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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論策

  既然江河幫效忠朝廷,那為何王承恩又說江河幫的操控者李大梁是崇禎親筆圈定的欽犯?


  王承恩對崇禎忠心耿耿,這點無須懷疑,江河幫又對崇禎如此重要,他應該沒有理由去搞江河幫的。


  這麼說,王承恩要對付的,純粹就是李大梁這個人了。


  這個李大梁究竟是何方神聖?他身上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不論如何,這又是一場內鬥!王承恩自認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崇禎好,卻不知道他才是崇禎實現偉大抱負的最大絆腳石!李大梁若是被王承恩搞死了,可想而知剛剛崛起的江河幫會遭遇多大的打擊。大明朝正是有太多這樣自以為是的人,才最終國破君亡的!


  秦書淮不由地冷笑一聲,心中連連叫好!斗吧,你們不鬥得天昏地暗,我怎麼能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但是不管誰當家,江河幫都不能倒!這是朝廷制衡武林的唯一籌碼,這個籌碼你王承恩不珍惜,我秦書淮珍惜!

  待兩人走遠后,秦書淮見院子里到處都是守衛,便又在洞中呆了一會。直到這兩人出了院子,園中的大部分守衛才撤去,只留下幾個夜間巡邏的人。


  小心翼翼地繞過巡邏的幫眾,他這才出了院子。


  肚子餓得緊,趕緊便來到街上,找了家不錯的飯館,想好好犒勞下自己的肚子。


  雖是晚上,但飯館里還是食客盈門,大概是這裡靠近運河,有的是深夜下船來打尖吃飯的客商。


  秦書淮點了三四個菜,就著米飯大吃起來,這一頓足足吃下了三大碗米飯,才感覺恢復了點體力,可見修鍊易筋經對身體的消耗。


  見菜還有多,便又要了壺酒,優哉游哉地喝了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隔壁桌三位書生模樣的人在大談國事。


  一個白衣書生說道,「兩位兄台,今秋鄉試可有把握?」


  另一個青衣書生笑道,「寒窗十載,四書五經自不在話下。不過近年之策論,卻是頗為頭疼。不知今年策論以何為題?論遼東?論撫民?還是論吏治朝綱?」


  秦書淮心裡一笑,這幾個考生倒有點像當年高考時押題的自己,不知道明朝的科舉會考些什麼?不由來了興趣,便側耳傾聽。


  白衣書生又道,「要說論遼東,如今遼東有袁督師坐鎮,以堅壁固壘,避銳擊惰,相機堵剿為策,遼東一線固若金湯,賊夷必不可犯中原。因此,今年若策論遼東,當以撫夷、剿夷為重點,而非遼東防務為重點了。」


  青衣書生表示認可,「如今聖主在位,大明中興,軍力日強。而後金賊首自努爾哈赤死後,諸王爭位,實力大損,已是強弩之末。所謂此消彼長,料想剿滅賊夷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若是考此策論,可以袁督師寧錦大捷入題。」


  飯館之中,聽到三位書生暢論國事,不少人都津津有味地聽了起來。在文官治國的明朝,書生論國往往是很受人尊敬和崇拜的事情。


  門口進來一個身穿錦袍的老者,老者鐵面劍眉、須髯戟張,長相十分英偉。他的身邊是兩個高大結識的漢子,雙目都透著精光,一看就是練家子好手。


  聽到書生論國,老者便在牆角邊找了個位置坐下,饒有興緻地聽了起來。


  不過沒過多久,老者就眉頭微皺。


  除了老者,秦書淮也是眉頭一皺。


  看來這幾個書生都和在朝的文官一樣迂腐,袁崇煥只不過取得了一次寧錦大捷就把他捧上了天,就連擅殺毛文龍也被他們說成了「計除奸賊」,以為遼東局勢已定,也是可笑。


  君不見數月之後,己巳之變就在眼前?


  穿越前秦書淮就對大明文人很有看法,現在又聽到這麼荒謬的所謂「論策」,加上酒精的作用,便忍不住也摻和了進來。


  對三個書生說道,「三位兄台,此言差矣!」


  三個書生一愣,細細打量了下秦書淮,卻見他不過是個粗布衣衫的武夫打扮,頓時輕蔑地笑了起來。


  青衣書生不屑地說道,「兄台怎麼稱呼?在下李敬臣,家師嚴承寬,乃是東林書院講學,不知兄台師承哪位先生門下?」


  東林書院便是東林黨人的信仰聖地,也是大明讀書人心中的聖地。青衣書生說自己是東林書院出來的,就好比現在人說自己是哈佛劍橋出來的。


  不過大明朝之亡,起碼有三分之一的原因得歸在東林黨人頭上!


  飯館中眾人一聽三人來自東林書院,頓時都仰起頭,用一種無比崇敬的目光看著三人。


  然而秦書淮卻是輕描淡寫的一笑。


  「在下秦書淮,只是一粗鄙武夫而已,自及不上幾位兄台出身名門。不過,幾位兄台的遼東策論,卻實屬荒謬,在下忍不住想說兩句。」


  青衣書生臉上閃過一絲慍色,不過馬上又很有風度地一笑,說道,「哦?那兄台有何高論?」


  秦書淮說道,「極為兄台說賊夷已是強弩之末?呵呵!崇禎元年二月,賊首黃台吉親率鐵騎在敖木倫擊敗多羅特部。九月,后金又征服察哈爾。如今蒙古多部已歸順后金,后金實力比之當年只強不弱,你們可知?」(註:明稱皇太極為黃台吉)

  三個書生面面相覷,要說四書五經他們倒是精通,但是說起時政,他們能知道的渠道就極為有限了,秦書淮所說的他們完全沒聽說過。


  錦袍老者端著茶盞,聽得微微點頭。


  秦書淮又道,「幾位又說袁督師固守遼東,后金賊夷必不可過,此話不假。不過,諸位可想過,賊夷鐵騎入我大明甚至攻我京畿,並非只遼東一道?」


  三位書生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又是不屑一笑。


  白衣書生說道,「難不成他還能插上翅膀,繞過遼東?要是如此,怕是賊夷早這麼做了。」


  牆角邊,錦袍老者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小廝熱情地上去招呼老者,卻被老者擺擺手,示意他安靜。


  秦書淮冷笑道,「要入京畿,又何需插上翅膀。如今黃台吉已打通蒙古察哈爾一線,只需率八旗鐵騎取道蒙古,從長城防區極為薄弱的薊鎮突入關內,再攻佔遵化,即可直逼京師!到時,就是袁督師班師回朝,恐怕也有所不及。」


  三位書生眉頭緊鎖,愣了一會,忽而又大笑起來。


  「這位兄台倒是有幾分見地。不過你可知長城一線乃國之屏障,朝廷必然重兵把守,區區后金賊夷幾萬鐵騎怎可輕易過關?而且即便進來,待京畿附近的幾十萬勤王之師趕到,豈不成瓮中捉鱉之勢了?」


  與三位書生不同,錦袍老者的眉頭卻是越鎖越緊了。他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秦書,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秦書淮聽到這幾位書生幼稚的想法,心想此時恐怕大多數人包括崇禎此時也是這麼想的吧。


  酒精的作用下,秦書淮越發慷慨激昂起來。


  「幾十萬勤王之師?我呸!你以為朝廷可堪一戰的兵馬還有多少?除去空餉的兵員不說,真正能戰的怕只有十之一二!如今朝廷屯重兵於遼東,又用重兵應付GSSXSX一帶民變,屆時八旗精銳一來,怕是直搗紫禁城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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