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
第46章第46章
逃戲這句,夏晚是帶著玩笑的意思說的。
怎麽也不可能真的逃戲,綜藝還得拍呢。
沈嶼殊抬眸望她,冷淡的眉眼出現了點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情緒。
似乎是有點動容。
他道:“可以。”
好好的一個對話,愣是讓看直播的粉絲們聽出私奔的味道。
【是私奔!是不是要私奔了!】
【缺錢缺物資嗎,我這裏有一卡車,保證讓你們順利私奔】
【那我負責出人力,攔截節目組的人(順便貼貼前麵的富婆姐姐】
彈幕的人才們你一嘴我一嘴地策劃,甚至把路線都幫他們想好了。
清楚逃戲隻能在腦子裏想想,夏晚重新拿起了劇本,認命地靠著沙發背,看劇本。
翻第一頁時,她的動作還有一點隨意。
是經典的逃婚的劇情,後麵肯定是要揭開漫天狗血的誤會了。
她倒要看看,導演和編劇們是怎麽設置的劇情的。
要是這個結局不能震撼到她,那就是在對不起BE這兩個字。
夏晚認真地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翻到第二頁時,夏晚神色變得有點認真。
她翻頁的速度越來越慢,表情也越來越嚴肅。
等看完了最後一頁,夏晚甚至不知道要說什麽。
而後的劇情,便是兩人再相見,閻王黑化,揭曉真相——
判官其實是來殺她的。
劇本裏的閻王逃婚了。
婚禮上,獨留判官一個人麵對著靜候新娘出現的賓客。
她不明白,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隨便抽一個劇本,結局都如此具有暗示的意味。
滿座歡喜,隻有他知道,新娘已經逃了。
他冷靜地消除了在場凡人所有相關的記憶,重新踏上了尋找閻王的路。
這個結局,很真切地觸碰到了她的神經。
夏晚頓時被拖回了來節目前做的那個夢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躁情緒又卷土重來。
回到了自己房內的衛生間,夏晚擰開水龍頭,將冰冷的水潑到了臉上,努力地清醒。
這個世界,可能真的被一股冥冥之中的劇情力量操控著。
在她想要壓下那些擔憂時,就會出現一點事情,狠狠地潑她一頭冷水,不停地提醒她。
夏晚不想拍了。
她有點不太冷靜,站了起來,“我去拿點東西。”
比起以往,她這次的情緒掩飾得非常到位,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在認真研究劇本。
夏晚的神情緩慢沉了下去,她的模樣,和劇本角色的情緒越來越相似。
沒有關係,這隻是一個微電影而已,對未來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這一定隻是因為她得知原書劇情,所以比較敏感地代入了而已。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之前變化不像現在這樣明顯,大概是因為她那個時候的閻王,是一個很單純的角色,沒有這種帶著濃墨重彩的情緒。
夏晚冷靜地將臉上晶瑩的水珠擦幹,冷靜地下了樓,重新研讀劇本。
她眼神真的很冷靜,有一種刻意維持感。
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沈嶼殊側眸看她,略微有一些詫異。
原來夏晚認真入戲的時候,是這樣子的。
夏晚入戲太快了,甚至還不到十分鍾,有些過分速度了。
而且說實話,那個閻王的人設,和夏晚平日是有一些重合的。
其實,他不希望夏晚這樣。
他聽說過,演戲的流派有很多,其中一種被稱為體驗派。
他們會完全融入角色,出戲時會很困難,非常傷情緒。
體驗派演員要入戲,是有難度的,需要很長的時間醞釀。
這也是沈嶼殊詫異的原因。
按照劇本中,判官存在的意義,就是送閻王入輪回,這是他生來的使命。
按照天道運行規律,沒有任何當權者能久坐,閻王的力量會逐漸消減,五千年一換。
他不動聲色地坐到了她旁邊,同樣細看起劇本,神色沉著。
直播鏡頭中,兩人都在認真地看劇本,氣氛和諧是和諧,但莫名有點壓抑。
說實話,這個劇本確實是有些難度的,尤其是結局這一段。
換句話說,他們天然就是對立的。
除了閻王的性格轉變需要演出來之外,判官這個角色也不好演。
他的使命,便是在閻王力量完全消減之前,殺死她,更迭新替。
如果閻王沒有死於判官的凝魂劍下,而是以任何其他方式離開,那麽閻王將會徹底消散在世間,再也沒有輪回的機會。
在劇本中,判官無法將這件事宣之於口,這是天道的秘密,絕對不能被閻王知曉。
但這位閻王,有個很特殊的能力。
她能預知到危及性命的未來,代價是記憶會兩百年消失一次。
劇本有兩份,在第一頁就特地標注了角色,還寫著“不得共享劇本”。
分配給沈嶼殊的劇本,便有這一段故事背景的解釋。
為了讓夏晚演得更加順利,她拿到的劇本是沒有這一段的。
而後負責妝造的團隊過來找夏晚,給她化妝。
她這次換上的,是樣式很標準的古代婚服,裙擺繡著精致的瑞鳳。
總之,這個劇本安排了一個又一個能夠踩實狗血誤會的設定,讓最終的BE結局來得理所當然。
時間到了十一點,兩人吃完了午飯,節目組也終於做好了所有準備工作。
夏晚表情有點冷淡,替沈嶼殊把該畫的新印記畫好,目送他去拍攝婚禮上等待新娘的那一幕。
而是直接順著她上揚的眼尾勾線,各種筆觸都處理得淩厲一些,唇色也稍微往沉了畫,妥妥一個黑化妝。
夏晚的情緒已經慢慢沉到了劇本中。
配合臉上的妝容,化妝師莫名想起了夏晚之前飾演的那個民國病嬌角色。
為了配合劇本效果,鳳凰的眼睛被特地繡了紅色,很詭異。
等新娘成婚的那幕,並沒有夏晚的戲份。
她出場的那一幕,是閻王找回了當年預知到的真相,黑化逃婚。
這次的妝容,和前幾天不太一樣,不再畫稍微下垂的眼線,也無需注重表現出少女一樣的嬌俏。
重頭戲終於來了,這也是最後一幕的拍攝了。
為了保證運鏡和角色情緒流暢,導演希望這一幕能夠一口氣拍完。
不管反複NG多少次,隻要能有一次是完全順利地一條下去就可以。
比起那個角色,這個角色顯得更為沉重一點。
透過夏晚此刻的眼神,依稀能感受到嬌俏被狠狠打碎的絕望無助。
等待新娘到場的那一幕並不難,隻需要拍攝出婚禮的熱鬧,以及判官表情愈發的暗沉便算過關了。
隨著夏晚妝造結束,這一幕拍攝也很順利地結束。
等到微電影發布,說不定還能拿點獎,導演都想好要穿什麽衣服參加頒獎典禮了。
然而胳膊擰不過大腿。
製片人得知了導演在危險邊緣蹦躂的想法,急忙聯係他,阻止他這樣做。
因為晚熟是四對搭檔中唯一抽中BE劇情的,同時在拍攝上也是最有難度的,節目組的導演特地跟過來看情況。
最開始,他確實是抱著直接給這倆的人分配BE劇本的想法的。
這個劇情,還是他某天做夢時突然夢見的劇情,當時他就覺得這個結局完美契合他的想法,絕對要拍出來。
導演被製片人說服了。
他很清楚,想要在圈子裏混得好,有些存在是不能不得罪的。
這個劇本,男女主角都和現實人物性格非常相似,多少有點影射現實的意味。
導演直接給人寫成這種死亡大結局,這不是拔老虎胡須嗎?
這樣觸人黴頭的事,要讓沈嶼殊知道是導演做的,這導演以後不用在業內幹了。
別看沈嶼殊現在看上去非常好說話,實際上,那隻是在夏晚麵前而已。
奇怪的是,導演忘不了之前夢到的結局。
行走坐臥,甚至連一呼一吸,他的腦子裏都還一直惦記著那個劇本。
說不定,到時候連播都播不出去,直接被沈嶼殊卡掉。
製片人賀澤成是沈嶼殊的好友,他非常清楚沈嶼殊的性格。
真的惹惱了人,誰都沒有好果子吃,即使是賀澤成節目組的導演。
非常神奇的感覺,像是有東西一直在催促他,必須要想辦法讓他們選中這個劇本。
說實話,在兩人抽劇本時,導演才是最緊張的。
他其實不太想兩人抽到那個BE劇本,但是內心深處又充斥了“一定會抽中”的聲音。
鬼使神差的,導演琢磨出了抽劇本的方法。
依照這個方法,劇本是晚熟親自抽出來的,如果真的抽到了BE,那也不能怪他。
導演深吸一口氣,讓道具組的人再次檢查一下道具。
這次拍攝的地方,是在很矮的山崖邊,會有一個墜崖的劇情。
剛通知要用這個方法,導演立馬就不心慌氣短了。
結果真的抽中了。
導演都覺得,自己可能是做節目做魔怔了,要不然怎麽會預知未來呢。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還當著廣大觀眾的麵直播,誰都不能反悔。
清楚體驗派演員蓄力是不能被打斷的,指導老師轉而盯上沈嶼殊,想給他講。
雖說會有威亞吊著,但為保證安全,節目組還是在山崖下安了充氣墊,以防真的出事。
夏晚上個拍攝的劇組是仙俠背景,沒少吊威亞,在這方麵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指導老師過來,想給這倆人講一下戲。
戲還沒講呢,指導老師發現,夏晚的情緒已經完全沉下去了。
結果不知道為什麽,沈嶼殊的情緒也跟著收斂,神情看上去並沒有太好。
也很符合劇本裏判官的情緒。
很寂靜,隻有風在作響,樹葉被刮得搖晃。
山雨欲來的感覺。
指導老師索性歇了,決定在一旁先看看他們演出來的效果。
如果拍了之後效果不行的話,到時候再去指點他們。
一切準備就緒,拍攝正式開始。
沈嶼殊腳踩過樹上的枯枝,被日光曬得發幹的枯枝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沈嶼殊想到了前天夢見的場景,夏晚倒在血泊中。
他的呼吸頓時滯住,腳步也停頓了短暫的片刻,而後才重新邁起。
在他視線鏡頭,是穿著一身大紅色婚服的夏晚。
她似乎是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到來,但沒有去看他,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語調平淡的聲線暴露出了顫抖,繼續自顧說著話。
“在你來的第一百八十九年,我就知道。”
“你是來殺我的。”
紅色的衣擺逶迤在地,柔軟的衣料,和地上粗糲的黃色沙石相碰。
風繼續吹著,她紅色的衣擺微微動了下,那顏色有些沉,像是血一般。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終於側過眸望他。
“你來了。”
她清楚自己很快會再次失憶,便想盡辦法封存這段判官會殺了她的記憶,放入了人間某處,等待時機再次找回。
他稍微握緊了手。
“我等了好幾年,你一直沒有動手,所以我不信,我以為是我預知錯誤了。”
“但有天,我突然發現,我的力量正在以一種不可逆的方式消減。我才知道,你不是單純為了殺我,還想奪走我的力量。”
閻王早已愛上,沒辦法狠下心處理掉判官。
這也徹底證實了,判官確實是來殺她的。
“為什麽?”她一步一步地往後退,腳已經接近了山崖邊。
完全沉浸在角色的情緒中,夏晚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恐高。
說不定,未來的自己能夠不再心軟,將該斬斷的東西斬斷。
又或許,未來的她能夠發現真相,發現這一切隻是一個誤會,是她預知能力出現了偏差。
但重新覺醒的閻王發現,她的力量已經消減到了非常可怕的程度。
弱到隻比凡人強一點。
他眉眼愈發的沉,眸色透著幽深,晦暗不明。
“你信我,你不會死的。”
在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劇本裏那個角色。
有著一樣的疑惑想要問。
卻也和角色一樣清楚,就算問了,也很可能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夏晚的腳更加接近山崖邊了。
縱使知道她身上吊著威亞,知道山崖並不高,下方還做了很充足的安全措施,沈嶼殊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一緊。
可判官沒有想到,閻王居然會提前失憶。
也想不到,原來其實她都知道。
他拖了一年又一年,想幫助閻王脫離死亡的宿命。
就在他終於找到了方法時,閻王說她想去人間玩。
判官想著,這也好。
讓她玩上一陣,見識到人間的好,到時候就能愉快地離開閻王之位,和他一起過平凡安穩的日子。
“信我。”他再次強調。
隻要他解釋了,她就聽。
然而,涉及天道的秘密,判官根本解釋不了。
他隻能執拗地說,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你讓我信你,可我怎麽相信。”她再也撐不住故作堅強的表情,流露出了些許的脆弱,“行。我信你,那你解釋吧。”
蒼白無力的言語,讓她最後的期望跟著碎裂。
她突然笑道:“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閉上眼回答我。”
盡管她所了解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判官是真的為了殺她而來。
但她還是想信他一次。
空氣短暫遲滯。
場外,導演皺著眉,想要喊卡重拍,就在這時,沈嶼殊還是開口了。
沈嶼殊不想閉上。
他很清楚,按照後麵的劇情,夏晚會怎麽做。
他看著夏晚,那句台詞盤旋在唇間,怎麽也沒有出聲。
其實閻王並不需要跳崖,在判官找到她之前,她的心脈就已經斷了。
他說:“好。”
話音落,他緩慢地閉上了眼,垂落的手指卻將情緒泄露得徹底。
死亡接近,閻王回想起所有遺忘的記憶。
回想起地府的漫無天日,回想起數千年受困於一個地方的無趣。
他一閉眼,她便後退了兩步,腳後跟緩緩地懸空。
對於閻王而言,失去力量無異於酷刑。
她很清楚,就算心脈不斷,她也會因為力量衰退,像凡人一般逐漸衰老,死亡。
“判官,問你自己的心,然後回答我。”
“你愛我嗎。”
既然注定要離開,那她想要以一種她最希望的方式——
像一隻自由的鳥一樣,望著烈日。
她一隻腳已經懸空了,聲音不在發抖,還透著釋然。
閻王問的,是一個俗氣至極的問題。
最後一個字音落地,她兩隻腳徹底懸空,整個人身子往後仰。
她沒有閉眼,而是望著頭頂刺眼得叫她不禁落淚的驕陽。
風從耳旁刮過,呼嘯著沉落。
“我愛你,從始至終。”
這是他的答案。
她再也沒有機會聽見了。
,
“卡——”
“一條過!”
導演激動歸激動,還記得人在威亞上,急忙讓道具組的把夏晚穩穩地放到下麵去。
他一轉頭,想找沈嶼殊,卻怎麽也沒看見人。
導演問道:“人呢?”
一旁的工作人員接話,“下去了。”
“哦,下去了啊。”導演點頭,過了會忽然反應過來,揚高了聲音,“下哪了?”
這個攝像機的收音功能被關掉了,而且距離拍攝的地方有一段比較遠的距離,隻能大概看見演員們的移動。
工作人員往去崖下的方向指了指,“下去那邊了。”
【虐死我了,雖然這個角度看得很模糊,聲音也聽不清,但看到晚晚跳崖,我就虐得受不了了】
【導演給我出來,我保證不鯊了你啊啊啊】
【幸好這隻是微電影,不是真的,我的CP絕對不會這樣,絕對不!會!】
【我好想知道沈老師到底下去了沒有,為什麽攝像師沒有跟過去一起拍啊,好焦急哦】
為了防止提前劇透結局,保持神秘感,導演將直播的攝像機固定在了一個機位。
因而,沈嶼殊離開時,粉絲們隻能眼睜睜地看他消失在鏡頭之中。
有威亞的幫助,夏晚穩當地落在了軟墊上。
網友們已經逐漸習慣了導演的操作。
說好聽是猶抱琵琶半遮麵,說難聽點就是故意吊人胃口。
沒辦法,被導演掐住了磕CP的命穴,隻能受著。
夏晚慢吞吞地應了聲,走下軟墊,站著任由工作人員替自己拆威亞。
工作人員的手法很溫柔,她也非常配合,束縛在身上的東西終於徹底解下。
山崖下。
她怔愣了一下,仰起頭,被刺眼的陽光照得眼眸微眯,隨後抬手伸到眼前,去觀察從指縫流出的陽光。
“拆威亞了。”道具組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小聲地提醒道。
夏晚有點感受不太到工作人員的開心。
她覺得自己有點飄,努力地揚起一個還算配合的笑容。
剛才情緒用得太厲害,夏晚聲音有些啞,“要重拍嗎。”
工作人員搖搖頭,非常開心地說道:“不用!一條過了。”
這樣一來,整個道具組也能早點下班了。
本來還以為要拍上很久的,出人意料的是,夏晚和沈嶼殊演起戲時效果居然這麽好,一條就過了。
可能是因為恐高的心理後知後覺地冒了上來吧,她才覺得飄吧。
夏晚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水,喝了幾口,緩解喉嚨的幹澀。
夏晚和工作人員說:“我想休息一下。”
“晚晚姐坐這裏。”工作人員拿出一把折疊椅。
望著離開的那條路,她忽然覺得很累,一點都不想走。
想要一直待在這裏。
夏晚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仍覺得自己胸口有股情緒鬱結著,眼眶似乎還殘留著剛剛落崖時的濕潤。
甚至連鼻子都泛著隱隱的酸澀。
她的意識一直在被拉扯著,一邊是劇中人物叫人致鬱的結局,一邊是原書爛尾的劇情,一邊又是現實。
聽到工作人員這樣叫她,夏晚有點恍惚。
原來她是夏晚啊。
可是夏晚和劇中的角色,有什麽區別呢。
她坐到了椅子上,漫無目的地環顧四周,神情始終有點懨懨的,像一朵缺水的花。
後勁太大了。
察覺夏晚情緒有點不太對勁,工作人員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麽做。
要上去嗎?可是要怎麽勸?
感覺到動靜,夏晚懶懶地抬起眼,說道:“你來了。”
這句話一出,頓時讓夏晚想到了剛才拍的那一幕。
那一幕的開場詞,也是這一句。
她還在猶豫要怎麽辦時,另外一個人比她要更快。
沈嶼殊的呼吸比平時要快,麵上難得壓著隱晦的焦急。
工作人員猜,他可能是跑著過來的。
沈嶼殊來了,工作人員就放心了。
她們去安慰千萬句,不如他一句。
沈嶼殊傾下了身子,第一次在她麵前蹲下。
見到她完好地坐在椅子上,他不安的心終於緩下。
想到這,夏晚沒辦法揚起唇角了,眼神有些沉頓。
她沒有站起來,眼裏也沒有任何驚喜,仍舊坐在那把折疊椅上。
有意避開了和沈嶼的對視,夏晚垂眸看著地麵,在心裏數著這裏到底有多少粒沙石。
他承認。
在夏晚跳下山崖時,他的心跳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沙石的顏色驀地變深,被一道陰影覆蓋。
那一刻,落崖的景象,和夢裏的血泊徹底重疊。
這一慕叫他內心翻滾不明情緒,像被深不見底的海吞噬,周遭黑暗,再不見光亮。
這種感覺,熟悉得有些怪異。
像是他真的經曆過一樣。
“丸丸。”沈嶼殊喚她小名,聲線放緩,是他難得的溫柔。
聽到這聲,夏晚重新再次慢慢地抬起了眼。
她是夏晚,不是閻王。
劇本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現實中的沈嶼殊,會跑著過來看她。
會在見到她時,喊著他為她取的名字。
頓時,眼淚突然就再也控製不住地奪眶而出。
她衝進了沈嶼殊的懷裏,聲音哽咽,明顯染著哭腔,“你怎麽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