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賭怡情
黃庭峰上,鐫刻著「靈寶堂」三個鎏金大字的一塊匾額掛起,預示著一門「器堂」轟轟烈烈開張。歷來的宗派世家,通常是「寶」、「器」、「丹」、「陣」、「獸」、「書」六堂齊全,才可彰顯實力與地位,至於有沒有真材實料另說。
元始劍宗,論內在實力,自然是超一流的存在。可一直以來,只有寶、丹、獸三堂。寶堂由元始峰一脈執掌,丹堂分由太華、金霞二峰執掌,獸堂分由金光、仙鶴二峰執掌。若只論陣堂實力,以清虛峰一脈為主的陣堂實力,絕不亞於獸堂。但是,清虛峰一脈為人低調,自清虛真君祖師爺起,從沒有開堂的意思。靈寶峰一直是元始劍宗對內的「器堂」所在,但由於能鑄造的有限,也就一直沒有開堂。
現如今,元始劍宗的器堂開堂,靈寶峰的地位迅速提升。隱隱已是第六大勢力的存在。所以,在靈寶堂掛匾開門時,不少人圍了過來。
靈寶堂前,范見仁趾高氣揚,雙手負后,故作一副睥睨眾人之勢。朱見深等三人雖為師兄,可也很知趣的站在范見仁身後,完全是三大打手的模樣。三位師兄有意承讓,范見仁當仁不讓,反而顯現出一種莫名的和諧氣氛。在四人的下手,獨孤鶴軒稍稍靠後,也是笑嘻嘻的看著眾人。
正在此時,人群中走出一位書生模樣的少年,手執一柄品階極高的靈劍。僅是那柄靈劍,黃庭峰上的同輩弟子中能擁有的,絕不超過十人。他正是景澄長老的獨子南宮榮軒。
「呔!小偷,你給我站出來!」南宮榮軒這麼叫喊,肯定沒人應聲,他一急,怒吼道:「獨孤鶴軒,你給我滾出來。」
「南宮師兄,我走出來可以嗎?滾的話,衣服弄髒了還得洗,多麻煩。」獨孤鶴軒打趣的說了句,扛著長戟慢慢走到南宮榮軒的面前。要論打架,獨孤鶴軒不知道怕過誰。
「那件事,算是兩清,我也既往不咎就是。不過,你罵我爹是驢這件事,萬萬不能輕易饒了你。還有你的名字,沖了我的名諱。」南宮榮軒沉吟片刻,說道:「咱倆堂堂正正的比試一場。如果我贏了,你必須得做兩件事,一公開道歉,悔過自新,二改名字。敢不敢?」
「那要是你輸了呢?」獨孤鶴軒嬉皮笑臉的說道,「我也划個道。你輸了,也做兩件事,一是得給我一千靈石,作為指點你的辛苦費,二是改名字,就改成南宮小驢。」
南宮榮軒朗聲道:「好!當著大家的面,誰說話不算數,誰就是小烏龜。」
他為何如此自信?因為南宮榮軒是清靈境五重的修為,獨孤鶴軒是清靈境二重的修為。在境界差距明顯的情形下,可以說不用交手,便可知道結果。再者,南宮榮軒手持高品階的靈劍,獨孤鶴軒拿著一個普普通通的長戟,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獨孤鶴軒呵呵一笑,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南宮小驢了!」
南宮榮軒冷哼一聲,靈劍出鞘,只聽他念道「紫陽開泰,紫氣東來,紫霞落暉,辟邪斬鬼」。隨著神咒催動,靈劍上發出三道紫色光芒,凌厲迅捷,擊向獨孤鶴軒。
獨孤鶴軒亦施展神通,意念控戟,長戟浮空,捏訣輕誦道「天健純陽,地厚憫人。天地同壽,大千玄明」。隨著一聲輕叱,玄青光芒頓盛,一道玄明靈力衝出長戟,完全化解三道紫色光芒。
「轟!」長戟與靈劍相撞,發出霹靂聲,火星四濺。靈劍粉碎,長戟落地。
南宮榮軒臉色蒼白,額頭滲滿了汗珠。獨孤鶴軒哈哈大笑,拾起自己的長戟,霸氣的指向南宮榮軒。
「你……你……耍賴!清靈境二重,還是煉體一道,為何能修成慈航九式中的『純陽玄明劍訣』第一重?」
「師兄,別忘了自己說的話哦!」獨孤鶴軒嘆了口氣,說道:「難道你剛才施展的,是金霞峰『斬仙七式』中的第一式『辟邪斬鬼劍訣』?師父不是說很厲害么?」
「我不服!」
「這麼不自愛?還是輸不起?堂堂一脈首座的兒子,不應該!」
人群中又走出一位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生的是粉黛娥眉,極好看的桃形臉,櫻桃嘴,婀娜多姿,窈窕驚艷。她的一步一顰,牽動著每一位男同門的小心臟。
「小軒,一千靈石先給他。」說時,遞過一個初階如意袋,說道:「金霞峰不能丟這個人!」
「詩影師姐,我……」南宮榮軒實在是理虧,加上如芒在背的一道道灼熱目光,只好快速的給獨孤鶴軒一千靈石。然後,靜靜地站在漂亮師姐身側,忍氣吞聲的盯著獨孤鶴軒,恨不能活吞了對方。
少女輕笑著說道:「鶴軒師弟,你已經贏過一局。我們也付了半局。還有半局,莫不如咱倆比比,你可有膽?」
獨孤鶴軒眯眼斜視,道:「你憑什麼跟我比?」
「我這兒還有一千二百顆靈石!」
「你怎麼這麼富?比你們首座的兒子還富,嘖嘖!」獨孤鶴軒玩味的一笑。
「臭小子,給姐姐我把你的那臭嘴放乾淨些!」少女有些被激怒,忽又莞爾一笑,道:「你已經比試過一場,再比道行,肯定有人說金霞峰乘人之危。咱倆換個玩法,如何?」
「什麼?」
「擲骰子,斗大小,點數多者勝!」少女笑吟吟的說道,「我一直想會會長孫家的『乾坤挪移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
獨孤鶴軒目光淡漠,搖頭道:「原來你是個神經病!那贏你也沒什麼意思,懶得理你!」
「獨孤家以玩猛鬥狠著稱,難道現在只剩下鼠輩了?你個膽小鬼!」
「獨孤家祖訓,不能欺負弱智、神經病等受保護人群。」獨孤鶴軒提高嗓音道:「你要見識長孫家的蓋世神通,可以去找長孫家的那個小王八蛋呀。找我幹啥?」
少女一跺腳,吼道:「就說你敢不敢?廢話真多!」
獨孤鶴軒淡淡的說道:「要是賭這個的話,沒三千靈石,你連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好大的口氣,欺負我們金霞峰出不起三千靈石?」人群中走出一位劍眉星目的少年郞,開口道:「師妹,我這兒有兩千靈石,你先拿去用。好好教訓這個狂徒。」
「謝謝大師兄!」少女將如意袋中的靈石給獨孤鶴軒看,說道:「可以了嗎?」 獨孤鶴軒應聲道:「好!讓本少爺看看你是那路牛鬼蛇神!」
「桌子!」范見仁笑呵呵的抬了一張長桌,朗聲道:「今天是我們器堂開門大吉之時。鶴軒小師弟藉助器堂之威勢,定可大勝之。」然後,他笑嘻嘻的看著南宮榮軒,搖頭道:「小軒子,你們三個『元始三臭』不是不跟我玩么?以後,你們想跟我玩,都已經沒資格了!請自重!」
「賤人得志!」南宮榮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細聲說道:「師姐,你也得驗驗那個窮鬼的靈石,免得他耍賴。」
「小軒,這點他沒做錯,這是賭桌上的規矩!」少女拿出六顆碩大的骰子,笑著說道:「獨孤少爺,開始?」
「原來你是甄家人啊!嘖嘖,我還以為那路大神!」獨孤鶴軒抓起三顆骰子,喊了聲「開始」,三顆骰子衝天而起。甄詩影的動作明顯更快。
六顆骰子懸浮空中,疾速旋轉。須臾,快速下落,剎那間,兩隻手同時抓向骰子。緊接著,人群一陣歡呼。
「甄師姐威武,小癟三輸了!」
「我一點!」甄詩影手太快,一下子搶到了五顆,獨孤鶴軒只壓著一顆,勝負當然已分,無奈的說道。
甄詩影格格大笑,挑釁的說道:「看來,長孫家的絕技你還是沒學到。怎麼樣,需要我開嗎?」
獨孤鶴軒平靜的說道:「賭,最大的樂趣在於,不揭底牌永遠不知道誰輸誰贏!」
「好!那就讓你死心好了!」甄詩影得意洋洋,緩緩拿起纖纖玉手,臉色瞬間慘白無比,身子一陣劇烈顫抖。周圍的人皆發出了「啊」的一聲高呼。
五顆骰子光禿禿的,沒有點數!
「甄師姐,你要記住一點,你們甄家這種小世家,連給龍淵谷四家提鞋的份都沒有。」獨孤鶴軒收起三千靈石,輕蔑的注視著甄詩影,忽然「咦」了聲,大笑起來,說道:「師姐,一百年前,在滿月樓輸的只剩褲衩子的,不會是你爺爺吧?」
「沒規沒矩!怎麼跟師姐說話呢?」范見仁踢了獨孤鶴軒一腳,吩咐道:「把桌子抬進去。」
「有人還沒改名字!」獨孤鶴軒抱怨了一句,抬著桌子走進堂殿。
范見仁雙手一拱,道:「師姐,鶴軒小師弟年輕識淺,涉世不深。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至於剛才的賭約一事,我做主了,小軒子還是用回原名。今日之事,各自為之。您看可好?」
「你很老嗎?」甄詩影伸手拍了一下那個光亮的腦門,怒道:「你比他更可恨!金霞峰還是月珠師伯的娘家,你竟然這樣!哼!咱們騎驢看唱本!」
「走著瞧?」范見仁皮笑肉不笑的接道。
器堂第一天開門,接連大勝,整個器堂內的氛圍都不一樣,個個精氣神實足,信心滿滿。當天,獨孤鶴軒等人完成一些中階須彌芥子的編織后,由呂不群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酒足飯飽,五位少年回各自的住處。
獨孤鶴軒步履輕快的回到黃院。正要進門時,身後亮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刃。
「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