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番外六

  第63章番外六

  夏晚忙完了臨時來的通告,終於有空和沈老爺子見麵。


  這天她特地換上了偏向於淑女風的裙裝,畢竟第一次正式見麵,有極大可能沈月眉也在,還是要注重一些。


  對於沈家現在的人口情況來說,這已經算很正式的見家長了。


  江女士得知此事,還特地拉著夏晚說了各種見家長的禮儀。


  按夏晚的性格,她不是會被這種禮儀拘束的人,她待人隻會有基本的禮貌,不會過分的客氣。


  不過這次見麵對於夏晚來說很重要,她耐下心,好好地聽江女士說的。


  去見長輩,肯定要帶禮物。


  沈老爺子愛下棋,也愛喝茶,剛好夏晚爺爺也愛,從小她就被爺爺帶著耳濡目染,對這兩樣算是小有涉獵。


  想到這,夏晚就很遺憾。


  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了。


  他們帶她從小時那段鬱鬱寡歡的日子出來,給了她有原則的寵,見證她考上大學,在升學宴上光榮自豪地介紹她。


  但他們卻沒來來得及參考她的畢業典禮,沒辦法站在她身側一同拍畢業照,也沒有能見她未來會相伴一生的人,親切地喊他小夥子,暗地裏考驗他。


  說起來,爺爺奶奶恩愛了一輩子,夏晚跟著他們將近二十年,從未見他們紅臉。


  記得她大一時,奶奶的腳又犯了風濕,走不動路,隻能坐著。


  她是在A市讀的書,離家很近,基本每天都回家。


  那天是七夕,夏晚接到了爺爺的電話。


  他問夏晚要回家吃晚飯嗎。


  他剛從擠滿人的花店裏出來,頭發已經花白了,一隻手拄著拐,另一隻手抱著一捧簇擁著的鮮花,顫顫巍巍地走著。


  夏晚剛好在忙學校七夕活動,猶豫了一下,說應該不了,估計得十一二點回。


  因為爺爺的這通電話,她還是半路從熱鬧的活動溜了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夏晚見到了爺爺,就他一個人,沒有管家陪著。


  她邁開了步子,向著還在慢吞吞走著的老人不顧形象地跑去,耳旁刮過了花店前顧客談天的話語。


  幸好如今路平,不難走。


  隻是夏晚望著那道身影,怎麽都克製不住酸澀的眼。


  是。


  就連告別這個世界,他們也像約好了般。


  “你看到剛剛那個老人了嗎?”


  “真的好恩愛啊,我剛聽見了,他說他愛人生病了,但是今天過七夕,想買花給愛人一個驚喜,我又相信愛情了。”


  在奶奶去世的第二天,夏晚心忽地一慌,跑去看了爺爺。


  她朝著老人走近,眼淚盤旋在眼眶裏沒有落。


  直到她見到老人手中的那張照片,驟然回了神,淚水止不住地掉。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大腦是轟白的,就如昨日得知奶奶離世一般,一句又一句地喊“爺爺”,卻始終沒有回應。


  晨間的陽光很溫柔,輕盈地穿過了窗,細小的塵在光下無所遁形,映得空氣滿是生機。


  奶奶最喜歡坐在搖椅上曬太陽了。


  她跟著太陽挪位置,靜靜地在椅上晃著,有時覺得單晃著太閑,便找點事做,看書也好,織毛衣也好。


  照片人像那一麵,是朝外的,恰好被晨日的陽光的撫著,暖黃的光線定格在了奶奶如春的笑意間。


  爺爺拿著奶奶照片時,一定是想著,這樣就能更快地見到奶奶。


  大概是因為他們,夏晚才會相信沈嶼殊。


  在當初所有一切都指著說他是罪魁禍首時,她最深層的心底還是偏著他的。


  爺爺就坐在搖搖椅上,粗糙得如樹皮的手鄭重而小心地拿著奶奶最喜歡的那張照片。


  搖椅已經不再搖晃。


  她也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戀愛腦。


  竟然帶著和他有關的東西一同離開,而不是幹脆將它們丟進垃圾桶,徹底消滅它們存在的痕跡,連同著他。


  縱使她以前有見過他們,但還是略微有些許的緊張。


  夏晚一般不愛藏心事,很多東西都寫在臉上,這種緊張頓時便被沈嶼殊發現。


  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想這些。


  夏晚收斂思緒,將準備給沈老爺子的禮物收好,還有給姑姑沈月眉的。


  “不必緊張,就當在節目裏見到他們就行,他們都很喜歡你。”


  夏晚眨了眨眼,感受著脖子處的鬆開,忽地想到了個傳聞。


  “但我之前聽說,沈老爺子還幫你看好了未婚妻。”


  聽說沈月眉還有個女兒,不知道會不會來,以防萬一,她還是準備上了。


  等東西清點好了,沈嶼殊的車剛好開了過來,司機幫忙著把東西放到了後備箱,塞得滿當當的。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他很自然地替夏晚取下了圍巾,指尖觸碰到她脖子處白皙的肌膚,是暖的。


  沈嶼殊淡聲給她解釋著,最終決定還是給沈老爺子留個麵子,沒有拆穿他在朋友圈裏發的“準孫媳”三個字。


  反正沈老爺子已經掉馬了,沈嶼殊麵不改色地出賣了他,“還記得你和老爺子拍的照片嗎。”


  夏晚點點頭,她當然記得,當時沈老爺子想一起拍照,沈嶼殊還不願意,她還勸了一句。


  “沈老爺子把照片發到了朋友圈,被人誤會了,所以才有這樣的傳聞。”


  沒想到沈老爺子居然是這樣的沈老爺子。


  她沉默了十幾秒,表情寫滿了驚訝。


  沈嶼殊覺著她的反應有些好笑,指腹輕輕捏著她柔軟的掌心,繼續安撫道:“這下放心了嗎。”


  夏晚有些震驚。


  她一直以為未婚妻另有其人,可按沈嶼殊現在的意思,未婚妻其實是她自己?

  夏晚猛地抬頭看他,非常堅定地說道:“不。”


  沈家人,可真的一個個都有些離譜。


  幸好拍沈老爺子發的那張照片時,她補過了妝,就算發到朋友圈也不至於影響形象。


  真不知道沈嶼殊這是什麽癖好,時不時就愛摸她頭,尤其是在她意亂時,會傾身著撫著她的黑發,低低地喚他為她取的名。


   

  一想到這個,夏晚就又睨了沈嶼殊一眼,之後非常不滿地挪遠了些距離。


  沈嶼殊哪會見不著她的這些小動作,任由著她戰術撤退到車窗邊,之後不動聲色地靠近,將她逼到了退無可退之處。


   

  見她想東想西,思緒發散到了天邊,沈嶼殊揉了揉她的頭發,解釋說:“不必擔心,老爺子朋友圈發了十分鍾就刪掉了,沒多少人看見。”


  思緒被他摸頭的動作打斷,夏晚拿出鏡子,重新整理起自己的頭發,還一邊瞪著他嬌斥。


  “你幹嘛老摸我頭,頭發都給你摸亂了,不許摸。”


  ……不對,現在是白天,打住。


  “還有半小時。”他點了點表盤。


  夏晚敷衍地親了下他的唇,之後說:“行了吧?我要補妝了。”


  這時候的沈老師看上去倒是格外的好糊弄,他略微給她讓出了點空間,讓她得以自由活動,沒有再得寸進尺。


  反正時間還長。


  眼見著氣氛越來越不對勁,夏晚伸出手指戳著他的襯衫,微微使力,提醒道:“就快到了,不要亂來。”


  沈家老宅在半山腰的別墅區,很安靜,老宅見著有些年代了,處處都是翻新過的痕跡,維護得很好。


  花園最中間種滿一花壇的桂花,在十月已經開得差不多了,如今隻剩幾株上麵還有著殘留的小花蕊,艱難地往空氣藏著淺淡的香。


  管家已經在一旁等候著。


  隻是見了一眼,夏晚便認了出來,這位便是當時跟著沈老爺子一起上節目的管家。


  她終於又見到了沈老爺子。


  不知身旁人已經算計起了晚上,夏晚認真地對著鏡子檢查起了妝容。


  半小時後,車子在沈家老宅前停下。


  沈震昨天才出的院,大概是聽到了沈嶼殊將人追到手的消息,精神頭瞧著真的非常好,穿得也很鄭重,一點都不像大病初愈。


  “晚晚來了啊。”沈老爺子隻和夏晚打招呼,選擇性地忽視了她身旁的沈嶼殊。


   

  沈老爺子頻頻點頭,接話道:“要我說,晚晚也直接叫爺爺就行了,剛剛那樣叫多見外。”


  “沈爺爺好。”


  “對,夏晚喚我姑父就行。”沈月眉身旁的男人也跟著附和,他的氣質十分正派。


  夏晚嘴甜地喚道,目光落到了沈月眉身上。


  她猶豫了一下,想著要怎麽稱呼,沈月眉便先於她開口了。


  一番寒暄中,有個打扮新潮的女孩瞧著他倆,眼神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沈月眉孩子生得晚,就隻有果果一個,現在才剛上大學,是這裏麵年紀最小的一個。


  沈父和沈潯不在,沈家氣氛自然到叫人舒適,一派祥和。


  望著眼前場景,沈震眉開眼笑,隻覺得自己大半輩子熬得還算是值得。


  “還有我還有我,嫂子叫我小名果果就OK!”她說道。


  “不用拘謹,和嶼殊一樣喊我姑姑就好。”


  吃完了飯,夏晚被果果拉到了一旁聊天。


  夏晚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瞧著果果那乖巧的眼神,她十分幹脆地點頭,“你說。”


  果果抽出了一張照片,翻到背麵空白處,遞給了夏晚,之後雙手祈禱狀地說話。


  “晚晚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果果說話的模樣非常誠懇,看著就很乖。


  果果染了一頭夢幻的紫發,長卷類型,顯眼到就算坐教室後排,也會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


  “想讓晚晚姐和嶼哥在這上麵簽個名,拜托拜托。”


  但是夏晚好說話啊!


  如果能從晚晚姐入手,她高不可攀的表哥肯定會答應簽名。


  這樣的話,她就能擁有全網第一張晚熟合體的簽名照了!


  “有筆嗎?”簽個名而已,夏晚答應得十分利落,接過了果果遞來的筆,往上麵簽了自己的名。


  隨後,她坐到了沈嶼殊旁,往他右手塞筆,手輕輕地點了下照片,“簽個名。”


  她從第一期開始就在追戀綜,眼饞兩人的合體簽名非常久了。


  沈月眉好奇兩人湊一起在做什麽,順道過來看了眼,剛巧見到了那照片,微一揚眉,調侃道:“你倆感情是真的好啊。”


  夏晚朝沈月眉回了個微笑,等到沈月眉笑著走遠了點,她壓低聲音和沈嶼殊說話,眼裏明顯有些不滿。


  “讓你簽名而已,你居然還翻麵?”


  要不是沈嶼殊多手翻開照片正麵,也不至於被他姑姑見到。


  如果那照片是正常照片就算了,偏偏上麵是他們的吻戲,在摩天輪上借位拍著的吻戲。


  果果見情況不好,早在她媽媽走過來時就偷溜了,沒讓沈嶼殊有機會算賬。


  沈嶼殊比夏晚要淡定地多,完全沒被這種程度的社死現場影響,非常自在地往照片背麵簽名。


  兩人名字中間留了點空隙,他筆尖停頓幾秒,往空隙處畫了個愛心。


  沈嶼殊那個性格,縱使有著一層親戚關係,她也不敢太接近,連說句話都小心翼翼的,更別說要簽名了。


  他沒有立刻簽,將照片翻了個麵。


  親眼見到了他畫愛心的過程,夏晚一臉無語。


  “這是果果要的。”她說。


  他指尖輕輕點了下照片,絲毫不覺有問題,將筆帽合上,說道:“她挺有眼光。”


  夏晚麵無表情地接過照片。


  見到了果果後,她的表情瞬間溫柔,將照片給了她。


  差不多下午兩點,兩人告別了沈家一眾人,上車準備離開。


  司機轉頭問兩人去哪,夏晚接過了話,報上一個地址。


  車子使出別墅區,拐了彎,朝著新目的地駛去。


  夏晚握住了他的手,聲音嬌亮地說:“我要帶你去見爺爺奶奶,這下輪到你緊張了。”


  沈嶼殊單手攬著她,清冷的嗓音應著說:“嗯,很緊張。”


  夏晚說是這麽說,但不太相信沈嶼殊真的會緊張。


  見過那麽多大場麵的人,怎麽還會緊張這個?

  她抬眼觀察著他的神色,感覺和平日沒什麽區別,還是冷冷清清的。


  在夏晚麵露懷疑色彩時,沈嶼殊無聲地拉著她靠近,引著她將耳朵貼近了胸膛。


  貼近時,夏晚神色微愣。


  原來他並非隻是在哄著她。


  那心跳,一下又一下。


  如若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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