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番外一
第58章番外一
他們去了臨近北極的一個小國家,A島。
時間已經到了十月,這個國家開始頻繁地出現極光,全境內都能見到。
飛機落地時,時間已經到了國內的傍晚,但這邊的天還亮著。
在飛機上待了十幾個小時,夏晚早就在飛機上補完了覺,神采奕奕的,絲毫不覺得有困意。
此行的目的就隻是看極光,兩人直奔著去了最適合觀測極光的黃金圈,A島首都市郊。
沈嶼殊已經提前租好了市郊的獨棟別墅,麵朝北,空曠且沒有任何遮擋,非常適合欣賞極光。
別墅建在遠離市區的郊外,是很僻靜,但別墅內的各項設施都十分齊全,不輸於五星級酒店,住起來很舒服。
現在還是白天,得等到入夜了才有機會見到極光。
時間還久著,光待在房內也沒什麽意思。
夏晚情緒正興奮著,她上樓換了件厚一點的衣服,打算和沈嶼殊一起出門逛逛。
這邊沒什麽人,自認沒有火到國外能認出的程度,夏晚懶得戴口罩墨鏡了,下了樓。
沈嶼殊姿態閑散地坐在沙發上,等著夏晚折騰完重新出現,這才拿起了車鑰匙,帶著她去附近逛。
夏晚之前就來過A島,但和沈嶼殊一起旅遊,還是第一次。
兩人驅車去了市區。
等到下車,夏晚握住了他的手,把交握的手塞進了他寬闊的衣袋中,利用他來取暖。
沈嶼殊收緊了手,將她的手牢牢地握住。
夏晚能感覺到自他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意,舒緩著她已經被凍得有些僵的手。
也許因為出生在夏季,和冬季是對立的,她從小就比較怕冷,對溫度的變化非常敏感。
這次出門,她舍棄了愛美,將自己包裹得足夠溫暖,不怕被寒風刮倒。
但她忘記戴手套了,手冷的不行,幸好還有個火爐給蹭。
太冷了,今天這裏隻有六度。
在別墅和車子中有暖氣吹著,還感覺不到什麽冷,等到下車後到室外,冷風撲麵而來,刮得她手難受。
早知道戴手套了。
餐廳內暖氣開得足,從冷氣嗖嗖的室外到了屋內,夏晚頓時覺得毛孔都要舒張開了。
她將圍巾取下,認真地看著菜單,點了幾樣兩人都愛吃的。
市區的屋子很亮眼,牆上刷著高飽和度的油漆,化去了蒼白、抬眼望去,像是住在色彩的世界中,隨處都能拾到彩虹,連心情都變得多彩而跳躍了。
A島是很著名的旅遊國度,就算現在並不算是旺季,街上的人也不少。
兩人靜靜地逛著,與人種不一的路人擦肩而過,到了家著名的餐廳,準備晚餐。
餐廳上菜的速度並不是非常快。
這麽長一段時間沒見,縱使兩人會時不時地視頻,但他好似仍舊產生了些變化,氣質更加沉了,眉眼中總能見到一些鬱。
夏晚把玩著沈嶼殊的手,摩挲著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抬眸看了他一眼。
餐廳的燈光打得很足,偏暖黃的色調,落在他利落的臉部輪廓,順著滑落,勾勒出了淩厲的線條。
夏晚安靜了幾秒,突然嬌俏地開口。
“我可不是誰的手都牽的。”
麵對她時,沈嶼殊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前世帶來的戾氣,不想讓她得知。
他未曾想到的是,一閃而過的情緒,還是被極其敏感的夏晚發現了。
沈嶼殊不知什麽時候解開了個扣子,露出了下方隱隱的鎖骨,顏色冷白。
他將夏晚打算收回的手抓住,仿若不經意般地,慢條斯理地捏著她掌心柔軟的肉,隨後對上了她寫著傲嬌的眼。
“看在你表現合格的份上,我勉強同意了吧。”
兩人再聊了一小段時間,餐點終於上桌,夏晚稀裏糊塗地就吃完了,覺著自己還是有點飄著的。
她避開了那染上了些許熱意的冷眸,側著頭看窗外,擺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也是。”
“請問丸丸小姐,我有榮幸成為你的男朋友嗎?”
夏晚聽著他這聲,心跳卻有些急促地跳動了起來。
明明也沒有做什麽,隻是單純地說話而已,她的呼吸卻悄悄地亂了幾分。
等到夜色緩慢地深了,兩人回到了別墅。
對於這種看運氣的東西,夏晚不太抱希望。
他們兩人湊一起,能在三天內見到極光,都算是運氣爆棚了。
今天天氣很晴朗,萬裏無雲,加上這陣子本身粒子活動就比較頻繁,出現極光的幾率還挺高。
隻是極光出現的時間不定,也有可能出現了幾分鍾便消失,轉瞬即逝,根本來不及捕捉。
想要見到極光,非常考驗運氣。
早做好了要慢慢等的準備,夏晚坐在落地飄窗上,捧著一本書看著。
說不定他們今晚真的運氣很好,極光剛好出現了呢。
要是因為喝醉而錯過,那就太可惜了。
飄窗的小茶幾上放了鮮榨橙汁。
本來是想試點果酒之類的,可夏晚對自己的酒量太過於清楚,喝了,說不定就會困到看不到極光了。
入了夜,市郊十分寂靜。
就連光也跟著沉睡了,除了他們的別墅,四周基本再無其他燈光。
比起沈嶼殊的忙碌,夏晚便顯得有些百無聊賴了。
沈嶼殊出現,她看書的欲望大大消減,閑得無聊,索性撐著自己的下巴觀察沈嶼殊。
沈嶼殊一同坐到了寬大的飄窗上,戴上了眼鏡。
他還有些白天落下的工作要處理。
夏晚剛拍完電影,還沒有找到其他好劇本,代言也還在篩選中,各種活動也沒有那麽快來,基本處於悠閑狀態。
嗯……明明都是五官,他的每一處卻都都能精準地長在她喜歡的點上。
大概是夏晚盯著人的眼神太過於強烈了,沈嶼殊掀起眼皮看了她,嗓音淡道:“怎麽了?”
就連他眉尾的那道疤,也很戳夏晚。
這道疤並沒有非常明顯,但卻給他整個人帶來了鋒利,像是今天見到的那些房子,本身平平無奇,卻被那彩虹般的色彩點亮。
夏晚從來不覺得,缺陷就一定是不完美。
她正小口地喝著橙汁,聽他這麽問,將杯子放到了桌上。
說起來,她還沒有告訴沈嶼殊,她知道他重生了。
她這陣子正糾結著,不知道要不要和沈嶼殊說。
夏晚一向行事風火,唯獨在遇見和沈嶼殊有關的事情時,表現得格外優柔寡斷。
“你的疤,是怎麽來的呀?”
其實夏晚疑惑很久了。
以前是因為關係不到,心底清楚遲早要掰,夏晚便沒有去問。
後麵重新獲得了部分前世記憶,那些記憶中也沒有關於疤的事情。
之前也是,現在也是。
兩人吵架時不停地翻著舊賬。
男方說曾經為了她,放棄家產;女方說曾經為了他,放棄了蒸蒸日上的事業。
“很久以前的事了。”沈嶼殊聲音平靜,簡潔明了地講了它的來曆。
那個時候,他還小,沒因為家庭破碎而借助姑姑家,也沒有遇見小丸丸。
就算年紀小,他也已經察覺到家裏氣氛的不對。
父母愈發怨懟,從能攜手對抗困難的真愛,變成了說幾句話都能吵起來的怨偶。
兩人感情逐漸破碎,才幾歲的孩子目睹著一切,原本便安靜的性格愈發沉默。
滿室的硝煙,在一個晚上徹底占據了這個家。
此時,沈父聽見了宋鶯歌嘲諷的話語。
惱羞成怒之下,他抬起了手,將宋鶯歌推倒在地。
沈父出軌,被妻子宋鶯歌發現了。
那個晚上,荒唐誇張得像是出默劇,縱使事實上並不沉默。
正安睡的孩童被爭執怒罵聲吵醒。
他抿著唇,不安地打開了臥室門,漆黑的眼眸望著客廳裏的一切。
還在門後的孩童頓時衝了過去,一聲不吭地護住了宋鶯歌,卻不料被踢到,撞了茶幾尖利的角。
鮮紅的血順著臉頰蜿蜒,兩個大人的理智頓時收回。
他麵目猙獰地瞪著她道:“你在說一次試試?知道我以前為了你放棄了什麽嗎!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我!”
隨後,沈父抬起了腳,想要踹人。
後來,傷口結痂變淡,變成了淺淡的疤,但並沒有從生命中抹去。
所有人都覺得,這道疤是他的瑕疵。
直到有一天。
有一個人,會用眼線筆輕柔地在它上麵作畫,還說最喜歡它了。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說過一樣的話。
用著真誠到近乎虔誠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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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故事的語氣非常平淡,仿若隻是在說一件普通到不起眼的小事。
夏晚卻是連橙汁都喝不下了,大概是橙汁放得有些久,變苦了吧。
她下了飄窗,換到了和沈嶼殊同側的位置,將他擠到飄窗裏側。
隨後,夏晚的臉朝他湊近,纖細如玉的手撫摸著那道疤。
“我就是很喜歡啊,那些人都是亂說,是他們沒有眼光。”
她振振有詞地說著,眼裏都是堅信。
沈嶼殊任由她的手在他臉上亂動,並沒有阻止。
得了逞,夏晚便十分膽大地將指尖觸碰的領土擴大,調皮地往他的臉戳,不見他眸色愈發晦澀。
夏晚一下子就變得激動了起來,她拍著沈嶼殊的手臂,往飄窗邊湊近,“是極光!”
他們居然在第一天就看到極光了!
正當他想誘著她往下一步推時,夏晚目光忽地望向了窗外。
飄窗被擦得鋥亮,一塵不染,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麵的天空。
原先又黑又寂的夜空,迅速地染上了夢幻的綠,逐漸變得矚目,在天空中緩慢地蜿蜒飄動,隱約間還能見到紫色。
她以前也有過來A島看極光,奈何運氣不好,剛落地,天氣就陰了。
等了好幾天都不見散,隻能遺憾地離開。
夏晚飛快地穿上了外套,踩著拖鞋到了別墅的天台,嘴裏還催促著沈嶼殊快點。
“天冷。”沈嶼殊替她將圍巾圍好,而後極其自然地和她十指交握。
極光離他們所在的這片天空非常近,幾乎就在頭頂。
有些極光來得非常短暫,隻有短短的幾分鍾。
入了夜,還是郊區,就算是別墅的天台,也還是冷的。
上來得急,夏晚脖子空蕩蕩的,被冷風無情地鑽了空隙灌入,她冷顫了下。
一條圍巾輕柔而溫暖地圍到了她的脖子上。
夏晚曾看過攝影師拍下的極光,色彩絢爛,還有明亮的銀星點綴,夢幻得不像現實所有。
她真的很喜歡星空,尤其想看極光,極光下的星空一定非常特別。
縱使肉眼之下,確實沒有圖片中那般壯觀,但卻叫她不知疲倦地抬頭望著,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極光下能看見一些很亮眼的星星,本就夢幻的它們,更添一抹特別。
可有人和她說,真正的極光,肉眼看起來根本沒有照片那般震撼,隻是黑色的天空多了點綠條帶而已,勸她不必因為看不見而感到失望。
現在,夏晚看見了,她一點都不失望。
夏晚感受著雙手交握處傳來的熱意,開始很小聲地數著星星。
這方法確實很有效,她常常數著就數亂了,連著那些煩惱也忘了。
而現在,夏晚星星是數亂了,但是她內心猶豫的選擇卻是越發清晰。
聽見了她的數數聲,沈嶼殊也忍不住微仰頭著,去看那片天。
數到第66顆時,夏晚就已經徹底數亂了,她停了下來,但還是執著地望著它們,輕聲說起了話。
“小時候,我難過時,你讓我數星星。說數到第999顆時,煩惱就沒有了。”
她要告訴沈嶼殊,其實她知道,知道他是重生的。
他們最需要的便是坦誠,夏晚不想再有任何隱瞞,不管什麽,都要一起承擔。
她不再看極光,轉而望著他。
“其實,我知道過去,我也知道你來自過去,你不好奇為什麽?”
沈嶼殊頭微低,另一隻手輕落在了她的頭頂。
她整個人都傾向了他,正仰著脖頸看他,還眨了下眼睫。
他深深地望著,像是要將她烙進眼底。
“我也都知道。”
沈嶼殊很清楚,夏晚身上有秘密,也大致猜出了是什麽。
若非如此,事情不可能會產生出如此之大的偏差。
但他一直沒有問,他不願勉強夏晚。
萬一她不能開口說呢。
若是這樣,他問她此事,隻會給她徒增為難,叫她煩惱。
夏晚眨了眨眼。
縱使沈嶼殊不說,在這短暫的一聲中,夏晚也猜到了原因。
她揚起嘴角笑,踮起腳,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將他往下拉。
隨後,非常輕盈地吻住了他。
極光中忽地落了流星,很亮,拖著小小的尾巴劃過,將瑰麗的極光再次點燃。
霎時間,爆發出了別一樣的美。
一如她心中炸開的絢爛。
這是再見麵後,夏晚第一次主動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