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houette 70.聲音(2)

  舞子並沒有試圖對著我開口說話。


  然而，我知道，她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為什麽……？”我握住了舞子的手，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麵前的舞子，雖然隻是臉色相比從前要蒼白了些，然而完全不像是生病了的模樣。


  “周五回到家之後，她突然就說不了話了……”阿姨站在床的另一邊，對著我和正站一旁的井上學長說道。她的語氣裏充滿著擔憂。


  “怎麽會這樣……”我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突發而來的情況。


  “已經住了兩天的院了，醫生也檢查不住任何問題，隻能先留院再作觀察……”阿姨似乎在哽咽。


  我點點頭，又將目光移回了舞子身上。舞子的臉色那麽蒼白，一定是因為心裏正做著掙紮吧……自己突然不能說話了，如果這個情況再發展下去，那她……我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舞子似乎並不在意。她笑著，爽朗的朝我和井上學長擺擺手後，又繼續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麽。


  “我先回家一趟，”阿姨在整理了一下情緒後，從椅子上起身，“她弟弟在家裏沒人照顧，我要先回去給他做飯……”阿姨微微俯身於舞子麵前，“你還要媽媽帶什麽東西過來嗎？”


  舞子笑著搖搖頭。


  阿姨放心的點了點頭。她在朝我和井上學長微微以眼神示意後，離開了病房。


  舞子在自己的母親離開了病房後，這才將筆記本翻轉過來，舉起來給我看。


  “你和井上學長的舞蹈進決賽了喔！”舞子還拋給我一個壞笑的表情。


  盡管這時候，我覺得這個表情放在無聲的舞子身上，顯得十分奇怪。


  我抬頭，和身旁的井上學長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剛剛在社團的時候，我才知道的……”我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


  舞子最見不得別人不開心了，尤其是身為摯友的我。她低頭，又在筆記本上“唰唰”的快速寫下一行字。


  她翻轉過筆記本。這回，她朝著井上學長舉起了筆記本。


  井上學長看了後，微微點頭。


  舞子在得到沉默中的回答後，似乎十分滿意的笑了。


  “你們在說什麽？”我有些不解。


  舞子壞笑似的看我。她再次低頭，將筆記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頁。


  “這次你們要跳什麽風格的舞蹈呢？”有些潦草的字跡後方，還帶上了可愛的表情符號。


  但在我看來，那並不代表舞子最心底裏的心情。


  我搖搖頭。“還不知道呢……學長有想法嗎？”我抬頭，和井上學長再次對視了一眼。


  井上學長同樣表示，他還沒有考慮舞蹈選曲，所以也暫時確定不了舞蹈風格。


  的確，我們根本就沒想過，這支匆匆忙忙的舞蹈竟然能進入決賽。


  舞子見到我們的回答是否認後，似乎更興奮了。


  “要跳性感風的！！”在筆記本上，舞子甚至加上了兩個大大的感歎號，以示自己著重強調的語氣。


  我一下子紅了臉。“什，什麽呀……”我突然覺得舞子在捉弄我——憑她在剛剛的一副偷笑的表情。


  舞子假裝抱怨的皺起了眉毛。她又快速的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自己想說的話。


  “兩個人要配合的很默契才行，上次那支舞蹈幾乎沒什麽互動的動作~”舞子這麽寫道。


  我看完後，再次抬頭，和身旁的井上學長第三次對視了一眼。


  “你決定。”井上學長隻用了簡單至極的一句話，就將決定舞蹈風格的任務拋給了我。


  這時，舞子拋給我一個請求似的目光。


  我心裏十分明白，舞子一直在支持著井上學長對我的追求——雖然舞子並不知道，學長的表白未果。本想井上學長明年畢業了後，這件事情可以就此淡化。但現在看來，光是過程就很艱辛了。


  “好好好……”我勉強的點下了頭。如果舞子現在還能開口說話，我一定不會這麽輕易的就同意。


  舞子高興的拍起了手掌。這麽簡單的一件小事，就能把她高興成這樣……我突然覺得有些欣慰了。


  舞子高興的鼓掌數秒後，又將手放於我的手背上，示意我不用擔心她。


  “怎麽能不擔心啊……”似乎是聽到了舞子在安慰我的語句，我隨即脫口而出。


  舞子聽後，寫道：“過兩天就好了，我保證我還能開口說話~”


  我表示不解。舞子又低頭寫道：“醫生都說我沒事了，過兩天我就能繼續上學了~”


  “如果真的沒事，為什麽現在舞子還不能說話呢！”我對醫生的診斷表示無法理解。


  隨機，井上學長輕輕的將手放在我的肩頭上——我這才意識到，我太激動了。


  舞子並不介意——我們認識了這麽久，早就如同親姐妹一般：無話不說、互相包容、時不時的小打小鬧，我們就像是最了解對方的雙胞胎。


  舞子寫道：“我保證，不然我就請你和井上學長去吃最——貴的西餐~”舞子故意用符號著重了語氣。她似乎是從誰的身上得到了自己會沒事的保證，又將這個保證告訴給我們。


  我頓時哭笑不得：“最貴的西餐有什麽用……”


  舞子伸出拳頭，輕輕擊打了一下我的肩頭，一副“還有什麽才能讓你滿意”的表情。


  下一秒，我們被對方逗樂了。


  在一旁的井上學長似乎不能融入到女生的思維之中。他安靜的站在一旁，聽著我們的說笑聲。


  就在這時候，病房的門傳來了被輕輕敲擊的聲音。“哢——”隨後，房門被推開了。


  我們三個將目光紛紛投向病房的門口處。


  是丹！


  我頓時屏住了呼吸。穿著深綠色休閑服的丹，捧著一束新鮮的百合花。他進門後，並沒有因為我和井上學長的在場而感到驚訝——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我們會出現在這裏。他走進來，將原來插在花瓶裏的百合花拿出來，換上了自己捧著的那一束。


  “我們該走了。”井上學長在我身旁提醒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


  丹朝著我們，溫和的笑了笑。


  “明天我再來看你的……”我從舞子的床前起身。


  舞子爽朗的點了點頭。她那頭棕色的短發，在空氣中隨著頭的擺動，微微晃了晃。


  在和丹沉默的對視了一眼後，我和井上學長走出了病房。


  說起來，我還沒有向丹道謝——之前，他將我從那個黑暗的世界裏救出。我正這麽想著，邊緩緩的要將房門輕輕帶上。


  在房門即將關上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丹坐在了舞子的床邊。舞子微微的屈身，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胸膛前……


  也許丹才是舞子最好的鎮定劑吧……我這麽想著，將門緩緩合上。