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下的孤獨
等到凝冰醒來的，已經是多天後了。她掙紮的從床上起身，隻見外麵早已是漫天的大雪。她感覺全身已經失去最後一絲力量。緩緩走出門外，任由白色的大雪包圍了自己。
“你醒來了。”身後是熟悉的身音。凝冰猛然一轉身，隻見是元沐，她隱隱的看著他的眉目，似乎好像是蕭逸雲站在她的身前。一霎間，她竟失神了。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不由得在心底微微歎了一口氣：他已經走了，又怎麽回去看他呢？想完，她微微笑了笑，迎著風雪走向街上。第一次痛哭的感覺，竟然是因為他的離去。平常，總是咬緊牙關死死忍住在眼眶中的淚。無論如何收到不公，她似乎從來沒有如此的痛哭。接著，她轉過身去問身後的元沐到：“王爺，他葬在哪裏？”
元沐輕輕一笑，拉住她的手說道：“凝兒，你就沒有想過讓我們重新來過？”
凝冰微微低下了頭，然後輕輕收回了手，看著元沐留戀的眼神笑道：“王爺，從那次分開後我就沒有想過，再說，那也是對你的不公平。”
元沐失神的望著凝冰寧靜的笑容，然後低下頭寥落一笑：“凝兒，如果有一天你想好的話，你可以告訴我。”
凝冰略微一笑，心知不可能會有那天，這輩子，她和他都已經不可能。可是她還是靜靜的安慰元沐到：“如果有的話，我會告訴王爺的。”說完，她拂袖而去。衣訣飄飄在風中顯得這般美麗。
凝冰在這冰冷的冬天中冰冷的行走著，她牽起一匹瘦的露出骨頭的馬兒細心的給他喂草。馬兒用感激的眼神看著她，可是她又不知不覺的想起了蕭逸雲的眼神。那樣溫柔美麗的眼神如今還在她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沒有人會被拋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而又美麗的地方。這是他的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曾給了她莫大的信心。
策馬狂奔，凝冰又一次讓自己再也不可遏止的回到了京城。威武的紫禁在風雪中平添了一抹秀麗。凝冰輕輕跨下馬，靜靜的漫步看著風雪中的紫禁城。如今，這一切，一切，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靖兒的父親如今代理朝政，冰並挑選下一代的繼承人。而靖兒卻始終沉浸在離開蕭逸雲的悲傷。
才兩年，原來一切都變了這麽這麽多。那年的年少輕狂，不諳世事，以為這人世間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是，不懂珍惜的自己，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當凝冰出現在寧傾和靖兒的麵前時，兩姐妹都驚訝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激動的蠟燭凝冰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的說道：“凝兒，你總算回來了。”
凝冰的眼神似乎身份黯然，她輕輕抬起眼眸問道；“他在哪？”
寧傾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蕭逸雲早就料到她會如此突兀的前來。這樣的女子，怎麽可能放棄。可是，蕭逸雲最後的願望就是希望她忘掉他，不要把情感寄托到死氣沉沉的陵墓上。
靖兒和寧傾沉默著，猶豫著。無奈的望著窗外。隻見窗外的雪花有刹那之間變的更加輕盈，晶瑩純澈的在天空中飄灑。
寧傾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凝兒，皇命不可違，他臨走前囑咐過我們不要說得。”她接著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如果……
凝冰反問道：“如果什麽？”
寧傾仰頭望了望華麗的宮殿，粲然一笑說道：“如果你真的想他，我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去了之後就離開吧，去元沐那邊。皇上……先皇讓他照顧你。”
凝冰咬了牙，忍住眼淚望著窗外的飛雪。腦海裏出現了他的幻影。寧傾亦也抬起眼簾凝神的望著窗外那樣晶瑩的飛雪洋洋灑灑的覆蓋在紫禁城上。靖兒拉了拉寧傾的衣袖提醒寧傾到：“寧傾姐姐……”寧傾微微擦去靖兒臉上的淚珠，緩緩說道：“我們自己選擇的，自己就要選擇承受。”
凝冰隨手拿起身邊的一把紙傘，在那一瞬間，她的表情徹底凝固了。這是那個晚上，那個大雨的晚上，蕭逸雲忍受著劇毒發作的痛苦為她在身後整整撐了一個晚上的傘。凝冰死死忍住，然後裝作釋然一笑，露出如花笑靨說道：“沒事，我們走吧。”
寧傾輕輕對身邊的靖兒淺淺一笑，拉起她的手，隨著凝冰離開了。
走過了很長很長的路，就好像那次去太後宮中那條很長很長似乎走不到盡頭的甬道。那次，也一如既往沉默無言。可是，當初蕙質蘭心的少女們如今經曆了這麽多，也懂得了一些什麽了。
蕭逸雲的墓碑就在凝冰的眼前，那字眼仿佛要將凝冰的眼眸深深的刺痛。她忍住心中的壓抑，轉眸去看這裏。這是一個幽靜而又偏僻的山村樹林。在京城中，這樣的地方真的很少見。眼前一個老人吃力的推著一輛車載著水桶，身後還跟著一隻一瘸一拐的狗。旁邊，一個白鬢蒼蒼的老婆婆微笑著望著那群湖邊的雞鴨在微微遊動。
平時，這樣的場景似乎再長劍不過了。可是如今一切在凝冰眼裏都是深深的哀痛。她在心裏哀哀的歎到：“逸雲，或許這就是我們這輩子所向往的生活吧。”
身後的寧傾看出了凝冰的心思，她微微一笑：“先皇自己下旨說想葬在這裏。或許這是她對你無盡的思念吧。這裏沒有陪葬，沒有紙錢，甚至沒有人來這裏守孝。他並沒有子女，如今樹倒猢猻散，誰又會真心來呢？”
凝冰心下仿佛被擊中了什麽，一陣惻然：“他為了自己，什麽都丟了，丟了皇位，丟了性命，甚至死後都沒有人為他默默哭哀。”凝冰沉默了一會，突然苦澀一笑問道：“寧傾，你說他一個人會孤獨嗎？現在雪下的這麽大，他會覺得寂寞嗎？”
一陣不尋常的氛圍包圍了他們，寧傾眉間略顯出焦急的問道：“凝兒，你不要想不開啊。他為你做了那麽多。你自己也要好好地啊。\"
凝冰寥落一笑，徑直走向前去。眼前的雪覆蓋了整個山區，白雪皚皚的覆蓋了蕭逸雲的墓碑。凝冰忍住喉嚨馬上要迸發出的哭聲，裝作鎮定在他的墓前微微蹲了下來，輕輕的用手拂開了上麵的積雪。蕭逸雲三個字在她的麵前似乎更加清晰了，可是，一霎間，又變得模糊。她的淚水這樣一滴滴的融化在水裏。好像就是他站在她前麵的那一天。
原來這一生，錯過了這樣多，她微微依靠在他的墓碑上，仿佛是靠在他的身邊一般死死忍住哭聲，抬頭朝天空投去深深一督，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默默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
猛然，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蓮步姍姍緩緩走來，凝冰並不知道她就是那天在靈堂中喂蕭逸雲吃下那顆複活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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