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houette 72.情書
周四。這一天,我醒的很早。
弗拉德並沒有在床前等著我睜眼——現在,除了放學之後和周末的時間,我們幾乎不會見麵。
上學的時候,清晨的時間太倉促。與其在匆忙間分別,不如在時間充足的時候相見更好。
我比平時更早的出了家門。
十一月的中旬,秋風瑟瑟。通往車站的路上,兩旁的樹木時不時的掉落一片片泛黃的葉子在幹淨的地麵上。
我的腳經常會踩到地上的落葉。“哢嚓。”樹葉在我的腳下,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
我加快了走向車站的速度。等等去到教室,可以先給教室裏的盆栽澆水,雖然自己今天並不是值日生……
我邊想著,邊快步的走向車站。
車站裏,來來往往的人還是很多的——大多都是穿著職業裝的上班族。
上了電車,我握著扶手,站在車廂的中央。
“喳。”電車的門緩緩合上。不一會兒,從我的腳底處傳來了車輪與鐵軌摩擦所發出的聲響。電車緩緩的向前方開動了。
我站在車廂內,盯著窗外在向後飛速倒退著的景象,不禁出了神。
時間過的好快呀……時不時的,我會在心裏做出這樣的感慨。在有弗拉德的日子裏,我永遠會感覺到時間流逝的是如此之快。從第一次在白屋的櫥窗外,遇見還是個人偶模樣的弗拉德,到第二次在米德蘭遊樂園內,巧合之下將弗拉德帶回了家……遇見丹、和擁有生命的弗拉德在一起、發生了那麽多可以稱它們為離奇的事情……我真的覺得,現在的生活變得十分的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弗拉德,我可能每天都是繼續茫然的度過每一分、每一秒,毫不知道珍惜的感覺是什麽……雖然和弗拉德分開的時候,我們隻能通過無形的電波來溝通,但這已然足夠了。
出了車站後,我頓時感覺到一陣秋風吹來,穿透了我單薄的校服。
我快步的踏上了通往學校的街道。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舞子呢……我心下開始有些期待。
媽媽去醫院探望舞子的時候,舞子已經回家了。舞子似乎可以開口說話了——然而,她就像是感冒發燒的病人一般,發出的聲音沙啞無比。
我歎了口氣,轉過了頭——街道一旁林林總總的鋪子,它們的櫥窗似乎就像是一麵麵鏡子一般,將街上行人的模樣與動作映的一清二楚。
街角,紅燈。
我看到不遠處的信號燈還未變綠後,便放慢了腳步。
白屋店內的裝修風格似乎永遠與這條街道的所有鋪子格格不入——從它的櫥窗就可以看出來。然而,那九尊娃娃還是如同當初一樣,各自以不同的造型,安靜的被擺放在櫥窗內。它們之中還剩下一個空位——弗拉德曾經就站在那裏。
我深吸了一口氣。
今天沒有太陽,隻是風大了些,所以這些娃娃的頭上並沒有出現為它們遮擋陽光的黑色絲綢。
在店內的進行營業的,會是丹嗎?我立刻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丹雖然開了這家店鋪,但他並沒有真正作為經營者來到這裏幾次。大多數的時間,都是那名叫“卡特”的女人在店內——當然,這些隻是以我的觀察看來。
卡特……我想起了那次在地下室的時候,她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走進了我和丹在說話的書房內——那個手提箱裏,裝著的正是弗拉德的人偶形態……
綠燈。
我決心不再去回憶起那麽多離奇的事情,便快步的隨著人群,穿過了馬路。
學校。
我推開了教室的門。果然,我來的太早了——教室裏空無一人。我到座位上放下拎包後,走向了教室後方櫃子上放著的那盆盆栽。
沒有人關心這盆盆栽叫什麽,隻是輪到誰值日的時候,負責澆一下水就好了。
我拿起盆栽一旁的灑水壺,開始慢慢的給這盆盆栽澆起水來。
盆栽長的很好,綠色的葉子隨著根莖,一片一片的從嫩芽成長為綠葉。偶爾會有已經褪色的葉子,掉落在花盆內的泥土上。
“嘩……”壺裏的水通過花灑,緩緩的流了出來。頓時,每一片綠葉都得到了水的滋潤——它們身上的水珠在教室的燈光下,如同清晨的露水般,還會閃耀著一絲絲的光。
它們身下的泥土也得到了水的眷顧,幹涸的狀態漸漸變得滋潤起來。
看著眼前得綠意,我的心情似乎也隨之轉好。
“那個……”突然從門口出現的聲音,讓我正握著灑水壺的手,突然在空氣中顫抖了一下。
我聞聲轉過頭。
一個長相秀氣的男生正站在教室門口。他用靦腆的眼神在示意著我,讓我過去。
我放下了水壺,走到他麵前。
一張沒有見過的生麵孔。
“能不能幫我把這個交給林嵐學姐……”麵前的學弟靦腆的遞給我一個棕色的信封。
聽到林嵐的名字後,我佯裝發現了秘密似的揚起了眉毛,笑著看他。“情書嗎?”我接過他遞來的信封。
這時,我發現這個信封十分別致——信封的正麵,是一行漂亮的圓體英文——TO MY DEAR。
這三個行文優美的英文單詞,像是燙金似的印在信封正麵的正中央處,卻讓我莫名的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謝謝學姐!”靦腆的學弟並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他微微朝我點點頭後,以極快的速度從我麵前消失了。也對,這麽直接的問他,肯定會讓他尷尬的。我反省了一下自己。
我走到位置前,又細細打量了一下手上的信封。信封十分的考究——信封背麵的啟封處,還用上了蠟狀物來封口。
我倒吸了口涼氣。蠟狀物是火漆,趁燒化的火漆還未幹掉時,在上麵印上印章——弗拉德和我提到過。果然,在火漆上麵,似乎被印章印出了一個玫瑰花似的標記。
如果這不是一封情書,我倒是寧願相信這是一封仿古歐風的信封。
在嵐來到教室後,我將來自學弟的情書交給了她。
然而在嵐接到這個精致的信封,看到信封正麵上的英文後,她臉上溫柔的笑意頓時全無——她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