷史。
五匹健馬馱著五個漢子,站在一處山崗之上,出神地看著不遠處那條蜿蜒曲折的巨龍。
這五個漢子中,四個留著長長的鞭子,額頭蹭亮,確是后金人無疑。而另一個,則是蒙古人打扮。
其中一人指著前方的隘口,操著一口滿語,意氣風地說道,「濟貝勒,你猜我們多久能攻下這大安口?」
被稱作「濟貝勒」的男子長相英偉,約3o來歲,神色語氣卻如一個久經風霜的老人。
濟爾哈朗,和碩庄親王愛新覺羅?舒爾哈齊第六子,自16歲起便隨努爾哈赤南征北戰,因屢立戰功,被封為「和碩貝勒」。
目視著大安口那殘破的城牆,濟爾哈朗意味深長地說道,「岳貝勒,攻下大安口並不難,難的是我八旗需上下一心。」
頓了頓,又道,「你阿瑪昨日又去勸大汗退兵了,同去的還有莽古爾泰。」
被稱作「岳貝勒」的男子,熊腰虎背,一臉絡腮鬍子,一副糙漢樣。
岳托,努爾哈赤之孫,禮親王代善之長子,十五歲投軍,攻瀋陽、取蒙古,至如今剛滿三十,已是戰功赫赫。
岳托聽到濟爾哈朗提及自己的阿瑪,頓時難掩一絲尷尬之色,氣道,「我阿瑪定是被那莽古爾泰蠱惑,才致如此。你放心,我定然會說服他的。誰要說回去,我岳托第一個不答應!」
濟爾哈朗點點頭,又看了眼大安口城牆上那幾個無精打採的身影,口中喃喃說道,「回去?我八旗鐵騎,不在中原土地上縱情馳騁一番,又怎能回去呢?」
「中原……中原!」
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二日,柳是書院。
秦書淮匆匆進入書院,直奔孫承宗房間。
連日來他一直求見崇禎,卻被崇禎以各種理由拒絕了,顯然崇禎並不想與他討論后金入關之事,他仍然認為這是杞人憂天。
如今離后金入關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只好直接過來孫承宗,希望孫承宗能牽線搭橋,讓自己有覲見崇禎的機會。
當然,事到如今即便見到崇禎也不能改變什麼了,后金該入關肯定會入關,該勢如破竹肯定會勢如破竹,即便崇禎今天相信了他的話,歷史還是會照樣重演。
不過,秦書淮自然有他的好算盤。
走到門口,卻被兩個書童模樣的人攔住了。
「秦公子,先生正在裡頭午睡,請等候。」
「兩位小先生,煩請務必幫忙通報,就說秦書淮有要事求見。」
兩個書童很是盡責,搖搖頭異口同聲像是背書一樣說道,「先生有令,午休期間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見。」
秦書淮一聽,立即扯著嗓子沖屋裡喊道,「孫閣老,小子秦書淮有要事求見!」
連喊了好幾聲,屋裡還是毫無動靜。
秦書淮又急又氣,站在門外大吼道,「姓孫的,天都要塌下來了,你還裝睡?我告訴你,你今天要不見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等了一會,見屋裡還是沒有動靜,秦書淮徹底怒了,站在屋外大罵起來!
「一群王八蛋,一個個都裝看不見,都不待見老子,都拿老子當傻帽是吧?這大明朝醒的裝睡,睡的又不醒,他娘的就老子一人上躥下跳地瞎操心!不玩了,老子也不管了!」
這中氣十足的叫罵瞬間吸引了十幾名矯健的男子,眨眼間便將秦書淮圍了起來。
為一人怒喝道,「大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說罷便要指揮手下將他拿下。
卻聽裡頭傳來一個頗為無奈聲音:「讓他進來吧。」
秦書淮推開那幾名男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屋,正要質問孫承宗如何對他這個小友不仗義時,忽然眼睛一直。
只見崇禎一臉怒容地端坐於榻上,用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看著秦書淮。
孫承宗則捋著鬍子,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秦書淮。
秦書淮愣了一會,反應過來后,趕緊給崇禎下跪行禮。
「臣錦衣衛千戶秦書淮,叩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怒氣未平,輕哼一聲,說道,「秦卿家,剛剛你說『一群』什麼蛋?」
秦書淮咽了咽口水,說道,「皇上,微臣一時著急,言語失態,請皇上責罰。不過,微臣絕不是罵您,也確實不知道您就在屋裡。」
辱罵皇帝,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雖說大明也有文官罵皇帝而沒有被重罰的,但人家文官罵的是有水準的,文縐縐地罵出來不帶一個髒字,還有理有據的,哪像自己罵的這麼直白?
孫承宗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樣子,道,「哦,原來這什麼蛋的,就是單指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